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吃饭,吃过饭还要赶路呢,不想早点到家看到爸妈?”刘成转移了话题。
景一点点头,沉默地吃着东西,可此后再吃的同样还是那些东西,却都变得没有任何味道了,如同嚼蜡。
早饭后,景一和刘成就收拾了东西,又买了些吃的,就启程上路了。
一路上,景一都是沉默。
……
由于刘成的到来,景家的这个春节过得跟以往都不一样。
小镇本来不大,但是最近两年搞旅游,镇子比原来扩大了一倍多,原本附近村上的人不少也都在镇上买了房子,搬到了镇上。
景一家就是前几年才搬过来的,不过买房子的钱是蓝桉家给垫付的,蓝桉的父母做生意,不能说特别的有钱,但是在这个小镇上,目前为止,是走出去的最有钱的人了。
小镇虽然现如今规模大了,但是跟云城那样的大城市来比,依旧还是小的,因为它甚至连云城的一个区大都没有。
所以谁家有个什么事,不一会儿整个街道上就都传开了,一天之内,各家都会知道。
景家收养了一个儿子,还超级的有钱,景震真是有福气,老来得子,有出息了。
镇上的人都这样说,不少人纷纷来景家一睹这个养子的风采。
女人来看就算了,孩子来看凑热闹也说得过去,这一个个大老爷们也来看,怎么看怎么别扭。
刘成一开始还有些心里别扭,不过很快就适应了,他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原本回来的时候是大衣西裤,这到了家,再这么穿不合适,于是就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宽松运动装,上衣外面还有一个马甲,其实有点像卫衣的款式,穿上之后,整个人减龄至少五岁。
虽然头发灰白,但是看起来更像是少白头。
大家纷纷议论说,景震这养子到底是哪儿收来的,小时候不养活,不投资,这长大了,白捡来一个儿子就算了,还这么有钱,还长得这么的好看!
女人看了脸红心跳,男人看了横眉怒眼,嫉妒嘛!
这一天,刘成都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做饭,吃饭,收拾院子打扫卫生,趁着有太阳在院子里扯了绳子,将被褥都拿出来晾晒。
整个景家,因为突然多出来这么个男人,变得更加的像是个家了。
景一被安排陪着父母说话,所有的事情,大事小事,都被刘成一个人给承包了。
南方虽然冬季很少下雪,但是这两年也有些冷,温度虽然比云城高了不少,但湿气大,又加上景母和景父的腿常年不好,所以家里买了个大暖炉子,一入秋就生了炉子,里面放一些松壳子,都是景父没事的时候去山上捡来的,生火用特别的好。
这会儿,景一和父母围在炉子前,前窗户敞开着,能够看到院子里正在拿着一根木棍拍打被褥的刘成。
大概是热了,他把衣袖捋起来老高,露出半截手臂,看起来十分的强壮结实。
景一感慨,这男人真的是做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做得像模像样的,真的是个居家好男人的典范,这将来谁若是嫁给他,一定幸福得每天都在汩汩地冒泡。
正看着院子里挥着木棍的男人,景一听到耳边母亲的声音响起,“一一,刘成这孩子是个好孩子。”
“呃?哦!是啊,哥这人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人也体贴,关键是对你和我阿爸还有我都超级好,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大概是景一这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以至于在院子里忙碌的刘成都听到了,他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便弯起嘴唇笑了,手上的动作更加的有力。
“一一,阿妈是过来人,看得出来,刘成他是喜欢你的,把你交给他,阿妈放心。”
景父当即呵斥:“你这当妈的说什么呢?小成跟宝宝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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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而深》047:小镇上的特殊来客()
景母没有理会丈夫,是什么,她心知肚明,她是腿不好,不是脑子不好,她继续看着女儿说:“虽然刘成年龄是大了点,可是男人大一些没什么不好,男人本来就比女人成熟的晚,大一些正好。”
景一点点头,对母亲的话不接,也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她怎会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呢?
景母依旧还在小声地唠叨着,景一认真的听着,景父在一旁也认真地不时呵斥着,这样温馨的午后,似乎也没有因为这个家多了一个人而有什么不一样,可却真的不一样。
景一望着窗外那男人,望着望着,视线里的人就变了模样,变成了她想的男人的模样。
她在想,他会不会也像刘成这样,回到家里像个居家好男人?
可她紧跟着又反问自己,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景母说,一一,女孩子遇到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男人不容易,要好好的把握。
景母还说,一一,你阿爸跟我这样,是你的拖累,不管将来你谈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如果他不能够接受我跟你阿爸,你们都不会过得幸福,所以阿妈希望你能找一个不在乎咱们家庭,真心实意爱你的男人。
景母最后又说,一一,刘成这个人不错,你看,他从来没有瞧不起咱家穷。
景一一直认真的点着头,认真的将母亲的话从左耳朵听进去,然后从右耳朵放出去。
刘成是不是个好人,有没有瞧不起他们家,疼不疼爱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个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人。
以前还想过未来,现在她不敢想,每一天清晨能够从睡梦中醒来,能够睁开眼睛看到光明,她觉得对她来说都是偷来的生命。
好与坏,爱与不爱,其实真的已经不重要了,她想着的只是能活一天是一天,做这活着的一天该做的,自己能做的事,这就行了,至于明天,那就留给明天能够睁开眼睛后再说吧。
景母唠唠叨叨着,最后靠在轮椅上睡着了。
景一起身拿了一条毯子过来,给母亲盖上,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侧脸去看旁边的父亲,她抿起嘴唇笑了笑,说,阿爸,阿妈就是爱唠叨。
景父面色温和地点点头,宝宝,别听你妈的,按着自己的心意走,人这一辈子很长,很可能当初的一个稍微的不情愿就能造成你这一辈子的不幸福,阿爸希望你幸福,真正的幸福。
眼眶一热,有液体似乎要冲破束缚奔出来,景一慌忙扭脸,背对着父亲,微仰着头,使劲地眨眼睛。
母亲是爱她的,这无容置疑,父亲也是爱她的,可母亲跟父亲爱的方式并不一样,可能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不一样吧。
那天,她无意间在门外听到父亲跟刘成在说话。
父亲说,二十年前,她来了,让我成为一个父亲,她是我放在掌心的宝贝,所以我是希望她能够幸福的,真真正正的幸福。谈一场以相爱为名的恋爱,然后以爱情为名走入婚姻,那个人是她爱的男人,真真正正爱的人,而不是因为感动,凑合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而将就的一个人。当然,现在她还小,谈论婚姻尚早,可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声,她是我的女儿,在我这里,她只能够幸福,别的什么都不行。
父亲一向不善言辞,她长这么大,更是没有听他说过这么煽情的话,她不知道父亲这话是不是从哪本书上抑或是那部电视剧上看到的,但不管怎样,让她哭得一塌糊涂。
腊月二十三,小年。
这天早上,一大清早,天还灰蒙蒙的没有完全放亮,小镇上来了一位特殊的远客。
昨天白天,小镇上下了雨,傍晚的时候雨停了,晚饭后天空中居然还冒出来了几颗星星,看来小年会是个大晴天。
这个远客浑身泥泞,脸上有泥有血,裤子膝盖的位置上破了个大洞,还掉了一只鞋,灰色的袜子依稀还保留着一点灰色,其他的部位基本上都被黄色的泥巴给染了色,他肩上挎了个大背包,背包原本是黑色的现在变成了迷彩色,看起来有些时髦。
他一瘸一拐地从小镇的一头走进来,街道上冷清得厉害,这时候镇上的人都还没有起来。
大概是走累了,他将背包扔在地上,然后一屁股蹲坐在背包上,将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开始打电话,拨一遍停机,再拨一遍还是停机。
后来他不拨了,给那号码充了一千块钱话费,充值后继续拨,居然还欠费。
“你丫的景一,你的手机到底欠了多少费!”
又充值一千,竟然还是欠费!
他气得想要将手机给摔了,可一想,干嘛摔自己的手机?要摔也是摔景一的才对!
他抬头看着这条铺着青石板还算平整的街道,想了想将手机放在腿上,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开始大喊,第一声没发挥好,他从背包里掏出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这才又开始。
“景一!景一!景一!我数到三,你丫的再不出来,我一会儿烧了你家的房子!”
刚从厕所里出来走到院子里准备回屋的景一听到有人叫她,吓了一跳,再一听,居然要烧她家房子,她也不顾自己身上里面是睡衣,外面是军绿色的大衣,就急匆匆地打开门从院子里跑到了外面,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又跑了几步来到正街上,隐约看到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似乎是坐着一个人,刚要确认是不是这人再叫她,那声音就响了起来。
“景一!!!”
景一皱了皱眉,怎么听着这沙哑的声音有些熟悉呢?
她站在那儿想了想,走近了却又不敢认,“邵谦?”
邵谦缓缓睁开眼睛,刚才他叫喊的时候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人体的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好像这样声音才能极具爆发力从嗓子眼里发出来。
他微抬着下巴,虽然是坐着的,但却带着强势的轻蔑姿态,看着跟前大约三米远的地方站着的人。
景一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这才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确定,这人她没有认错。
只是……
她的目光在跟前的人的身上上下来回扫了好几遍,他这是什么情况?一路走来的?还是说路上遇到抢劫的了?
不过,虽然进来镇子需要经过一段山路,但是路并不算偏僻,而且她也没有听说过这一带不太平。
这人,这一身狼狈,怎么看怎么像是跋山涉水奔波数日一路走来的。
景一带着邵谦回到她的家里,景父和景母还有刘成均还在睡着,毕竟天还早,这会儿不过才六点,生活节凑悠闲的小镇上,尤其是这没有事做的临近春节的日子,越发的闲散和慵懒。
景一家里是两层的小楼,虽然是老式的二层小楼,也虽然楼底下是三间房,楼上只有两间房,但是在这个小镇上,也还算是很不错的房子了。
毕竟,这房子可是从这里走出去的镇上首富蓝桉家的老宅。
蓝桉家从这里搬走之后,蓝桉央求蓝父将房子低价卖给了景一家,并且还不是一次性付款,而是每年支付一部分,说起来,每年支付的款项还没有一年的租金多,要不然景一家现在都还在村庄里呢,破旧的三间瓦房。
刘成来了后在楼下的堂屋西侧的房间住着,景父和景母在东侧的房间住着,景一的房间在楼上,这会儿楼上还有一间房空着没人住。
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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