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新人二字咬的极重,细长的狸目也成功的看到了其它几人不一样的神情和动作。
莲逸倒是但笑不语了。
槿瑟端起酒杯,竟替莲逸与和自己为敌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死敌尧曲颜碰起了杯子,笑的有些阴险,“想必以后孤立大师兄的日子一定会非常的有趣,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不能少了孤一个。”
尧曲颜大笑,愉快的就和槿瑟这个昔日死敌勾肩搭背起来,看起来反倒才更像一对感情很好的亲兄弟。
一直假意哄着儿子的楚萧魄泽这时,却沉默了,大手缓缓的伸进了自己纱帽垂下的纱帘里的脸。
小祭夜嘟着小嘴,两只小粉拳揉了揉惺忪的大眼睛,然后眨巴着朦胧眼睛,对莲逸露齿一笑,“四伯,你答应会给祭夜的父亲治脸的,对不对?祭夜为了表示感谢,现在就代替父亲,主动投诚到四伯麾下哟。”
莲逸听了,一脸满意和欣赏的看向了那么屁大点的小娃娃,言之凿凿的应道:“四伯说话一向算数的,你父亲的脸,四伯一定会治好的。”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露出对小祭夜的欣赏之色,当然,还有点羡慕。
关于这一事,其实原本只是莲逸哄小祭夜睡觉的随口一说,不似现在的信誓旦旦,想不到这个小家伙现在却是一语双关,把楚萧魄泽治脸和投诚,说话漂亮的便成了与莲逸的交易,态度不卑也不亢,俨然只是在告诉众人,这只是个你情我愿的交易和合作关系,不是完全的把自己的父亲卖给了莲逸日后驱使的工具棋子。
看看,虽然这孩子已有一千的年岁,可到底被冰封了好几百年,根本就没什么阅历可言,楚萧魄泽又是个大家都知道的没啥心机的人,自然也不是他交给孩子这些心里和口头战术的人,而最近才与小祭夜相认的夜薇香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呢,这说明什么呢?
当然是说明一个基因的问题,说明夜薇香诞下的孩子都是怎样的优渥资质。
想当年的弑兰,年纪小小,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尤其现在还得了她父亲婪的真传,有这样一个手段心机都优越的女儿帮衬,以后在薇香面前,那简直就比几大筐甜言蜜语,无数极有可能反被戳穿的心机戏码还要管用不知多少倍呢!
于是,在倒戈一阵之后,几个男人又开始暗自琢磨起来,什么时候也弄出一个孩子出来做自己最强有力的后盾。
而彼时,已经到了迎客厅的夜薇香,脚步缓慢而沉重的走向此时正在客厅中,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低头喝茶的冷艳男人,目光不时的流连在男子低垂的锥子脸上,以及,削瘦单薄的身板上。
“你怎么又瘦了?”微微吐了一口气,薇香一边言语责怪的说着,一边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坐在了他身侧的椅子上。
白夜未央是吓了一跳的,险些就摔了手中的茶杯,若不是薇香及时伸手扶住了的话。
可是,薇香扶的过于心急,杯子本来又小,所以难免触到了未央同样在杯子上的手。
然而,这突然的接触,未央倒是没之前那般忐忑不安害怕躲闪的将手缩了回去,反而任其手指触碰着,视线与薇香四目相对,教缠的密匝紧实,生怕会遗漏她的半点,生怕她会一个不小心,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怎么这么虚弱?”夜薇香咬了咬唇,将空余的左手,大胆而心疼的抚上了未央实在削瘦的有些近乎可怕的面颊。
到底是心疼他的,即便说过再也不见的话也罢。
其实,迈不过被人当成替身的那道坎的,是她自己。
对未央的情感和怜爱,多年前,她就已经毫无遗漏的表现了出来,没有耍心机,那就是她本能想要对他做的,对他想的。
也许正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那么失望,那么难过,那么的想要,去断绝这份情感。
她更害怕的是,到最后,自己会不会对未央这个傻子,作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毕竟现在的她,有时是很容易因煞气暴走的。
呵呵,说到底,她最怕伤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这个小傻子。
然而这所有的坚持,在再一次看见他,看见这样令人心疼的他,都化作了一潭春水,一圈的绕指柔。
未央紧紧抓住了她抚在自己脸庞上的小手,直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眶泛红,只一味的无声啜泣起来。
“哭什么?你可是个男人!”夜薇香又是心疼又是责怪的低喝一声,到最后,凌厉的语气变成了无奈的叹息,变成了诱。哄,“乖,别哭了好不好?我现在不是在这里,不是在你身边么,唔?”
未央又是一紧她的小手,哽咽哀求道:“以以后再也不要说不要我的话了好不好?”
见他哭的那么委屈,薇香心中一疼,想到自己当初的冷酷,不禁有些自责没有过多的安慰和解释,她只是倾过身,捧起他低垂的锥子小脸,将自己的唇送到了他的唇上,而后,紧贴、研磨、忘情的纠缠。
门外的鬼奴,缓缓将大门给关了上,关住了门内这一室的温情旖旎。
该来的不该来的,迟早都会来临。
就在当天的夜晚,不速之客,便降临了。
是夜,众人在鬼冢外点了一丛篝火,几个人围在篝火前,正在谈笑风生,歌舞升平。
若是在普通人眼里看来,吗的,居然在坟头上搞篝火宴会,那简直就是脑子有毛病!
但是在这些非人类眼里,哪怕现在正处穷山恶水之地,他们绝对照样能玩的风生水起。
槿瑟箫声起,薇香笑靥吟歌,尧曲颜甩秀起舞,未央迎风剑舞,孔非墨摇头晃脑打着节拍,零两眼放光的翻烤着篝火上的兔肉,席地而坐的莲逸却在一脸认真的翻烤着手中的银针,在为魄泽损毁的面容针灸。
此情此景,让人都不得不觉得,这个地方不是六界闻风遁走的强煞之地,不是不敢踏足的死亡之谷,而是,一处世外桃源。
一直以为,桃源这个地方是应景闻名,可今日才知,是因人而异的。
所以,看到这副美好祥和画面之时,楚萧潇突然念起,深以为,就算这里即刻被鲜血染红,却也无法磨灭掉眼前一切的一星半点,而自己,只是一个正在看花赏景的局外人。
想到这里,他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极力隐忍住眼底涌出的狂怒,面上扬起一派纤秀的羸美笑靥,朝几人走了过去,“几位师兄可真是好兴致,好雅兴呢。”
得见来人,自顾忙乎娱乐的众人只是愣了一下,纷纷停了手头上的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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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最后的了断()
得见来人,自顾忙乎娱乐的众人只是愣了一下,纷纷停了手头上的乐子。
“不知龙帝降临鄙地,真是有失远迎。”莲逸一拔魄泽可怖脸上的一根纤细的银针,笑容和煦的瞥了楚萧潇一眼,然后继续在魄泽脸上忙了起来。
楚萧潇见作为女主人的夜薇香都还未答话,倒是莲逸先开了口,而且众人也没有抢话的意思他眼睛一转,便瞬间的明白了过来,在现在他们这个‘大家族里’,莲逸俨然成了那个当家作主之人。
极力隐下熊熊燃烧在胸臆间的妒火,楚萧潇谦柔一笑,“四师兄说这话就是见外了,萧潇不管如何说,到底都是各位师兄的小师弟,尊卑有别,师弟自是当不起各位师兄的相迎的。”
“我说尊贵的龙帝呐,玄玑门早就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倒塌了,所谓树倒猢狲散,玄玑门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什么师兄师弟一说,那不过也只是图有虚表的幌子,骗骗外人也就算了,现在在的都是熟人,没必要装来装去的,多累啊,您说的尊卑有别我们懂,我们自然是高攀不起您这位上天入地都是那么独一无二的蛟龙龙帝的。”槿瑟一把抢过尧曲颜手里刚剥好的烤红薯,边吃着红薯边一脸不以为然的唇枪舌剑夹棍带棒的反唇相讥起了楚萧潇。
尧曲颜一插腰,原本就要生气的,可一听了槿瑟这话后,到了槿瑟面前的拳头,瞬间就变成了赞扬的竖起大拇指。
槿瑟说话多么恶毒,凡是当初是个玄玑门门徒的,那是没有不知道的。
而他这张恶毒的嘴,绝对是抹杀楚萧潇矫揉造作之话的利器。
所以楚萧潇当即就吃了这个闷亏,噎了好一下,良久之后,才把楚楚可怜的苍白笑容,对准了他的头号目标,夜薇香,“十师兄这话虽然在理的,可只要这建门之人尚还存在,焉不知玄玑门就会有复兴的一天,你可与我期盼的一样呢,夜夜。”
仰躺在地上铺好的羊毛毯上的夜薇香坐了起来,有点痞气的一吐嘴里叼着的一根野草,一手拿过毯子上摆放整齐的一坛子美酒,先仰头灌上了一口,才抹着嘴上的酒渍,好笑的看向楚萧潇,“期盼什么?期盼被人虐,期盼被人羞辱,还是期盼被人杀死自己的孩子和自己?”
楚萧潇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直接的吐露出她对玄玑门的厌恶憎恨之意向,不禁一怔。
“要是龙帝没什么事情了,还请从哪来回哪去,我这个肮脏地,没得会不小心脏了您高贵的龙靴。”薇香把玩了一圈手中的酒坛子,伸了一记懒腰,便懒懒的靠在了魄泽的背上,再度潇洒的自顾饮起了手中的美酒。
楚萧潇见她这样毫不犹豫的像赶一个陌生人一样赶自己走,是非常的生气的,清晰的黑曜石眸子里顿时就起了阴霾,但是一个眨眼间,他又辗转将怒火隐了下去,白着小脸,神情落寞受伤,“对,对不起,是萧潇不好,萧潇不该说这样的话,来伤你的心的。”
“龙帝怕是忘了,我夜薇香当年那颗心,早就在您高明手段的推波助澜下让梨上雪出关,逼得我不得不为了生存下来,给卖给了魔镜的。”夜薇香不咸不淡的好意提醒道。
这一下,楚萧潇小脸更白了,那隐忍的怒火妒火交相融汇在了一起,让他怎么也装不下去,脱口而出的就是愤慨的怒吼,“是,我伤了你,我是罪该万死,可婪呢?可孔非墨呢?姬玉莲逸!他们哪个没有伤过你,哪个没有算计过你!为什么我就是罪该万死,他们就可以得到你的原谅,可以得到你的爱护!!你敢说你没有偏心吗?!告诉你,成就今天的我,所有的责任,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爱你!!!”
原本仪态悠闲的夜薇香在一听这番话后,啪的一声,就扔掉了自己手中的酒坛子,身形一晃,瞬间便移动到了楚萧潇的面前,一把揪起了楚萧潇的衣领,一向娇娆的小脸如寒霜罩面,“我偏心?我是偏心,我他吗的,就是处处都偏向你这个王八蛋!!我也可以郑重的告诉你,婪从头到尾只是一个起点一个诱因,而你楚萧潇,就是造就今天的我的罪魁祸首!!别跟老子提什么爱,只会让老子觉得恶心!!”
“哈,你的意思是,所有的罪过都要由我一个人来背,对是不对?”楚萧潇一把挥开她揪住自己衣领的小手,面上满是渗人的阴鸷,两眼深渊般幽深森冷的可怕,手指一一指向在座的另外几个男人,“我恶心?难道他们就不恶心,他们就干净的很吗?!”
夜薇香毫不畏惧的迎向他,不怒反笑了,“是,不管身心,都比你楚萧潇干净一千倍,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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