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男人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扭头扫了萧腾一眼,但是却不敢停留,只是一扫,连忙就收回视线,“……好。”
“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我出差回来提着行李箱经过云家大门口,周围很静,除了我的脚步声和行李箱轮子滑动的声音,周围没有别的声音,突然‘嗵’一声响起,吓了我一跳,手里的行李箱掉在了地上,然后我就看到云家院子挨着房子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云家院子里的灯光还算亮,而且距离也不远,所以我能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穿着浅色的短袖和短裤,但是看不清人是谁,似乎是云小姐,我以为是云小姐摔倒了,也没多想,就提着行李箱回家了。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洗完澡准备睡觉,站在窗户边喝了杯水,无意间朝云家院子看去,发现云小姐还在地上躺着,我这才觉得可能出事了,云小姐也许不是摔倒,而是从楼上摔下去的,我就赶紧打了急救电话,后来救护车就来了,就这样。”
男人一口气说完后,车厢内十分的安静,傅达扭头看着萧腾的反应,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男人看了看他,喉结动了动,“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如果知道云小姐可能会出事,当时在大门口我就打急救电话了,我真没想到。以前我家跟云家还有些来往,毕竟是邻居,后来云开父母离世,我们就没怎么有来往了,可是云小姐是很好的人,有时候见了面我们还会打招呼。”
在男人这话之后,萧腾终于缓缓地掀开了眼皮,一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深得看不见底,静静地看着副驾座上的男人,眼底晦暗不明。
男人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浑身像是长满了刺,刺痛得不行,眼神飘忽不定,“我,我说完了,是不是可以让我走了。”
“前面你说听到声音你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你以为是云小姐,以为她摔倒了你没多想就走了,后面你又说你们以前有来往后来没怎么有来往见面还打招呼,这没怎么有来往是有,但是少,既然这样,看到她摔倒,你就算是进不了大门不能过去帮一下,那你起码也该询问一声她是否有事吧?你也说了,你们是邻居。”
萧腾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看男人,敛眸掏了一支烟点着,狭小的车厢内,没一会儿便被烟味充斥,本就有些缺氧的空间此时更是令人快要窒息而亡。
男人的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惨白惨白,如同一张白纸,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咬着嘴唇,低垂着眼睛不敢去看萧腾,刚刚这些话也是他不久前在警局录口供的时候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原话,在面对那些警察的时候她也没有紧张成这样,这会儿都有点要小便失禁了。
抬眸偷偷地瞄了一眼萧腾,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那双眼睛放佛能够穿透人心,看到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再多呆下去一秒钟,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那个……先生,我能去方便一下,去个洗手间吗?”
萧腾没有回答,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我真的很急。”男人的脸通红。
萧腾扫了眼傅达,傅达打开中控锁,男人推开车门下去,傅达也跟着下去。
男人很清楚他也逃不掉,更何况他能往哪儿逃?家在哪儿人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更何况,他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呀,不就是晚打了一会儿急救电话吗?他打那是出于仁义道德,不打,他也没有错。
想到这里,男人突然就没那么害怕了,朝旁边的咖啡馆走去,傅达只是在车外站着,并没有跟上去,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淡淡地说:“五分钟。”
男人的脚步顿了下,点头,“好,我尽量快点。”
等男人走进咖啡馆,傅达按了下手表上其中一个看起来跟普通手表一样的表把头,然后对着表低低地交代,“他去洗手间,盯着点。”
之后傅达就一直低头看着时间,秒针一圈一圈地转动,在转到第四圈半的时候,男人从咖啡馆里走出来。
傅达转身拉开车门上去,男人小跑着重新坐进副驾驶座,脸上手上还都有水。
“刚刚顺便洗了个脸,我用张纸巾,可以吗?”男人指着仪表盘上面的抽纸盒问。
傅达点了下头,男人伸出胳膊小心的抽出两张,先擦了擦脸,然后在擦手的时候,萧腾又开口了,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慵懒而危险。
“陈先生,继续吧。”
男人一愣,大脑停止运转了几秒钟,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哦,对,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也不怕先生您生气,我说的这都是实话,自从云小姐的父母离开,云小姐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的,可是却经常有不同的男人出入,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我们不能去评价,但是毕竟都是邻里邻居的,平日里云小姐也不跟邻居们有什么来往,她不知道,其实小区里的人都在议论,说云小姐她……”男人停顿了一下,偷偷看萧腾,他知道自己这话可能会让这男人生气,毕竟自己的未婚妻被人在背后议论,怎么都不是件光彩的事,可这是事实,他也没有瞎编乱造,“她作风有些问题……”
“你他妈作风才有问题呢!”不等萧腾发火,傅达已经就给了男人一拳头,捅在了腹部,男人哪里能够受得了这样一拳,疼得哇哇大叫。
“闭嘴!你他妈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把你的舌头割了喂狗吃!”
男人疼得一张脸都扭曲了,却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再叫出来,这俩人都长得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他得罪不起,所以只有忍着。
“所以呢?”萧腾放佛没有听到这个小插曲,低声又问。
男人倒吸了两口冷气,捂着肚子痛苦地皱着眉头开口,“我媳妇这人疑神疑鬼的,平日里也再三叮嘱我不许跟云小姐有接触和来往,所以我当时才没有询问,其实我是想的,但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一会儿说云小姐父母离开后你们不怎么有来往,云小姐是个好人,你们见了面还会打招呼,一会儿又说你太太再三叮嘱你不许跟她接触和来往,陈先生,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萧腾掀起眼皮,一双眼冷得放佛两泓幽深无底的潭,一下子将人吸进去,然后被彻骨的潭水淹没,容不得你有任何的挣扎,除了顺从和认命,别无选择。
男人刚刚擦去汗水的额头上再次布满了豆大的水珠,纸巾还在手里捏着,已经被捏成了一团,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掌心里也是冷汗,没一会儿便将纸巾完全的浸湿透。
“陈先生还记得上车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吗?”
男人猛地抬头望向他,布满了汗水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发白的嘴唇拼了命地蠕动着,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陈先生,我未婚妻现在还在医院昏迷没有醒来,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也是看在你跟云家是多年邻居的份上,我给你机会,但是很可惜--”
“我说!我全都说!”男人急促地打断他的话,“我不是故意要隐瞒,我,我只是害怕被人报复。”
萧腾脸上的表情没有变,眸色却紧跟着一沉。
男人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其实在我听到‘嗵’那声后,我循声望去,先是看到了二楼,二楼的一个房间的窗户边闪过一个影子,速度很快,我也没看清楚到底是人影还是风吹动窗帘的影子,然后我才看到窗户下面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听那个声音,声音很大,应该是从高处掉下去才能有那么大的。深更半夜的,按理说云小姐应该在睡觉,不可能站在窗户边,又想到了平日里云家总有不同的男人出入,结合二楼窗户边那个影子,我吓了一跳,我想可能是情杀,我胆小怕惹事,所以我提着行李箱就跑回家了,到家后我洗了个澡躺床上睡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害怕,却又被良心谴责,后来我又起来,站在窗边朝云家的院子里看了看,看到云小姐还在地上躺着,我就打了急救电话。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也没有再隐瞒,我只是不想被人报复。”
男人又急又怕,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了一起,“我真的全都跟你说了,求你别为难我和我的家人,毕竟,毕竟我最后还是打了急救电话。”
萧腾听完后一阵子没有说话,嘴唇紧紧地抿着,傅达知道,他这个样子说明已经很生气了,但没有发火,说明他还有话要问。
果不其然,下一秒,萧腾问:“你回到家到你打电话之间,隔了多久?”
“我,我也不知道,出租车停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看了时间是零点四十分,从小区门口走到云家门口,我当时走的速度不快,应该有15到20分钟的样子,我打电话的时候是……”男人掏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显示他拨打急救中心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一点五十一分零五秒。
萧腾依旧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可是眼中的愤怒已经似浪潮翻滚,“也就是说你从知道云小姐出事到你打急救中心电话你至少犹豫了整整五十分钟。”
“我……”男人一时语结,心里却暗暗的在骂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诚实,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间他可以说是一点,或者一点多都行,他怎么就这么笨呢!
“五十分钟,很好,很好。”萧腾突然一声冷笑,继而对傅达交代,“请陈先生喝咖啡,记得好好招待,要店里最贵最好的咖啡。”
傅达点头,一点也不同情地扫了男人一眼,声音清冷,“请把陈先生。”
男人很清楚这个咖啡他喝不起,而且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他也无法想象,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有一个坚定而又急切的念头,那就是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辆车,离开这两个人。
他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也不怎么喝咖啡,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陈先生请吧,我家少爷一向言出必行。”傅达推开车门下去。
“不,不用,真的不用……”
在萧腾那杀人不见血的眼神下,男人推开车门下去,站在地上,两腿不停地哆嗦,都要站不稳当。
“请吧,陈先生。”
男人战战兢兢地跟在傅达后面朝咖啡馆走去,然后在门口,有一人迎面走出来,傅达跟那人交代了几句,那人带着男人进了咖啡馆,傅达回到车上,没有询问,直接发动车,开往医院。
萧寒的电话在萧腾刚到医院的时候打来,萧腾盯着手机屏幕呆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萧腾,云云一直不接我电话,我要出院,你让你的人都离开!”
“我刚从她那儿离开,昨晚上贝蓓在你病房被她正好看到,要是接你电话我才觉得奇怪!”
“哦。”原本是打电话来质问的,可是萧腾几句话便让萧寒瞬间偃旗息鼓,闷闷地垂下头,“昨天晚上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也让人查了监控,又问了贝蓓,她只是给我擦身子,我跟她没发生什么……”话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萧腾冷笑一声,重新抽了支烟点着,按下车窗看着外面眯着眼睛抽了起来。
好一阵子才开口说:“那你跟云开解释呀,看她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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