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宫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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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宫乱- 第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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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揣着纸,沈淑昭自觉退出了正殿,这练好字起码得待上一些时日,所以这言下之意就凝成了两个字:“勿扰”。她站在蕊珠宫宫门前,仰望卫央所在之处,这位高贵清傲的长公主日后怕是再也没有和自己交集的可能了。她出身庶门,才华不够,大字不识,哪里能攀得上这位才貌皆被的长公主待她和颜悦色?纵然她那日通过跟踪试探出长公主身边高手如云,非军务重要之人不会有如此待遇,但这个消息往后只能烂于心底了。皇家的事,还是越少知道越好,尤其是没有挑明的那些。

    她沮丧的离开。

    长公主难道就真这般嫌弃自己吗?

    然而她不知的是,自己身为太后的爪牙,那身处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卫央是万不能对她表露出任何倾向态度的。其实自从她入宫以来,她的每一举一动,皆在卫央的耳目之下——这位新来的沈妃,是搅局的坏棋子,还是毫无作用的废棋,她必须得知道。

    那头宫途,沈淑昭揣着长公主亲手所写自己名字以供临摹的纸愈走愈远,好像,从沈府开始,到入宫为止,她从来都是这样孤单影之。

    卫央环手倚于窗畔,清冷注视她离去。

    “殿下。”

    婢女对在窗边长久望着沈淑昭远去的卫央唤道,

    “这是年关呈礼的折子,里面对太后、皇上与皇后及各皇室妃嫔的贺礼皆作了详尽安排,请殿下过目。”

    随意翻动几页,卫央忽停下。

    “梁王……”

    皱眉。

    “他的礼怎是所有亲王中最厚重的?”

    “回殿下,在殿下离宫的这几年,梁王同太后走得十分近,梁王去年年关待太后贺礼价值不菲,太后今年便以回赠。殿下身为太后嫡女,理应也有所回应。”

    “可若孤如此,皇上会作何想?”

    “这……”婢女犯起了为难。

    “罢了,此贺礼先搁置下去。未下令前,都不算定论。”

    “遵命。”

    年还未至,贺礼之事便令人为难起来。

    梁王与太后相处过密,势必会招致皇上的不满,北疆的事方得平定,解决了外忧如今又轮至内患,皇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卫央只觉身心疲乏,她无力抬手揉额心,手腕上露出的伤痕,十分清晰可见。

    母后将自己有意扶持的心腹送至自己身边,是为了缓和关系,还是试探自己是否站在她这边?

    如果人生可以有选择,她希望永远不要与后宫扯上干系。

    可惜,卫央打发沈妃回宫此后再没召见过的事,很快就被太后知晓了。

    过了不久,女御长又亲自登门拜访。

    大意是说些年关近了,沈妃的事迫在眉睫,需要将书法尽快提升到大家之手的水准。卫央拒绝同后宫有干系的愿望再次落空,而且每一次,都同这个沈淑昭有关。

    她再次见到她时,对方的书法明显进步不少。

    当沈淑昭将自己的名字写得与她如出一辙之后,卫央这才流露出淡淡的孺子可教也的神色。

    “比之第一次,稍微好很多了吧……”沈淑昭虚问。

    她看着自己正在拜师学艺的“师傅”,小心地等候答案。那日回宫以后,她整整一个月费了不少苦工,勤奋到日夜都在回忆卫央下笔时的模样。得亏卫央也是女子,她这样朝思暮想的还差点以为自己暗恋人家呢。

    “嗯。”

    这就是卫央对她询问的答复。

    只一句嗯,沈淑昭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了地。还好,这回没有丢人现眼。

    “那……那个。”

    “什么。”

    “长公主何时教妾写出年宴上能献给皇上与太后的祝词?”

    “你想写什么。”

    “妾身不知……”从小在沈府未得先生教授习字的沈淑昭自卑低落下去,“妾书都未读多少,实在不知该写什么。”

    “这样罢……你去孤书房内寻本诗书,你翻至哪页,便书哪页。”

    沈淑昭对卫央突如其来的善意语气充满了不习惯,长公主竟也会这样给人台阶下?她觉浑身别扭,欲要推辞,但转念想到这又是唯一法子,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去了卫央书房。

    长利落干净,毫无杂尘。

    对这些书,沈淑昭是一概不知,一字不识的。

    她走走停停,决意挑一本顺眼的过去。

    屋内。晃眼,半柱香的时辰过去。

    卫央等了许久许久,起初她本对沈淑昭的消失不在意,时间久后,她才隐约想起来,似乎沈妃今日有来殿内练书法,然后说是要去书房择本诗书,就再也不见人影了。

    她耐心渐失,于是决定亲。

第141章 番外() 


第142章 番外() 
“长公主待娘娘不好吗?”

    “她哪里是不好,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好。”

    “其实宫里的妃子都习惯了,奴婢有个姐妹先前在熙妃偏殿住的蒋采女身边伺候,蒋采女当年十分博得太后欢心,后来去向坤仪长公主三番示好,拉拢不合,采女气不过,就在外头说了几句她自侍美貌清高之类的,被有心人听见就告状到太后那里去,然后就此在皇上面前失了宠,再没机会晋封。”

    “明明是长公主得罪人在先,岂有反过来怪罪别人之理?”

    沈淑昭自嘲若内心戏可被旁人听见,她现在怕早就坟埋青山了。

    “不是奴婢不替姐妹说话,只是……听姐妹说,蒋采女空有美貌,底子其实浅薄得很,不然也不会说坏话还被太后听到了。她总是刻意来找长公主,还在皇上面前张罗要为长公主择驸马,后来被查出那贵公子是蒋采女娘家依附的李郎中远方亲戚,身份才貌皆被,事虽不成,但长公主十分介怀,蒋采女在此事上丢了大面子,忿忿不过,所以就在外头说不是,其实不好说孰是孰非。”

    “本宫明白了,蒋采女为自己私欲接近人,又借其拉拢势力,换做是谁都会抵触的。本宫觉得长公主没有错,只怪她自己妄议他人被听见。”沈淑昭取下手镯,扫了一眼窗外漆夜,“今日亥时一过,明儿就是正月了,离椒房殿的年宴不远,本宫早些就寝为好。”

    惜绿手脚快,利索服侍沈淑昭更好衣。屋内明烛一灭,寝殿随之漆黑下去。

    老远处,见沈妃已就寝,窥视的耳目跟着结束了任务。

    宫檐房顶上,一平躺着舒服休息的人问:“里头之前说了什么?”

    认真监听的那个直到确定沈妃躺下后,才放松神态回道:“说了一会儿长公主坏话,又说了一会儿长公主好话。”

    “走了走了,都是无关要紧的事。”

    身后的人急不可耐地准备回去复命,趴在最前面的手下看着同行的人转眼就消失甚为无奈。监视沈妃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活儿,可既是主子吩咐的,就得认认真真干完,这名手下摇了摇头,跟着消失在夜色里。他没想到以后也正是因为他这优点,后来才被主子如此提携,总能和贴身暗卫莫忘一起行事。

    时间晃至正月。

    对沈淑昭而言,日子实打实在忙碌中度过。

    此时京城千里冰封,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朝臣赴宫朝贺,昼里帝后于宣室殿设宴,接受参拜且不多用膳。后妃留在宫内各自拜年,夜间才赴椒房殿。

    歌舞平生中道完喜,纷纷落座。太后坐于二楼的雾纱凤帷内,身旁听说陪着坤仪嫡长公主——反正众妃是瞧不见里头情况的——在她们身后还坐着其他尚未出嫁及笙的先帝公主。用膳前,皇后提出各展才艺助兴,和往常没有差别,只不过是对酒时赋词换成了颂年。

    “沈妃,你要表演什么?”皇后问。

    沈淑昭躬下身,“妾不才,就写一诗助兴好了。”

    墨砚呈上,在嫣嫔台上献舞的时候,她在后方书法,下笔间极有韵味,从学好如何写好,再到如何书法,这五月多来的精心钻研已具成形。赏舞闲暇之余,皇后见她毛笔成书时脸色渐渐变黑,沈府沈太师的庶出不是在其夫人的严控之下无能无才吗?

    宫人将纸呈上来,皇后闷气拿过观看,她擅书法,一眼便看出这是费了很长时间专精出的成果,水平已比一般人要高了。她旁边的皇上本对此没有多大心思,今日疲惫不堪的他只是漠不经心随意瞥了一眼,却瞬间被定住了目光,他眉头紧皱:这字……不是我姐的吗?

    皇后感到怀中的纸被向来不关心妃嫔才艺的皇上抽走,但这小小的疑惑也顾不得她对沈淑昭突飞猛进才识的吃惊了,她对着座下的人问道:“真是你写的吗?”

    “回皇后娘娘,妾身不敢欺瞒。”

    熙妃听后抬眸道:“沈妃的悟性真好,几月前入宫时明明不识半字,短短时日进步如此之快。”

    “沈妃娘娘让妾身佩服,看来日后学识上有何不懂之处得多请教她了。”嫣嫔来插一脚。

    这些人是就算你做的好,也得酸些事出来。

    意想不到的是皇上开口了——“沈妃,这字真是你写的吗?”

    “回陛下,是的。”

    这是半年以来沈淑昭头次与皇上说上话。

    皇上对她的答复很是不情愿,因这字,也实在像极了皇姐。

    “既然沈妃留有一手,不如就多多展示出来给众姐妹,”皇后思绪一转,道,“沈府是书香门第,你该略有耳闻,墨轩阁是卫朝最有名的文人聚地,不如就写那首诗圣严寒山一诗成名的《凤求凰》好了。”

    沈淑昭有些为难,“妾身实力不足,此诗恐有破功之处。”

    “怎么?难道你只会写这一首吗?”皇后抓住了要点。

    见沈淑昭迟迟不作答,嫣嫔笑道:“看来是只为今宴准备了书一首《正月十五夜灯》而已。”

    “嫣嫔非本宫,怎知本宫只知一诗?”

    “那沈妃还会什么?”皇后问。

    太后于座中不满道:“所有妃嫔都无人像沈妃这被般接二连三要求,皇后是否有失偏颇?”

    被太后提点,皇后只作充耳不闻,侧身对皇上道:“陛下觉得呢?”

    “写吧。”皇上很是纳闷沈淑昭为何同自己皇姐的字迹一样?

    见皇上如此,太后气得握紧了凤座扶手,卫央看在眼里。

    “央儿?还不去劝劝陛下。”太后知道皇上向来都很听卫央的话,只有她说的才管用。若是沈淑昭只会写这一首的事被发现,虽不是大错,可别人看她的眼光难免会微妙了些。

    “是。”卫央应下,正当她准备出声时,下面传来沈淑昭的清脆声音:

    “《正月十五夜灯》乃张祜所作,妾身就写此人的其他诗作献给帝后。”说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沈淑昭很快再书写了一诗。皇上拿着宫女呈上来的字,还真的如皇姐一模一样,感叹诧异。皇后见沈淑昭真有两手,只得讪讪作罢。

    太后讥讽道:“有的人平日里不说,是因深藏不露,不似有的人,平日什么都能显摆出来。皇后,还是让沈妃下去吧。”

    看到皇后恼羞成怒,太后心情大好,于是对卫央赞道:“多亏你教她练其他的诗。”

    而只有卫央明白,她并没有沈淑昭书写其他……这些,都是她自己所学。

    “母后,儿臣并没有教她其他。”

    “是吗?”太后深不以为然,“那便是先生所教了。她是国子监为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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