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手段,接受了神枢营之后,他一直都有一种危机感。这些日子徐诵一直在思考,朝廷的部队将会以什么方式进攻登州,徐诵通过闻香教起事之后,原本的情报人员很多都暴漏了出来,这让他的情报来源都断绝了,这让他有些不太习惯,之前官府的行为几乎都在他的眼皮底下,甚至登莱巡抚今天早饭吃的是什么,都能够一清二楚,不过现在就算是济南那边的神枢营整编训练的事情,他都只是后来才知道。
那位“云师妹”走上城墙,说道:“师兄,又在考虑他们进攻登州的事情吗?
徐诵点了点头,说道:“叫我大将军,军中无情。你说的不错,不过这次是我唯一的机会,而且我要的不是小胜,而是大胜,至少要歼灭神枢营的一半,然后整个山东就没有能够抵抗的力量,席卷山东之后,南下北上都是不错的选择,毕竟登州太小了,根本没办法对抗明朝朝廷,我们必走出去,才有出路!”
云师妹叹道:“师……大将军,你不要忘了,无论袁心怡和朱由崧都是相当厉害的角色,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办?”
徐诵叹道:“我们在登州缴获了大量的战船和火炮,如果没有北海舰队的话,我们出海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惜的是北海不但有着庞大的舰队,而且还很强大,不过也好,到了现在我们也只能破釜沉舟了,别无他念,正好可以死战!”
云师妹眼中对徐诵虽有爱恋,却更多也是失望,徐诵眼中尽是那些权势天下,似乎根本没有把他的柔情放在眼中,云师妹突然有一种想法,若是徐诵失败了,或许他才会真正跟她走到一起。不过云师妹连忙将这个念头驱除出了大脑之外,他们师门所为的就是反对朝廷,追求那种人人平等的境界,怎么能够轻易放弃?
“呜!呜!”一阵尖锐的声音从远处袭来,声音越来越刺耳,顷刻之间城墙不远处的蓬莱水寨便爆发出了两朵鲜红的火焰,一面城墙都被炸开了一多半。
徐诵惊讶地看着那个水寨,然后向远处看去,在天水交接之处,一只冒着白烟庞然大物正在极速地向他们靠近,那居然是一艘前所未见的大船,船体上刷着蓝白相间而又乱七八糟的船漆(实际上是迷彩漆),看那质地似乎是钢铁打造而成的(只是挂了一部分钢甲),说那前所未见,那是因为这艘船中央只有那高高耸立的两个烟囱,竟然没有任何桅杆和船帆,同时也没有任何伸出船外的船桨。
“那时是什么东西!”云师妹不禁惊叫道。
徐诵说道:“那相比就是北海制造的蒸汽船,听说在运河上就有一艘,不过并没有见过,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够把战舰造的这么大!”
拿起望远镜来,徐诵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那艘庞大的战舰上,一共有三座可以旋转的铸钢装甲的炮塔,船头两座船尾一座,每座炮塔都伸出了两根粗长的炮管,船头的那一座炮塔还在散发着硝烟,相比刚刚发射的炮弹就是从那两根炮管当中发射出去的,而在船舷上还有四座80mm口径和六座40mm口径的旋转炮塔。
这艘战舰实际上是北海历经一年时间制造出来的1200吨的战列舰,使用的是100mm45倍径主炮、80mm二级主炮和40mm的副炮,这艘船的设计实际上早在江神峰刚刚到北海,北海造船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只是因为要专心制造600吨的运输船,才只是制造了一艘,这次还是她的处女航。
这艘船的火炮看起来虽然不及西洋战船那动辄百门的火炮,不过在火炮系统上却远远超过了西方战船,第一,最具优势的就是战舰上的火炮全部都是使用了制退复进机的新式火炮,减轻了承力系统的压力,也增加了火炮的射速,第二,炮管倍径增大,射程更远,因为石化技术的发展,tnt炸药开始使用,不过因为产量有限,还只能在这艘战舰上使用,火炮的威力和射程都有了巨大的提高,第三,使用了上下机、方向机、瞄准镜和瞄准具,精密的随动机构让火炮有了更高的精度,旋转炮塔自然要比船舷炮拥有巨大的优势,因此这种战舰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火炮,就能够在远距离形成有效的炮击。
而紧接着在那那艘庞大的船只之后,出现了一只庞大的舰队,密密麻麻的船只散布在整个海平面上,虽然其他的船只都比不上这艘战舰庞大,不过同样都是蒸汽战舰,上面也都是旋转炮塔,那是六百吨级的战舰,不过数量就惊人了,那些运输船只要安装上一个炮塔就能够被当做战舰,现在在那里足有二十艘这样蒸汽船,其他大小帆船足有上百。
徐诵看着眼前的这只庞大舰队,不禁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虽说杀鸡也用宰牛刀,不过你见过用三丈长的宰牛刀来杀鸡的嘛?那还叫什么杀鸡,根本就是虐菜啊!
在这庞大的舰队炮火之下,水寨码头的大顺军舰和岸防兵首先被清理一空,紧接着水寨也被轰得七零八落,而这些船的速度极快,刚刚完成了战果之后,运兵的帆船便迅速登岸,无数穿着绿色军装,背着枪支的士兵冲上了码头,这些士兵可都是北海的老兵,他们很多人甚至是经过了两三年军事训练的老兵,虽然只有五千人,不过面对那些刚刚训练了不足一个月的大顺军来说,他们凭借着武器和技术的优势,足以以一敌十。
因为炮兵的主要任务是摧毁防御工事,而不是杀伤人员,因此很多大顺军并没有死,只是被那惊人的炮火给吓回去了,此时有几个闻香教的死忠看到那些士兵举着一根火铳,而且是排成散兵线进攻,似乎没有什么冲击力,还以为他们的军容不整,便纷纷举刀冲了上来。
不过他们的结局明显是悲惨的,若是他们排成密集阵势,在没有机枪火力的北海陆军面前,说不定还能冲到跟前,跟他们肉搏,不过那些人或许是自信自己的武力,根本没有纠集士兵就冲了上来,不过无论他们的功夫多高,在这种现代火枪面前,根本没有意义。
“投降的都蹲下,抱头!”剩下的事情就是收拢俘虏了,这毕竟是自己民族内部的战乱,朱由崧命令不准杀俘,而且北海陆军军功计算也不是通过首功计算了,因此这些士兵也没有去割那些大顺军士兵头颅的兴趣。
蓬莱将军府里,徐诵似乎是被朝廷军队猛烈而犀利的攻击打懵了,根本没有发出什么应对策略,蓬莱水寨被占领,紧接着威海卫又被攻克,登州府沿海诸县全线陷落,那些城府在第一时间就打出了归顺朝廷的旗号。
实际上徐诵也根本想不到任何策略,就算是有策略,面对面的打仗根本没办法打得赢,计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无用。
一个浑身浴血,头上都缠着绷带的人冲了进来,徐诵认出来,那是他们闻香教培养的头目之一冯大力,膂力非凡在机上一身横练功夫,在古代绝对是那种猛将型的人,因此徐诵也早早地就把他拉进了闻香教里,在他看弄来冯大力在千军万马当中杀个七进七出,也绝对没问题,因此他也派冯大力驻守登州门户莱阳,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
第六十八章 黄粱一梦为君王(五)
冯大力带着哭腔,说道:“将军,他们攻下了莱阳,前线的士兵除了我都投降了,那些大户也都打开城门欢迎朝廷的军队!”
徐诵只感觉脑后直冒凉气:“怎么可能!我们在山东西部的三府都有探子,他们根本没有传过消息来了,那种大规模的进军,不可能瞒得住人,而我们的探子都是常年隐藏起来的闻香教精干探子,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徐诵盯着冯大力,一把将他抓了起来,冯大力硕大而沉重的身形,居然被徐诵一把提了起来,徐诵怒道:“你是不是喝酒误事了,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军营当中不得饮酒,你就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冯大力委屈的说道:“不是啊,将军,我老冯可是个实诚人,说不喝酒就不喝酒了,只是他们的攻势实在太猛烈了,我老冯带兵出入敌阵,还没等看着人家,就连中七枪,身边的弟兄也被大炮和火枪给打得死的死伤的伤,那种子弹和炮弹就算是我老冯的金光不坏体也挡不住啊!”
若是之前徐诵听到冯大力的话,肯定不会相信,现在火枪在明军当中不过是个配角,真正的战斗力还是靠冷兵器,但是刚刚经过舰炮和北海陆军登陆部队的闪电打击,这也让徐诵明白过来了,若是冯大力碰到的也是这样的军队,肯定也挡不住,徐诵只能说“吾败于朝廷之手,非战之过也!”
徐诵放开了冯大力,说道:“那他们是怎么到莱阳的,济南东昌兖州等县府都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难道他们还是飞来的不成?”
冯大力苦笑道:“他们是从乘军列过来的,各种大炮后勤物资都迅速到位,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将莱阳成攻了下来!”
徐诵不禁暗自惊叹,朱由崧修筑的铁路已经初步显示出了在军事方面的重要用途,有了这种铁路他们几乎可以瞬间将兵力运输到需要的地方,叛乱很难成功了。
不过想到自己为了要铸炼兵器和大炮,将登州境内的铁路钢轨都拆了下来,整个登州境内的铁路系统已经彻底瘫痪了,这让他不禁心安了不少,他也没想到因为他的无心之举居然延缓了对方对蓬莱城的进攻。
莱阳前线,因为莱阳以东的铁路线路都已经被乱民破坏,因此莱阳就成了神枢营进攻的大本营,几个大户为了洗脱附逆的嫌疑,还特地给他们让出了一处大房子作为临时的指挥部,神枢营当中,张风府带领的参谋部正在拿着表尺和铅笔正在地图上,制作下一步的进军计划。
张风府虽然是圣门的第三学士,在参谋部当中也属于老资格,不过某些经过军事教育的年轻人却并不买他的账,经常在地图和沙盘上跟他挣得面红耳赤。
神枢营和北海军虽然在武器上已经进入到了火枪大炮时代,不过却没有使用这种军队的经验,因此负责向军事主官提供作战计划的参谋部就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此时吴元焱却笑眯眯地看着参谋部当中眼前的一切,虽然他还挂着神枢营营官的头衔,实际上整个神枢营现在已经落到了朱由崧的手里,不过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现在达到了,他似乎也没什么失落的感觉。
对于参谋部当中的这些人吴元焱还是挺有好感的,这些人对军中的事务都相当的在行,甚至比他这个军旅世家出身的人还要在行,他们有一个特点就是精确化数字化,他们将战略战术上的一些因素量化之后,然后再进行计算和制定计划,这些人似乎是将一场战争变成了地图上的一种算术几何题目。
这种“纸上谈兵”的行为,似乎是兵家大忌,不过就结果来说,似乎是十分有效的,经过精确计算的军队投入和进军路线,几乎在一天之内就让登州外围完全光复。
如果是战斗力上看,吴元焱绝对相信,他们不需要什么计划,单凭这一个多月以来艰苦训练出来的火枪兵就足以击败那些号称“大顺军”的乌合之众,不过那位朱由崧却给他们提出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尽量不要杀伤登州的平民,并且不要破坏登州城的建筑,这就给参谋部下了一道难题。
吴元焱看到他们这种争论,却发现这些人虽然对数字十分敏感,却对人心的把握有些不足,因此对朱由崧出的这道难题有些一筹莫展,他忍不住说道:“实际上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