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分之一的机会,你能一举中的,不是中大奖是什么?”话刚说完,人也总算被她推进了电梯,她暗暗松了口气,看到新郎的表情缓和下来,就那头头发还乱得跟莫西干头似的,她上去的时候又没带手袋,穿着礼服连个口袋都没有,更不用说梳子了,只好伸出手去给他拨拉拨拉头发,好歹整理的整齐点能见人的时候,终于到了六楼。
踏出电梯门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时钟,11:17,里面的婚礼进行曲已经响起,宾客们正在兴奋地等着看这场精彩的婚礼。
领着还有些没转过筋来的新郎到了门口,正好看见新娘正冲着伴郎发火,程琛急忙推了新郎过去,“准备好了,新娘挽住新郎的手,开始进场!——”
新娘看到新郎,终于松了口气,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嗔怪地低语了几句,便朝着里面走去,新郎回头看了一眼程琛,脸上挤出些许僵硬的笑容,终于还是踏上了那张红毯,穿过那十二道由白玫瑰扎成的拱门,朝着礼台走去。
“砰砰!——”
漫天的彩带礼花飞舞着,伴着花童洒出的玫瑰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两人的身上,新娘笑靥如花,紧紧地挽着新郎,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微微侧首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却还是一直笑着,只是那笑容,已然慢慢变得生硬。
好容易熬过了那十几道繁复的婚礼程序,宋凌风的后背上都快出了汗,若不是为了连城的面子,他真是不想接这个又俗又无趣的婚礼主持的CASE,尤其是这一对,新郎说“我愿意”那三个字的时候,简直像是被人拿枪顶着一样,他嘴里流畅地说着那些“百年好合佳偶天成”的话,心底却在止不住的冷笑。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百年好合?
就算是这满堂洁白的花瓣,无暇的婚纱,也掩盖不了新娘略略有些臃肿的腰身,奉子成婚的一对,还偏偏要砸上几万块办这号称纯洁与美好的维纳斯之恋的婚礼套餐,一个紧张到被人几句话就说的要逃婚的新郎,一个欲盖弥彰装纯扮嫩的新娘,在他眼里,简直跟木偶戏一般。
仪式一结束,他就躲来后楼梯抽根烟,熏熏自己,省得被方才新娘的香水香粉味熏得窒息而死,可烟还没抽上几口,防火门便被人一把推开,程琛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等下要你带新郎新娘敬酒了。”
宋凌风微微皱了下眉头,慢慢地吐了个烟圈,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透口气还不成吗?用得着这么紧迫盯人吗?”
程琛毫不客气地瞪着他,“谁叫你又不良前科?自己迟到早退不说,今天还差点说的新郎临阵退缩,这笔帐,等回去我再跟你算!”
宋凌风好看的嘴角稍稍向上弯了下,露出抹戏谑的笑容。
“他要是想跑,我说不说都会跑,他要是没那个心,我说什么都没用。可怜的新郎啊,又被你揪回来送进坟墓去了。”
“你——”
程琛气结地看着他,这个花心大萝卜,自己不要婚姻也就罢了,还要带坏别人,明明靠这个赚钱,嘴上说得天花乱坠,骨子里却对这么神圣的仪式嗤之以鼻,真是个怪胎。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既然接了这个CASE,就得善始善终做好了,若是不想做,以后大可不接。”
“接,怎么不接!”
宋凌风熄灭了烟头,准确无误地扔进拐角处的垃圾桶,自嘲地一笑,“收了钱就得办事,受不了也得受,谁叫咱吃得这行饭呢?生活就是他妈的一场强奸,反抗不了就不如享受。走吧,卖笑去喽!——”
程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潇潇洒洒地又走了回去,一转眼,从方才那个浪荡不羁冷嘲热讽的浪子,又变回了笑容满面八面玲珑的主持人,她在后面轻轻地摇摇头,若说女人变脸快,那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川剧变脸世家出身的了。
“什么?苏惠那单的尾款没结?”
程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凭什么啊?她这单我们跟了一个多月,辛辛苦苦的,就指望赚她最后这点利润了,她凭什么不给钱啊?”
“你先别急,可能——其中有些误会吧!”
连城看着她,神色有些尴尬,眼神更是怪怪的。
这种含糊不清的外交辞令他最是擅长,程琛一听就便知事有蹊跷,当即站起身来,双手按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向前弓着,直视着他,“什么误会?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清楚,我又不是第一天做这行的了,这点事还搞不定吗?”
连城干笑了两声,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一阵香风吹来,米雪儿人未到声先至,笑得花枝乱颤,路过程琛身边的时候,更是娇笑一声,“呦,CC姐今天真是漂亮啊,难怪连人家新郎官的婚都勾走了,差点都不肯去跟新娘子行礼了呢!”
“你说什么?”
程琛霍然起身,一股子火从心底蹿了上来,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
“你把话说清楚,谁勾引新郎官了?”
米雪儿瞪大了眼睛,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看了眼连城,眨眨眼娇嗔一声,“连总啊,你把CC姐的照片藏起来做什么?难道这次不怕回家去被夫人罚跪了?啧啧,平日里CC姐总是教训我们这些小的要谨言慎行,要规规矩矩做事,想不到私底下还有这么一手啊,看来我跟CC姐你学得还不够,以后还得请你多多指教哦!”
程琛懒得理她,只是盯着连城,伸出手去。
“照片拿来!——”
连城看了米雪儿一眼,无奈地叹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摞照片。
“苏惠拿来这些照片,说你勾引她丈夫,害得她差点不能按时行礼,不但不肯结清尾款,而且还要投诉你。我想——你还是放几天假休息一下,等这阵风过了再来上班吧。”
程琛拿过照片,飞快地扫了一眼,大多是在天台上她和新郎拉拉扯扯的照片,只是有一张拍到她靠在新郎的怀里,角度极其诡异,那该死的小礼服露出的大半胸脯都在新郎的眼皮子底下,自己那会儿只顾着救人,又被四十九楼天台的高度晃得头晕眼花,哪里注意哪些。只是这画面,别说是苏惠了,就算是其他人看了,都会觉得无比暧mei。更何况,后面还有几张不是很清楚的照片,正好是在电梯里,她亲昵地用手替新郎打理着头发,新郎低着头几乎靠到她肩膀上去了——
这该死的偷拍者,简直比香港狗仔队还要专业,让她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站出去,也只能越抹越黑。她无力地扶着自己的额头,呻吟了一下。
“连城,你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
连城飞快地说道:“程琛,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我说你们一定是有误会了,只是眼下苏惠有这些东西在手,你也很难解释的清楚,倒不如休息一阵子,这种事过了这阵风就会不了了之的。”
程琛磨了磨牙,恨恨地瞪了一旁幸灾乐祸的米雪儿一眼,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只得点了点头,“好,我放假,不过,这事情是宋凌风搞出来的,他是你的哥们儿,最好你自己去找他问个清楚,让他给人家个交代,好还我的清白来。”
“凌风?他搞什么了?”连城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这事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还不是有人想要推卸责任找个替死鬼拉下水吗?”米雪儿在一旁把玩着博古架上的琉璃花瓶,闲闲地吹着风,“不过我说CC姐啊,你怕是找错了对象,宋凌风是什么人,多少婚庆礼仪公司求都求不去的金牌司仪,若不是看在连总的面子上,哪会屈就在我们这里,孰轻孰重,你还看不清吗?”
程琛气得浑身发抖,索性不去看米雪儿幸灾乐祸的表情,直接对连城说道:“他是你拉来的人,你自己去问他,是不是我冤枉的他?他跟那新郎说什么不好,偏偏说什么养个孩子要一百万说什么不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吓得新郎差点就想逃婚了,要不是我上天台把新郎拉下来,看她苏惠的婚礼怎么办?脸往哪里搁去?现在还怪到我头上来了?好!好!我这就去找苏惠,跟她说个清楚!”
“程琛!——”
连城急忙站起身来,想要拉住她,却被米雪儿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办公桌旁,眼看着程琛重重地摔了门出去,皱着眉叹了口气,看了米雪儿一眼。
“你故意刺激她干什么?”
“我哪有?”米雪儿眨眨眼,故作无辜地望着他,挺起胸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只是照着她当初教我的原则做事,难道也有错了吗?连总,难道你真的会为了她,连宋凌风都要得罪?”
“这——”连城迟疑了一下,两人原本就挨得很近,她这一挺直了胸膛,那V字领口下的风光已是尽收眼底,雪白的一片晃得他眼都有些晕了,只得后退了一步,坐回了大班椅中,“苏惠不是那么好惹的人,我怕她去了会吃亏的。”
“那你更不用担心了。”米雪儿狡狯地一笑,指指门外,“苏大小姐已经来了,在咱们的地盘上,就算她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的。”
“什么?”连城一惊,这一次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了米雪儿,直接冲出了办公室。
刚一出去,就看到外面的开放式办公间里,一个穿着一身红色套装的女人正气冲冲地跟程琛说话,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那女人杏眼圆睁,怒冲冲地就举起手来,朝着程琛一巴掌扇了过去,程琛正向她解释着事情,好言好语地正说话,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动手,一时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苏惠,你这是干什么呢?”
连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挡在了程琛身前,冲着苏惠说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苏惠哼了一声,指着程琛说道:“好好说?跟这个狐狸精有什么好说的?若不是她当初花言巧语地哄着我弄什么五星级婚礼,我会花了那么多的冤枉钱?还连我老公都被她勾引得差点逃婚,她分明就是想弄砸了我的婚礼!你们这是什么婚庆公司,请得这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
“够了,你再说我就去告你诽谤!”
连城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冲着客户发起火来,他像个狮子一般,冲着苏惠吼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勾引你老公了?要说她,先回去问过你老公再说。若是想拿这个做借口来赖账,我告诉你,你找错对象了!”
苏惠被他吓了一跳,色厉内荏地说道:“我怎么没有证据,那些照片——”
“那些照片什么都证明不了!”连城冷哼了一声,“她不过是在劝你老公克服婚前恐惧症,要不是她,你们那天的婚礼才真的要砸锅了!你若是不信,回去自己问个够,少在我这里胡闹。”
“我是你们的客户,你们怎能这么对我?你们老板呢?”苏惠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厉害,当众给她下不来台,当即恼羞成怒,直接叫道:“我要找你们老板投诉!”
“不用找了,我就是这里的老板!”连城冲她微微一笑,嘲讽地说道:“您是我们的客户不错,客户虽然是我们的上帝,但我还没见过动手打人的上帝,您若是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大可去投诉我们,但在这里动手,我们也一样可以告你诽谤和伤害他人身体。”
“你——”苏惠气得脸都黑了,指着他好一会,终于一顿足,气冲冲地转身就走,临走还摞下一句狠话,“你等着,我一定会去告你们的!”
“请便!苏女士不要忘了你的尾款未付,我们也一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