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宫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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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宫乱- 第1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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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太后深不以为然,“那便是先生所教了。她是国子监为你千里寻一求得的人,耐心尽责,你荐她教沈妃正合适,哀家回去该好好加赏她。”

    宴会继续风光进行,沈淑昭没有因才学浅薄而当众出糗,年宴的事才算告一段落。

    卫央作为嫡长公主,这后几日都随太后与皇上身旁出席典礼,渐渐沈淑昭就同她失去了来往。但他人既有一倾力相助,哪有不事后答谢之理?沉寂的几日,沈淑昭托人打听了番长公主的行程,趁着时日赶工好礼,就赶门去了蕊珠宫,道谢之后,俩人就算两清了。

    军队将士里的事,始终是和后宫与朝政离得太远,她无法攀上长公主殿下,还不如赠个礼表人情。

    “长公主,沈妃来到。”

    莫忘对着里头的人通报道,她领着沈淑昭走了进去。

    偏殿内,只有两个人。一位是卫央,另一位沈淑昭则很眼生,不知她是何人。

    卫央旁边的女人身着粉霞锦绶罗裳,生得贵气端雅,如皇后长姐般一眼就知那是名门世家出身的嫡女。她高梳百花分肖髻,身份与宫妃区别而开,站在卫央身旁两相美丽,令人心生触感。

    被面前的陌生人所吸引去,沈淑昭出神半晌,才拂礼道:“拜见长公主。”

    “沈妃?”卫央道。她与那年纪相仿的女子站在书案旁,上方还摆有几本史书,看上去是在谈论诗赋,沈淑昭自觉打扰别人的闲情雅致,一时愧疚。那位贵族女子出声了,声音格外柔美,显而易见京城贵族女眷的语腔,“你就是殿下的表妹?”

    表妹,那是嫡出才能享有的殊荣,庶出怎配?沈淑昭立刻惶恐推辞,“妾身凭何当得起表妹二字。”

    “噢……想起来了,你是二小姐。”

    她连沈淑昭是第几出都知晓,沈淑昭开始重新审视着她,此女的身份与沈家绝非点头之交。

    “你来找长公主有何事?”

    “妾承蒙长公主教习,今日特来答谢,心想长公主尊贵向来不缺甚贵物,于是妾于宫中连夜亲手赶织出小礼,望笑纳。”

    宫人手捧木盒而出,半跪下去,呈现给卫央。

    卫央没有任何反应的看着它。

    那美丽贵族女笑笑,“娘娘客气了。织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看网页版,番外这几章归类为前世篇里,所以第一世的发展为重点,觉得长是因为更新需要等时间,其实txt一看几章就翻过去了

第143章 番外 自卑() 
“绣的是枕布,用料乃南国去年进贡极少的雀金呢,它的制作工艺繁琐,六年得十匹,布含殊香,有利于安神。它为妾身入宫时太后作礼赏赐入库,因太奢贵,一直舍不得用。今日妾身连月赶织出来,作为小小谢意,若能收下,妾身感激不尽。”

    她一边道,一边害怕卫央会突然不肯收受。因为长公主不愿与六宫交好,收礼难免会有笼络之嫌,于是赶紧又加了句道:

    “这礼为谢长公主几月来的书法教诲,妾身知长公主不喜送礼,此次后妾身再不会来蕊珠宫打扰。”

    “就放这吧。”

    卫央的态度果然随这句话松和了,她喜道:“多谢长公主。惜绿,放在那里。”

    物放好后,气氛不冷不热,面对有贵客的二人场面被自己打破,沈淑昭自觉讪讪,“妾就不多作打扰了……”

    “娘娘留步。”身后那名大家闺秀唤道,“娘娘迢迢从宫内赶来,既来到这里,民女正好稍了茶来拜见长公主,不如一起来享茶?”

    沈淑昭有自知之明的推谢,贵女只好向卫央征求:“可以吗?”

    卫央不拒绝,沈淑昭便在那名门闺秀的热情邀请下,被拉过来坐在对面。同时她回眸示意,宫人领悟后忙退出去沏茶。“娘娘就是长公主的表妹、太后的侄女?民女早些时候在府里就听闻娘娘许多传闻,今日终得一见,心中算圆满了。”

    “小姐客气了,敢问小姐来自哪家府上?”

    “差点忘说,民女是礼部江尚书之长女江沛柔,逢年过节时,还会去娘娘母家中做客,娘娘不会没有印象。”

    对面的人媚眼如丝,盈盈出言。

    话虽如此,可就算是做客,那出来迎宾的也不可能会有庶出在,江沈朝中关系密切,子女平辈之间来往频繁,但只仅限于嫡系。沈淑昭只知主院上有贵客来临,从不知究竟长何模样,江府嫡女的话令她忆起院中凄惨过年的时日,心绪略微黯然。

    “原来是江府大小姐,江沈十几年情谊比金,难怪本宫见到大小姐分外亲切。”她面上撑作无异的笑道。

    “太好了,往后过节时,民女随阿父阿母入宫都可和娘娘来叙些话。”江沛柔道,“民女进宫后听说,娘娘去年秋日以来一直在长公主身边接授书法,是真的吗?”

    沈淑昭心虚,“是。”

    “长公主书法了得,其实以民女眼光来看,不输于大家。娘娘好命,得了这么好的先生,民女很生羡慕。”

    “江小姐抬举了,以你和长公主的交情,让她教你总归不难。”

    “民女倒是很想……”江沛柔温柔的望向卫央,“可惜殿下这么忙,民女怎敢借自己的事去扰她?”

    沈淑昭听得有些坐立不安,因为她的确是打扰到了卫央,这是她愧疚的地方。

    “而且民女曾经想求教习,也没求到呢。她从未教过何人,娘娘是头一个。”

    “是吗,本宫惶恐。”

    “娘娘觉得殿下教得如何?”

    “长公主教的……自然不错。”

    “民女知她性子淡漠,可能从前会令娘娘不适应,望娘娘别芥蒂。”

    “怎会。”沈淑昭纳闷她是哪里来的立场和自己说这种太后都没说过的话。

    “殿下教人的时候,是怎样的呢?”

    “嗯?”

    沈淑昭见江沛柔越问越深入,她不解地看向卫央,卫央微微显出了丝不耐烦,但她没有表露太明显。沈淑昭原本以为是卫央的人故意这么问的,但现在似乎明白了,似乎是这位江小姐自己想问的。

    “长公主教得时候很认真,虽不常言语,可极有耐心。”

    “这样啊……”

    玉帘清音晃动,茶水被端出,只是呈着它的人是服饰有别于宫女的女子,像是这位江小姐自己的婢女。

    江沛柔抬首道:“此茶是家父于甄氏茶馆中用重金所求得,那茶商人脉四通八达,天下没有得不到的稀罕物,这茶的配料里含有堪比‘离人散’的绝物,卫朝宫中尚无。家父本打算不久献给太后,民女拜访时和沈妃娘娘一样,带了些礼过来,给长公主先尝尝。”

    沈淑昭感到一阵淡淡自卑,他人上门带的是倾国上下都搜寻不到的贵物,自己带的却是卫央随手可得的东西,她总觉在这位美丽的嫡长小姐面前,自己的身份虽然由庶女一跃而上变为了皇妃,可仍旧在无形之中,被碾压殆尽。

    脚步声走近,送茶水的人来了。

    “娘娘慢品。”江沛柔注目。

    这位婢女从后方刚走近,“啊!”突然一个趔趄,和阗白玉茶盏从高空跌堕,顺势砸在沈淑昭脚边,转眼破成两瓣。滚烫茶水将案面彻彻底底浇淋了个遍,沈淑昭无助的看着它在案上每处肆无忌惮蔓延开来,把自己送出的那份礼,慢慢地打湿。盒内雀金呢的金丝线被削去明亮光泽,低沉的,沉甸甸的泡在茶水中。

    她傻愣地看着自己数日的辛勤结果就这样泡在里面。

    婢子慌忙跪了下去,在地上重重的磕出响头——“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请娘娘重罚!”

    “这……”江沛柔抬袖轻掩朱唇,卫央看着布料在热水中逐渐失去光泽,那异香也被染上了茶水味道,含混在一块,分不清,闻不明。她忽然对沈淑昭数日亲手所绣的辛勤生起了怜悯。

    江沛柔不争气斥道:“云月,你让江府在长公主与沈妃面前大失面子,我已颜面无存,不会因你是我婢子而多说甚话,请沈妃娘娘自作决定,民女绝不作扰。”

    婢子难得听见温柔的小姐说重话,眼泪簌簌直掉,她旁边坐着身侧的沈淑昭却平静得很,只是盯着自己做的礼久未发言。“罢了……”最后,在不停磕响头的声音中,沈淑昭微弱回道,“责罚她也不会使它恢复原样。”

    “是民女管教不致,请娘娘连民女也一起惩了,莫有顾忌。”江沛柔躬下身,以她四大姓氏望族的嫡长女身份低声下气道——但实际是,就算沈淑昭想惩她,又何来的资格?一个是无宠、庶出的妃子,一个是权势历史皆有的豪门嫡长女;一个结局好似已注定,一个不知会联姻给那位世家厉害的嫡子。利益在前,莫说苛责,沈淑昭都没有埋怨她的半分资格。

    于是她只得微笑起身,扶起惶恐不安的贵族小姐,“江大小姐哪里的话,一块小小的雀金呢而已,南国过几年还会再次进贡一次,莫伤了分寸。”

    “民女府上其实有北越国前些年供奉被太后赏赐下来的云狐皮布匹……此布比之南国六年一出的金雀布,是由最精工的绣娘所织造八年,民女命人隔日就送入宫内,请娘娘收下,莫叫民女于心有愧。”

    一阵苦涩袭涌,自己贵重的东西对于他人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怪。沈淑昭失神笑道:“小小用物,江小姐还是留着府上享用吧,本宫不是计较之人。至于这枕布,送人之礼哪有半沾污渍的道理,长公主就算想收,本宫也不情愿,还是先收回去,改日再另送他物吧……”

    她伸手就去取泡在茶水中的礼品。

    一只手无声覆过来。

    轻轻搭于她的手背上。

    这是——

    “长公主?”

    她很是讶异。

    卫央阻拦住了她。

    “不必拿回去了,就留在这。”

    心头动容。

    “可……它已经湿成了这样,妾不愿当着面让长公主收下这样的礼。”

    卫央不再对这份礼毫无感觉,她平和地看着它,似在给沈淑昭安心之理,“枕布总会经水,就当宫女粗心不小心经了茶水。”

    “哎呀,殿下。”莫忘一拍大腿,在身旁叫道。二人之间的对视被打破,经她一叫,卫央低下头时,才发觉长袖被沾湿了茶水。江沛柔连忙拉过了她,百般焦心道:“真是……从未好生留意过自己。”

    “宫人下去洗就是。”

    “不行的。你的这件衣裳是太后才赏的,过年若不常穿着,太后会作何想?”

    沈淑昭听得有些心慌,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很重要的事。

    在嗔怪间,江沛柔一直察看卫央的长袖,不经意间,卫央手腕处的伤痕被翻出来,暴露在三人面前——不经思索,卫央很快将那只负伤的手腕放下,神色是突然被揭开秘密的微恼。沈淑昭不敢相信那会是卫央的伤,怎么看都怎么像割痕,还是在脉上。

    “这……”江沛柔心急道,“这是什么?”

    “不小心负的伤。”

    “让我看看。”

    “不必。”

    “殿下,沛柔难道不在你信任的人之列吗?”

    气氛变得微妙,僵持不下。

    沈淑昭尴尬解围:“负伤而已,江小姐莫太忧心,长公主知该如何做。”

    卫央瞥她,“沈妃还有何事吗,若无事,就不多久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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