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商人替他们完成心愿,自然会收取报酬。
他们大多数人各有所偏爱和需求,如血脉天赋,如肉身力量,如精神神念。
而她沈洛,只收取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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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油光水毛的布朗“噗”的一声出现在半空里,四肢涂饶挥舞了几下,还是摔在地上打了个滚。
“回来了。”沈洛看都不看它一眼,“一个月不准外出,自个儿面壁去吧。”
“嗷洛洛!”白虎慌忙停止在地上打滚撒娇的身形,“你怎么舍得,你一定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主人,嘴上说着但心里还是很疼爱我的对吧?”
“……”沈洛奇异地看它一眼,觉得它智商都被甩到虚空里搅碎了。
“去给我找一找合适的宿主。”沈洛支着那只水烟杆,毫不怜惜地在小柜上磕了磕,“难度无所谓。”
她从来不把委托人当成布置任务的人,不过都是她暂借的躯壳。
白虎咕噜一下爬起来:“你回来之前就有一个被送上门的,其他人都不收,我看着可能合你胃口就放着了,现在让她进来?”
“嗯。”无所谓的语气,半点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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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袭点缀着玉珠的玉色飞凰鎏金裙,霞色芙蓉纹金丝带,碎花点星纹石薄绡披帛,长发披散,垂落地面,却没有影子。
她出现在此地的时候,身子下意识绷紧,显然对这陌生的环境并不适应,面色倒是镇定无波。
沈洛看着她,似是透过她看见了很多东西,眼底浮上兴味。
布朗身子一抖,知道自家主子来了恶趣味。
“你便是能知晓一切,并帮助本宫的人?”女子唇边带血,眼眸犀利,“本宫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沈洛只是笑笑:“你有何仇怨?”
“本宫曾失去尊荣,也曾亲手成就无上荣光;曾承受屈辱,也曾亲脚踏碎别人的脊骨。成王败寇,本宫无话可说。”女子道,“但本宫死得太早,若是可以,希望你能将本宫痛恨的,都毁在你手里;将本宫受过的,都以万般痛苦还给仇敌。”
女子眼中有仇怨,但没有执念,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沈洛是否完全做到。
沈洛又是笑:“那你有何心愿?”
“本宫……唯有一个心愿,本宫此生对得起西楼皇族,对得起举国百姓,唯独对不起一人……”女子说着,踟蹰了一下,“本宫要你救他,本宫此时最亏欠的人,本宫的贴身侍卫——释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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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委托人,是个传奇。
楼国帝姬,殷嬅。
文德皇后华瑶亲女,当朝帝子殷景行亲妹,两朝帝师华国公的嫡亲外孙女,她是楼国历史上首位得授正一品的帝姬,是当朝国君楼景帝亲自教导,且自幼随侍身侧的嫡长女。
惊才绝艳,尊荣无双,即使是贵妃都得在她面前行礼……
可这只是她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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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嬅的人生,改变于及笄之年。
女子十五岁及笄,恰是最美好的年华,她却在那年,遇到此生第一个大劫。
唯方大地,东程、南棠、西楼、北玥四分中原疆土。
云汉历法三百八十一年,天灾降临,瘟疫肆虐,文德皇后病逝于那年冬日。同年,蛮族来犯,内忧外患之时,四国中最强盛霸道的东陈对西楼施压,要求西楼帝子殷景行去陈宫为质子。
殷嬅同殷景行为双生兄妹,容貌相差甚微,殷嬅偷龙转凤,代替兄长为质,九死一生在陈宫挣扎活命,这个秘密被西楼守得很紧。
朱红如血的宫毡覆道,三年的光阴,她从一个少女,长为喜怒不定的阴谲女子,之后楼国大败蛮族,殷嬅荣归故里。
她幼时尊荣,少年凄苦屈辱,回归之后似乎一切依旧,甚至比以往加倍尊贵荣华,可这一切,并不是她这一生苦难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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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生中的第二个劫难,名为萧桓——少将军萧桓,她的心上人。
十三岁,她遇见他,被他夺去贴身的匕首,带起年少的情动;
在她最张扬的年岁里,他曾和她有过一段朦胧情愫,少年心意。
十六岁,陈国皇宫囚室里,她在地上苟延残喘,把他当作唯一的救赎,直到她回归。
大军归朝之日,楼景帝欲为帝姬赐婚,众目睽睽之下,那人的回答却是:“臣,身负婚约。”
他的婚约对象只是个商家女,但婚约的由头确是祖辈的救命之恩。其实这之间并没有什么谁是谁非、谁负了谁。少将军萧桓曾经不知自己身负婚约,帝姬殷嬅也不曾料到事态多变。
她在最好的年华里遇上他,那是最正确的时候。
却没有得到同样正确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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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这一切到此为止,顶多算是一次,阴差阳错,有缘无分。
然而殷嬅并不会就此停手。
萧桓会是她的,只要她想要。她是西楼最尊荣的帝姬,她看上的人,没有人抢得走。在陈宫孑孑独行整三载,殷嬅的性情早已扭曲,礼法刑律,早就不是约束她的东西。
萧桓的未婚妻从家乡寻来的时候,西楼皇都铺天盖地都是少将军和帝姬的婚讯,她带着侍女仆从投奔少将军府,之后却被召入宫中。
没人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少将军的婚约妻子死在西楼宫内,所有人只会怀疑殷嬅。
殷嬅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少将军于雪夜与殷嬅对峙。
除了当事人,无人知晓当日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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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北疆支援曾经落败的蛮族,蛮族卷土重来。
同时,东陈同时放出西楼国君不守诺言,李代桃僵,以区区一个帝姬代替帝子,借机发兵。随后便是战乱,民不聊生,殷嬅曾以一己之身抗下为质的苦难,如今全部成为攻讦的把柄。
事情终结于殷嬅和亲北疆,少将军不要命一般征伐在战场。
殷嬅死在北疆的荒漠上。
楼国国破。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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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这里为止,似乎都没有“殷嬅”口中的“释迦”什么事。
沈洛漫不经心看着剧情,觉得事情有些有趣。
她挠着布朗的后颈,在四下里环顾一周,选了几张卷轴,一本兵书。
“洛洛洛洛带上窝!洛洛带上我!”布朗跳脱又蹦踏,“那个‘巴斯蒂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现呢,不安全!”
“你先替我去查一件事,大约是十二星际元年之前的。”苏里敲敲桌子,想了想,又在多宝阁上抽了一瓶装药的玉瓶,“查的好了,就让你过去。”
“嗷!好的主人,是的主人!”
第22章 呆萌赴死的侍卫大叔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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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阁,又名蓉馆。
帝长女之行宫,遍植古树,繁花靡盛。
此时入夜,殿内烛火噼啪。
微弱的火光不足以驱逐幽暗,天色幽暗,隐隐约约有女子端坐在绣凳上的窈窕身形,长发披散,垂落地面,在窗上印出剪影。
女子半边面容掩在暗影里,手中一柄金玉雕琢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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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一把花纹古朴的匕首——匕首一半出鞘,刀刃贴在自己的腕上,匕柄被自己的右手握着,她只是愣了一下,嘴角抽搐着将匕首收回。
仔细端详手中匕首,沈洛随手在半空中一划,只见一道幽白闪过,厉匕出鞘,没有一丝声响,却叫人心底发麻。
这匕首质地暗沉,乍一看似乎打磨得尤其粗糙,但划破空气的刹那,却似一枚凶厉獠牙,森森闪耀。
难得的宝刃。
正是萧桓当年送给殷嬅的东西,名曰“碎玉”,取自“断金碎玉”之意,没想到来到这个位面的第一眼就和它打照面。
此次任务,大约在b级和c级之间,端看她的完成度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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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了碎玉,翻检了一下原主记忆,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时候:这一年“殷嬅”十八岁,已经从陈宫归来,国君大为纵容宠爱。
且今夜,亦是楼国将士大胜回朝的时刻。
而那个“释迦”……
沈洛理了理思绪,却发现浓墨重彩的斑驳记忆齐齐涌来——童稚时、少年时、被囚陈宫时、回归时、和亲途中……
万万没想到上一世的“释迦”和“殷嬅”有这样多纠葛,这样多纷杂的过往……
一个及笄不久的尊荣公主,一个见不得光的大龄暗卫。
他们两个竟然是这般关系?简直像两株盘绕的藤蔓花枝,只是不知哪一支可能因为另一支枯萎。
沈洛捏着指尖,觉得很有意思。
自此时起,她名殷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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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迦。”
殷嬅立在华美的寝殿内,对着夜色开口。
空荡不见他人的宫殿内骤然显现一个沉稳男人的身形。
黑袍黑发,难得英俊的一张脸,面色淡漠,身材极佳。他的头低垂着,单手收拢,另一只手贴着左胸,周身似乎和黑暗融于一体。
男人出现后便未发一言,气势如大漠孤狼,显然是身经百战煞气充盈的暗卫。
室内一时只余寂静。
殷嬅把玩着匕首看他,思绪渐渐飘远,她看见“殷嬅”和他的过往,在这位帝姬出生的那一日,楼景帝将培养十余年最出色的暗卫放在她身侧,护她安危。
这个男人,曾经是皇室的凶匕,如今是护她的坚盾。
自她幼时起就伴在她身旁,从她骄傲肆意的年少,伴到人性泯灭的陈宫。
她牙牙学语,他舞刀弄剑;
她飞扬跋扈,他沉默相望;
她囚困暗殿,他潜伏身侧……哪里都有他的存在。
殷嬅觉得很满意,她的目标,和原主的愿望,恰好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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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生得一副尊贵容颜,面相金贵,她的整张脸庞是恰到好处的精致,双眉修长若飞,眉下正是一双黑瞋瞋的眼。她的目光从匕首上撕开,此时正肆意打量着男人,似嗔似怨。
“呵……”
看着看着,她骤然暴躁起来,一只素手狠狠掐上男人的下颌。
殷嬅微微倾身,支肘于膝,眼眸半眯着端详掌中人的神情——这个画面其实很奇怪,娇艳如芙蓉的姑娘面前跪着气势逼人的男人,柔与刚的鲜明对比。
“不愿看本宫吗?”殷嬅慢吞吞道,语调像戏腔,“当初那样渴望,像要吞了本宫一样。怎么着?现在来讲究这尊卑了?”
是的……剧情隐藏的部分,唯独存在于原主的记忆里。
“殷嬅”和“释迦”,曾经有过鱼水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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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飞快地掠过她的眼眸,又垂下眼帘,呼吸沉了几分,掩盖住涌动的情绪。
窗外暮色层层翻滚,在这大片暗影里,只余眼前这个端华女子,是他此生效忠的……主子,亦是曾经与他交颈而卧抵死缠绵的姑娘。
他如何不愿看她?可如今回归西楼,他和她再不能有更多的情思,他不能毁了她。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烛火的噼啵声。
得不到想要的反应,殷嬅突然咯咯笑了。
她一笑,神色就含了几分癫狂,眉梢眼底惧是惊人的风情。
“啊……你不愿看我,那……自然是有人愿意看我的。”
她连“本宫”都不说了。
“说起来,按照行军的脚程,今夜舅舅和老将军他们便该来国都述职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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