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宫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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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宫乱- 第2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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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何事?”

    然而沈庄昭就是闭口不提。

    “你怎了?”皇后问,随之眼神也柔和下来,“说,我不会对你动气。”

    沈庄昭终忍不住道:“你我两家因后位之争仇目至今,世间没有比你更与我相似的人,我有一事要问你,那便是……你我虽自小活在不愁衣食的贵府,家中人皆想为我们争取那个后位,但我如今庆幸我未坐在凤位,我的儿时大院白墙外,总能望见比京城更高的宫墙,阿母常道谁坐在了皇帝身旁,谁就可以像太后一般指点天下,可我太自满,太骄傲,府里宠坏了我,倘若我的夫君不专情于我,我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所以我注定失败。可你不同,你是一个好皇后,从我厌恶到倾慕你,都是一瞬之事。所以今日我必须有一事要问你,沈府想为我这枚弃子再寻出路,我却把婚事拒掉了,而是选择留在宫里伴青灯度日,不是我已清心寡欲,是我不愿再识人不清,为何一个从未在我痛苦时陪过的人,要我像为天子一般奉献一切?识人不清是一次错,不能再错第二次。太后道我迟早会为这个选择付出代价,可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所以这究竟是好还是坏?你告诉我,望着我的眼睛,如实告诉我——萧梦如,若你是我,在那一天,你也会选择这么做吗?”

    若是她们交换了身份,她是留在后宫一生的皇后,她是拥有出宫之权的民女,她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吗?

    皇后已然失声,只微张着唇。

    热烛映在二人面上,如此决绝,不带一丝回头的余地。

    半晌。

    窗外风不停地来来去去,刮在厚实的花椒壁上。

    开口前,沈庄昭眸里燃起一道明灼炽热的光。皇后看着她,道:“会。”

    久久之后,一个人终展笑颜,“当真?”

    不语,鸿羽帐下,皇后抬手轻抚在她的梨涡上,起初她还未解其意,直到皇后眼波流露出柔软倾过身来,二人愈来愈近后,她才察觉到什么。

    “唔……”

    然而已经迟了,对面那人的薄唇轻轻覆在她的绛唇上,就这么吻下去。

    她被惊得一动不动。

    她也是。

    但短愣之后,她也闭上了双眸。

    二人就这么侧着身子。

    仿佛谁都不愿打破这一刻。

    不出半会儿,皇后讪讪离开,才见她唇上染上不少沈庄昭的胭红,而沈庄昭唇上的那抹艳丽红,也被品得淡去许多,留下仿似徐徐烟雾里朦胧的红晕色。

    沈庄昭一阵恍惚,于是对面之人忽然歉道——“是我失礼了,你受惊了?”

    “没有。”她回过神来。

    不仅没有,她还很留恋这种短暂即逝的感觉,只轻轻一点,便夺去了所有念头。

    但皇后露出神色复杂的悲色,沈庄昭不知她在想何事,但她不允许她在分明是两厢情愿一吻后,还有如此畏怯的样子,于是她道:“嗯……再这样一次?”

    皇后以为自己未听清,沈庄昭继续道:“我想再尝它一次。”

    这样说着,她贴过来,轻轻吻在皇后不施任何胭脂的唇瓣上,因为是头一次所以还稍显紧张,鼻息重重地涌回来,她不禁微微离唇,距离仅差之分毫,再然后她又轻轻亲上去,这次对面那人也同样作出了回应。她们慢慢相吻,就似怀有一份尊崇,在克制地品尝彼此唇上因常施粉黛而带来的余香。

    不久之后,沈庄昭开始颤抖地接受着皇后的舔舐,从唇上,到下颚,再到脖颈。

    这好似是她入宫半年以来唯一获得的快乐。

    就仿佛是在黑暗中抓紧了一束光,在狂风上海行,起起伏伏,身子逐渐放空,仿佛生死一瞬间置身事外。在被皇后颇懂得如何使她更快乐的抚摸后,她残存的意识清醒提醒自己,这是不对的,世间从未有人告诉过她有这种事,其次,她身边常伴之人未有一个落得好下场,她不想也让她们落得这样的结局,祖母的逝世就像在隔日,屠宫也在隔日,不,连她入宫都在隔日。但那一幕幕……抬轿,入殿,清莲阁,生辰宴,冷不丁地对视,临别的手绢,雪中梅林,漫天流萤……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把这些细节记得比入宫后相遇天子的时刻还深。皇后的吻落在她衣裳滑垂的胸上,半遮半掩,每一个落点都极其温柔,她抱着她,想起过去与今日,与漂游不定的命途,突然眼眶红润了。

    皇后将她的湿泪舐掉,未曾想唇舌竟比手指更令人眷恋,她觉得被前所未有的安抚了。

    脱去衣裙时,皇后问,“你真的要吗?”

    “我不知此地此时是否合适宜……可若是给你,我愿意。”

    “来日方长,你与我有的是日子。”

    “可我怕——若今日不能,明日你还能见我吗?”沈庄昭激动道。

    “为何不能?”

    “我畏惧权力,畏惧这里!谁知皇宫头顶悬着的那把刀,哪日会砸向我?”

    “它不会。”

    “你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新王不滥杀无辜。”

    “新王?”

    “对。”

    “莫非你说的是……”

    “长公主。”

    “果然是——”

    “嗯,她要□□,萧家已决意投奔于她。”皇后一面道,一面将沈庄昭的衣裳脱下。

    “你们为何要……”被侧身压在枕上,她的声音也被打断。

    “因为整个京城中,只有坤仪长公主最手握重兵权,只要她想垂帘听政,半日之内兵变就会在宫廷掀起血浪,大家往日不赌她,只在于她不会夺母后之权罢了,如今徐家等人皆投靠于她,我们也顺水而为,你不必忧心,她对沈家没有杀心,况且只要太后失势,说不定你家其他族人眼见如此,还会改拥立于她,对了……”皇后把她按在身下,目光灼灼,语气吊人胃口道:“你知为何你二妹一路扶摇而上吗?”

    她摇头,不敢猜。

    “因为她是长公主喜欢之人。”

    “你怎知——?!”

    “看出来的。不过未告诉过别人罢了,毕竟谁也不会信。”皇后淡淡道。

    沈庄昭咽下口水。

    皇后道:“我见你也甚是震惊,莫非你不知?”

    点头。

    “看来你以前还是喜欢男人,那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吗?”看似俯身发问,实则皇后身上早已蔽物不多,当她低下来的时候,两对樱桃正与沈庄昭的相对,不禁让沈庄昭臊红了面。

    “因为有的女人看女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我只是恰巧发现了长公主望她之时与旁人的不同。所以那时起我才开始明白,从最初,她就是天子有心帮持之人,那些盛宠之传,不过烟雾罢了。”皇后在她耳垂旁低语,“其实以长公主的地位,你二妹就算不愿和女人共枕也无法子,所以我有时也真想成为她,这样你就早一点躺在这里,而不是此时了。”

    听她愈说愈露骨,沈庄昭紧闭上眼,就好像这样便听不见了似的。锦被下的手仍在游走,光滑的身躯腻又纤柔。

    “别说了……”她红着脸道。

    “莫怕。”

    “唔……”她娇柔无力道。

    然后上方的身影降下来把她裹住,交融,直到揉为一体。起初,对女子与女子间的事浑然都不知的她只好有样学样,所以当被进入时她还很诧异,立马被惊得想坐起来,可皇后太过温柔,她只好躺下,然后逐渐被新的感觉吸引,本来还一筹莫展,只想光着身子拥抱,现在一夜间已将这些知了个七八分,当真是世事难料!做好后,她躺在凤榻上,往日对她而言,被废后的漫漫白日不知该如何打发余生,活着与死去就似别无两差,但此刻,她身旁安静多躺着了一个人,且那人还与她十指相扣,这让白日,忽然之间生出了一层新的意义。

第208章 庄生如梦() 
第三日。

    老夫人的棺木终于在定下的日子下葬。

    沈家除了留皇宫里的女人外,其余都出面参丧了。

    出城门当天; 送殡长队一路从巷头排到巷尾。持引魂竹的; 怀举灵牌的; 吹唢的; 抬枢的; 走在前面十分引人注目,待他们走过去; 便是沈家老大小及远在它州的亲戚赶来跟在后头。虽是丧葬; 阔头却不显哀气,各个衣冠不俗、面相富贵的人走在城门街上; 所有小百姓见之不由得退避三尺; 唯恐躲之不及,撒纸人在前方开路,纸飘进做商的小摊贩铺里; 也不敢踩,众人反而对这群皇亲国戚客气送行,直到沈家人愈走愈远,出了东城门,这才彻底消失在大家眼前。

    时光荏苒; 这桩事在喧嚣京城中,逐渐也随着昼夜的交替沉寂下去。

    云端飞转,某日,天光灰淡,在与东门遥遥相望的西城门下; 缓缓驶出来一乘马车,它甚为低调地隐在街市中然后离开京城。素衣马夫手中攥着绳子,赶着普通的褐驹,驮着朴实的车座,几乎与来往路人无差。

    两刻以后。郊外,长生山阁,冷风嗖嗖。

    这里是山脚下的小阁,离京城十分遥远,专供出城经过之人祈愿一路平安,但因二月愈渐寒,来者稀少,甚至可以说根本没几人。

    长石阶上爬满枯蔓,林子萧条,走过了一段前立的社牌,之旁立了一棵高胜楼阁的枯枝古树,身上绑了圈草绳,看上去是为了御寒。前来的几人踩在影斜冷清的平石路上,发出的窸窣响声,回荡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上,竟生出一分打扰的愧疚。

    阁后院,是一片银杏林,只不过它们依旧是枯萎着的,不速之客步入廊间,为首的是一个身披厚氅、头戴裹罩的神秘人。

    当这一行人进去时,冷风稍头的一支干枝,蓦地轻微颤抖着。

    片刻后,屋中多出了几位拜访客,与一位招待他们的主人。

    童子煮好热茶便提着壶推门而入,依次恭敬地倒在客人与师傅面前的杯中。

    端坐席间的主人巫祝对众人道:“诸位慢用。”

    她的前方,为首的客人身旁各坐一名其貌不扬却看上去格外有气定神闲之感的护卫,应是此人随行带来的武林高手,而客人自己,则是被罩在黑氅之下,只露出朱红的玉唇,万分神秘。

    “白巫祝,我想方才你已知晓我们为何而来。”来首女子慢启唇道,她音色高贵,底气十足。

    三盏茶都未动。

    只飘着烟气。

    巫祝为自己端起茶,回道:“一目了然。”

    “那就说罢。”

    “这位贵人必是想问民女所测之象一事,民女可如实告诉贵人,民女向来听天意而为,绝不如某的人为哄圣上心悦,而刻意为之;亦或被权斗束缚,成了欺瞒街头的浪士。民女所见什么,便是什么,若是这位贵人欲知真假一事,民女可拿贱命为赌来证绝无受人指使,若是贵人想求民女更加明示,但凡民女知晓的天象,都已经同长公主殿下道毕。”

    “长公主……已找过你了?”

    “是。”

    “何时?”

    “民女离开沈府的第二日。”

    “她都问了你什么?”

    “并未多谈,甚至与天象无关。”

    若是长公主都来寻过此人,那岂不是证明……此事并非是她刻意以预言拉拢人心、并离间萧沈两家之计?

    不,仍得观察一番。

    女子暗想。

    “我等追随长公主,皆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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