薛安然在看见她的时候,显然已了然。闻言,疑惑道:“这么说来,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是,如你所言,此药出自南疆,确只有南疆可解。若不然,你给我号号脉?”
薛安然身为医女,自然对这些事感兴趣,闻言顿时伸手搭上她的脉搏。
片刻之后,她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脸分明多了几丝光彩:“竟果真解了!王妃……不对,公主,那你可以跟我说说解药的制法吗?”
苏霁月微微一笑:“正如薛御医所言,七伏散是我南疆特制的毒药,虽然我手中并无解药的配方,但若薛医女感兴趣,回头我派人回去取便是。”
薛安然眸色亮了又亮:“听说南疆巫术十分出色,不知公主可知晓一二?”
苏霁月看她一眼,薛安然顿觉自己嘴快,急忙道:“我没有探知南疆秘密的意思,只是因了自身的缘故,喜欢这些医术之类,公主莫要见怪!”
苏霁月顿时又笑了起来:“都说学海无涯,薛医女有求学之心是好事。只不过南疆巫术与我这个并不在南疆长大的人而言,知之甚少。不过我的手下穆昆却是懂这些的,而且他会的东西不少,如果薛御医着实感兴趣,我可以介绍他与你认识,这些都不成问题。只是此番特意请薛御医前来,却是有事情想要请教薛医女,不知薛医女可否告知一二?”
薛安然一听可以学到南疆的巫术,眉眼已如星辰般明亮:“公主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以内,必定告知公主。”
苏霁月得她此言,顿时松一口气。
“我记得薛御医曾经说过,在二十多年前,宫中曾有一位贵人也因中了七伏散而死,不知道薛御医可知那人究竟是谁?”
薛御医一惊,随后想起苏霁月现在的身份。既然她是南疆公主,那她娘亲……
她猛然间明白过来,也就是说,那个昔日贵人所中之毒是她娘亲下的?可是不对啊,苏霁月身上也有那个毒,当娘的不可能给自己孩子下毒吧?
她稍稍压了压心神:“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知公主缘何打听这个?”
苏霁月轻叹一声:“既然死的人所中之毒是七伏散,那必然与南疆脱不开关系。可七伏散只会出自我娘亲之手,但是我娘亲和我却都身中此毒,此番,我不过是想查出幕后之人,替我娘还有我自己找出曾经陷害我们的真凶!”
苏霁月也不欲瞒她,薛安然身为宫中御医,如果她随便编个理由,固然可以让人相信,却没有太大意义。尤其薛安然知晓她曾经身上的毒,而且薛安然的医品她足以信服,从当初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十分正直之人。
与人交道,若想要别人真心待你,必先真心待别人。这是她苏霁月的准则。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她也不怕薛安然会说出去!
果然,她这个理由,顷刻就让薛安然信服。
她轻声一叹:“公主要查清当年之事,人之常情。毕竟苏夫人也是因此而死。但那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入宫的年头加起来也不足十年,当年之事知之甚少。”
“但公主既然开了口,我会尽力一试。那卷宗只怕是再难找到,不过我会问一问师父。他老人家身居御医院多年,又是院首,想来对当年之事该是知晓一二的。”
苏霁月眉目一亮,当即对着薛安然一拜:“若能如此,薛御医待我可是大恩,请受我一拜!”
“公主使不得!”薛安然扶起她,轻道,“公主既然相信我,我也自会尽力,只是,公主说得那位穆昆是何许人也?”
果然是学医的,时刻都不能忘记这个。
苏霁月一笑,直接就朝着外头喊道:“穆昆,你进来。”
外头之人应了一声,随后房间的门便被人推开。穆昆目不斜视走了进来,行了个礼道:“王爷,你找我?”
苏霁月微微一笑:“这位是薛御医,宫里唯一的女官,她医术过人,早前也是她知晓七伏散的来历,告知我去往南疆寻解药。此番她想了解一下南疆的巫术,你不妨与她探讨探讨,互相学习。”
苏霁月用的是南疆话,末了又用汉话对着薛安然介绍道:“这位是穆昆,南疆巫医,相当于南朝御医,见多识广,是我的左膀右臂!”
薛安然闻言,视线一亮,当即就朝穆昆一礼道:“见过穆大人。”
穆昆起先还有几分傲娇的姿态,因为南疆的巫医神秘复杂,非中原医术可比,但此刻瞧见薛安然如此姿态,仿佛以对崇拜者的目光来看他,顿时面色缓和了几分,又碍于苏霁月在场,只能也回以一礼:“薛御医客气了。”
薛安然听到他的话眼睛更亮了几分:“穆大人会讲汉话?那日后交流起来更方便了!”
苏霁月能听出她声音中的雀跃。薛安然固然身为御医院的人,但年纪并不大,到底还是有几分孩子心性。尤其现在遇到了自己想要探寻的医术领域,自然是开心得很。
穆昆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苏霁月见状便道:“那这样,穆昆,送薛御医回去的工作就由你负责了,正好,你可以跟薛御医好好聊聊,交流一下彼此的医术。”
“是。”
穆昆即便不怎么情愿,也只能答应下来。
薛安然闻言,朝苏霁月低声行了礼,这才告辞道:“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公主。”
苏霁月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薛安然离开夜已深了。苏霁月返回房中,却并未放下心来。
当年之事,苏雁南既然敢做,必然是做得不留痕迹,所以她不能将希望放在薛安然一个人身上。
宫里宫妃太多,每年去世的自然都有不少,而要查询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必须要弄到一份二十多年前宫中后妃死亡名单,或许能从中找出一点眉目来。
但是这些事情自然是受内务阁管辖,而且不经皇帝允许是不可能可以查阅的,所以她只能秘查!
看来,还得让无痕无魄去探一探。
既然身为宫妃,那突然去世即便不会写去世原因,名单上也总会有!
只要确定了名单,一切都好说。
但内务阁必定是机密之所,即便是无痕无魄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所以她还得做一番部署才行。
或者,让无痕无魄去引开相关人等,她自己亲自去查阅。
因为时间有限,对别人而言,很难在短时间之内记下几年之内死亡宫妃名单,而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有她有!
主意打定,苏霁月立刻就将无痕无魄召唤了出来。
她得先让无痕无魄去探探路,然后制定一个可行方案才行!
是夜。无痕无魄得了指令,当即夜探内务阁。
也是在当晚,两人交了一份图纸给苏霁月,上面仔细标明夜里内务阁的看守以及侍卫的交接班时间,还有宫里禁军巡逻内务府的时间。
苏霁月仔细与两人探讨行动计划,待彻底制定行程之时天已大亮。
苏霁月却没有立即休息,而是直接乘坐马车出了门,因为今日,带有签订她质子身份的国书使者即将抵达京城,所以她要带人前去会和。
路上,萨塔和分明见苏霁月一副倦怠的模样,不由得道:“王爷,其实迎接的事情我们来就行,你不必亲自出马!你昨晚一夜未睡,今日应该好好休息才行!”
苏霁月却面无表情摇了摇头:“舅舅只怕有事情交代我,还是我亲自前去为好。”
萨塔和分明还想说什么,被身后的穆昆唤住。
穆昆对着他摇了摇头,两人一同看向苏霁月翻身上马的背影,都是一叹。
好像自那位战王爷失踪之后,他们的主子就一天比一天忙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急于为灵湘公主报仇,还是急于给那位战王爷报仇……
第186章 186:你是胜过瑶光的()
前来送国书之人竟是厉生。
穆昆和萨塔和看到他都很开心。厉生先是给苏霁月行了礼,随后才道:“公主,你当日带回去的信可汗看了,但是可汗不同意你作为南朝质子。此番让我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萨塔和和穆昆听了,都同时看向苏霁月。
要求苏霁月为质子的事情是南朝的皇帝提出来的,他们如何拒绝?
“但若没有这个条件,南朝怎么可能舍得把城安门交给我们?”
厉生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送了一个匣子上来:“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可汗已经提供了一份手书,从今往后愿对南朝俯首称臣,以此换取城安门的土域。”
“俯首称臣?”苏霁月尚未说话,一旁的萨塔和和穆昆已是激动不已,“不行,坚决不行,可汗怎么能做这样的决定?”
南疆昔日虽为边陲小国,但百姓丰衣足食,且永无战乱。此番若要对南朝俯首称臣岂不是日后便是南朝的附属国了?
如果是这样,南疆迟早有一天会被南朝吞并,到时候同毁灭的命运没什么两样!
“这是可汗慎重思虑后决定的。”厉生看向苏霁月,“公主,可汗说了,公主是灵湘公主的女儿,而灵湘公主早已远嫁南朝,所以公主身上虽流的是南疆血脉,可同时也是南朝血脉,不应该为了南朝就担下这么重的重担。这样对公主不公平。”
“可汗也说了,他让公主认祖归宗是希望能照顾公主,给公主富足的生活快乐的日子,而不是这样,让公主在这里成为南朝的质子,身居险地。”
“倘若有一日南朝想要吞并南疆,那公主身为质子必首当其冲!这是可汗最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如果这样,南疆就要亡了啊!”这是萨塔和的声音。
“南疆就算要亡,也不该用公主的性命做担保。更何况,即便公主身为质子也未必保得住南疆。”
苏霁月沉眸听着厉生和萨塔和的话:“所以这里面装的是舅舅重新拟定的国书?”
厉生看向她:“是。里头可汗已经盖过宝玺,只要南朝皇帝同意,这份合约便立即生效,而我此番更是带了第一批贡品。”
“公主放心,可汗的决定是从今往后,每年都会有大量贡品进贡南朝,同时,我们会养育生产更多的马匹、玉石,而根据南疆现有的资源,足以让我们支撑一二十年。而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南疆早已与南朝融为一家。其实可汗在意的不是皇位,而是南疆百姓的安危,只要南疆百姓生活得好好的,又何必在意国不国?”
“可一旦无国,哪儿来的家?”
厉生沉眸看向萨塔和:“如果不这么办,那你是想看到南疆所有人死,还是想看见公主为了我们南疆牺牲?萨塔和,我们都是马背上的男人,何以偌大的南疆却要将生存的希望压到一个女子身上,你难道不觉得太自私?”
萨塔和一滞,看向苏霁月的视线分明也带了歉疚:“可我们必定会誓死保护公主!”
“南朝要杀一个人,靠你一个人的能力有个屁用!你就是死一万次也保护不了公主!”
萨塔和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找不出话来反驳。
“好了,都不要争了!”
苏霁月深吸口气,将那封国书拿来,看过上头的内容才道:“这件事先缓一缓,南朝那边厉大人也不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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