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一回他:“受累了。”
邵谦想骂人,他越发的替自己的大哥觉得委屈,觉得不值,他甚至觉得这个叫景一的女人压根就不配得到他大哥的爱,唯一的爱。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不是因为他害怕这个女人,而是因为这个女人现在是他大哥放在心头的女人,大哥的心头肉,他怕自己骂了这个女人,大哥会心疼,会难过。
大哥爱他,可大哥也爱这个女人。
大哥也许不会骂他,但是他的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他不想让大哥难受,所以他就自己忍住了这难受。
一刻不停地离开,上楼,收拾东西,趁着现在天亮着,他得搭车去县城里,然后再坐车去省城,再从省城坐飞机回云城,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走这黑漆漆的山路了。
提起走山路这事,邵谦就来火。
今天凌晨,他到达县城的车站,想着县城距离小镇也没多远,他用手机定了位,就打算走过去,要不然还得在县城找地方住,他心里装这事儿住不了,所以就随口吃了点东西,背上背包出发了。
一开始走着还行,可走着走着,山路实在是太安静了,周围又黑漆漆的,虽然他拿着探照灯,而且还是个大男人,可放在这天地之间,他顿觉自己的渺小,害怕的感觉油然而生,而且跟繁殖似的,越生越多,周围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他就一哆嗦。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算是深刻体会了。
而就在这时候,前方窜出来一只也不知道是狗是猫还是别的什么畜生,吓了他一大跳,把他吓得身体一趔趄,脚底一滑,直接就从路上摔了下去。
山坡啊,是山坡,他就一直滚,一直滚,直到被一棵树给挡住,这才停下来,胳膊脸擦破了,衣服擦破了,东西掉了一地。
最最关键的是刚下过雨,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捡好装进包里,才发现想要爬上山坡太难了。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有人经过,才用绳子将他给拽了上去,他才知道他么的手机定位太坑爹,他居然还走错了路。
这一折腾天快亮才到了小镇上。
想起这事儿他就生气,还有些害怕,他发誓这辈子都不来这里了,赶紧走,立刻马上!
收拾了东西就出门,到了门口才想起来自己不能再走回去吧?
“景一,你给我找个车,送我去县城!路费五百!”
“一千!”
“一千就一千,你现在就去找车!”
景一在屋里哼了一声,车咱不是现成的嘛!
她拿起家里的座机给刘成打电话,不一会儿刘成回来。
“五千。”刘成说。
景一觉得,她哥这人真心黑啊!她要一千都觉得自己挺黑的了,他一开口就是五千,资本家果真都是没人性的!
邵谦气得跺着脚骂人,可是没办法,明知道被宰还是得掏钱。
但心里,却将这个刘成给狠狠地臭骂了一顿,并且发誓,以后必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邵谦来的时候身上现金没带多少,就对刘成说:“手机转账!”
刘成问景一要来了银行卡号,让邵谦给她的卡上转了五千块。
邵谦转过帐之后,刘成对景一说:“这五千是你下学期的生活费,够不够?不够哥再给你弄点?”
景一挑了挑眉,故意说:“不够啊,你再给五千呗!”
“好!”刘成应下得十分的爽快,扭脸对邵谦说,“再转五千,不够!”
邵谦,“……”
景一,“……”
刘成没有理会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两个人,语气很着急,放佛一副我赶时间的姿态,“爽快点!别磨蹭时间,否则耽误的都是你的时间!”
邵谦狠狠地瞪了刘成一眼,竖了个中指,而后看向景一,“真看不出来,稀罕钱都到了这种没有底线的无耻地步了!”
景一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屋子。
邵谦又给景一的卡上转了五千块钱,转过之后想起一件事,于是就朝着屋里大声说道:“景一你原来的手机号码是不是不用了?你到底欠费了多少?我给你充了两千块钱都还是欠费,你换号码了你不会告诉一声吗?”
正在父母房间里拿钱的景一手微微一顿,她重新又数了两千块钱,拿着钱从房间里走出来。
邵谦催促着刘成赶紧去开车,他一秒钟都不想留在这里了。
景一走上前将手里的一万两千块钱递给他。
“你干嘛?”邵谦盯着那钱。
景一将钱塞到他的怀里,指着大门口,“拿着你的钱,从我家出去,立刻,马上!”扭头对刘成说,“哥,一会儿我们带着爸妈去后山转转。”
刘成点头,“好。”
“我去换件衣服。”
“好。”
“景一你什么意思!”邵谦火了,将手里的背包和钱都扔在了地上,景一这是拿钱戳他的脸,他忍受不了。
景一顿住,没有回头,但声音却无比的冰冷,“我景一虽然没钱,穷,但也不会为了一点钱这么的无耻没有尊严,请你马上离开我家,我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我都觉得无比的恶心!”
邵谦的嘴动了动,一张脸涨得有些红,他愤怒地拎起地上自己的背包,转身离开。
我就不信没了你们,我还到不了县城!
“带着你的钱一起。”刘成将地上用橡皮筋缠着的一万两千块钱踢了一脚,正好撞到邵谦的腿,他停下来,虽然他不差这点钱,但他不跟钱过不去,这些钱他能租来一辆豪车送他去县城。
弯腰将地上的钱捡起来,邵谦扭头看着刘成,语气狠狠地说:“我们走着瞧!”
今天受的侮辱,早晚有一天会讨回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逮着机会,我让你刘成跪在地上跟我道歉!
景一回到楼上的房间后,越想越生气,她气呼呼地来到隔壁邵谦住过的房间,将铺好的广木单和被罩全部扯掉,其实邵谦压根就没有碰过这张广木,可她就是觉得心里膈应,她恶心。
邵谦坐过的沙发,碰过的窗帘,她把沙发套去掉,把窗帘也摘掉,全部都拿到楼下的洗衣机里洗。
她又将房间的地板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遍,还用消毒液清晰的,然后倒了垃圾桶,甚至将早上邵谦吃饭用的碗筷,也全都扔了,最后想想还有盘子,她把餐盘,盛饭用的勺子,使劲地清洗,消毒。还有邵谦吃饭坐过的那张凳子,她拿到院子里在水龙头下刷了整整五遍。
这一上午,她一刻不闲地忙碌着,将家里所有邵谦碰过的东西该扔的扔了,该洗的洗了。
景父和景母从外面回来,看着一声不吭极不正常地忙碌的女儿,均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景母想问,景父打岔没让她问。
刘成一上午也没怎么搭理景一,他回房间看书去了,中午去做饭。
景一收拾完回房间,临上楼前她说她中午不吃饭,不要叫她,也不用做她的饭,她要睡觉。
刘成没有理会她,他做了她的饭,做好饭上楼去叫她,她房间的门反锁着,但是这个傻孩子把钥匙留在门外,反锁是没有用的。
景一其实根本就没有睡觉,她睡不着。
她坐在书桌前,正趴在那儿写写画画的,身后的门打开她都没有察觉。
刘成先是将房门推开一个小缝隙朝里面看了看,然后这才走进去,他轻手轻脚地来到景一的身后,看到她正捏着铅笔在纸上画画,具体来说是一张人物素描,雏形已经出来了,并且可以看出来这个人是谁,她跟前的桌子上还平铺了几张,都是一个人,但是角度不一样。
他很惊讶,因为他们认识这也有好几个月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居然会画画,而且还画得这么的好看,至少从他这非专业人的角度来看,是真的挺好看的。
她以前学过画画吗?按理来说应该没有,学画画需要花不少钱,她的家庭情况他很清楚,早几年温饱都是问题,这两年好些了,但是也没有多余的钱来供她画画。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天赋吧,还天赋异人。
“画的还不错。”刘成拿起桌上的一张画纸,低声说道。
景一愣了下,扭头看他,“我反锁了门,你怎么进来了?”
“门外有钥匙。”
“……”
景一对自己很无语,她已经不止一次地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
她没再说什么,继续作画。
刘成放下手里的,又拿起了另一张,忽而开口说道:“一一,你也给我画一张吧?”
“画不好。”景一拒绝,画画需要的是用心,心里装着那个人,那个物,那件事才能画得出来,才能栩栩如生,她画不出他,勉强都勉强不了。
“可你画这些都很好。”
面对刘成,景一并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逃避自己的内心,反正他也什么都知道,她再掖着藏着也没意思。
手里的铅笔笔尖在她的指间灵活地跳动着,很快,男人的那张薄唇便跃然纸上,她这时候停下来,指尖抚摸着那嘴唇,声音闷闷地说:“我想他,很想很想他。邵谦说已经一周都联系不上他了,担心他出事,我也很担心,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刘成手指颤了下,脸色变得有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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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而深》050:那个叫邵其录的男人()
景一到底是没有下楼吃饭,她说她吃不进去,一口都不想吃。
刘成也没有继续的勉强她,说她如果饿了就要下楼吃东西,困了就睡一会儿,然后他就下了楼。
景一依旧在纸上画着,房间里是断断续续的沙沙声,像春日里细雨的声音,温柔又惆怅。
她的确没有受过专业的指导,没有学习过绘画,可在她八岁的时候,她便发现自己会画,在别的同龄孩子画一只鸟像一只鸡的时候,她画的鸟像鸟,鸡像鸡,那时候她特自豪,觉得自己很厉害。
十几岁长大了一些,她知道,自己会画画,的确挺厉害的,因为这叫天赋。
十七岁那年,她偶然间在阿妈和阿爸的房间里,翻到一本被塑料纸包裹着的,包裹了足足六层,厚厚的一沓关于人、物、景的绘画本,上面的人、物、景,栩栩如生,令人忍不住的赞叹,每一页的右下角都有四个字:路琪召尔。
“路琪”是她母亲的名字,“召尔”是什么意思,她至今都想不明白。
她阿爸的名字是景震,怎么跟召尔都联系不上。
她后来憋了许久去问她阿妈,趁着那天她阿爸不在家,她没有直接问路琪召尔是什么意思,只是问了她阿妈,问她是不是会画画?
她阿妈一开始并没有回答,好大一会儿她才说,她学过绘画,她的老师是国内很出名的画家,她是关门弟子。
只是,其他更多的跟绘画有关的事情,她阿妈就只字不提了,不管她怎么问。
但她知道,自己会画画的天赋是从母亲那里遗传来的,
也是从那之后,她才知道,母亲不仅仅是会画画,她还很有文化,母亲在她那个年代,年轻的时候居然还留过洋,这真的令她十分的震惊。
在她从小的记忆里和认知里,她的父母是一个识不了几个字的山里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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