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被萧寒一只手接了一支,夹了一块鸡蛋送她嘴边,笑得一脸的褶子,“怒伤肝,老婆你消消气,来,吃块鸡蛋补充一下蛋白质。”
“你……”云开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霍地站起身,这是他家,她不能让他滚,所以她滚。
“喂,老婆你干什么去?”萧寒连忙丢下筷子追出去。
云开已经上了楼梯,一阵风的速度就进了卧室,衣服都没换只是穿了件外套,拿着包就要走,被人拦住了出去的路。
“你要去哪儿?”
“不用你管!”云开用力抠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男人的大手,使劲地掰,可手腕却被攥得越来越紧。
萧寒夺过她手里的包扔在地上,“都多大的人了,还离家出走?”
“家?”云开冷笑,“这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她的眼圈红红的,她能忍住他朋友的羞辱和刁难,却也是有一个忍耐的度,现在她忍不了了,她要崩溃了。
自从苏言溪回来,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烟变得岌岌可危,可他呢?嘴里说着不跟她离婚,可实际上都在做些什么?他给苏言溪机会让她接近。
前天晚上他说他喝醉了所以才跟苏言溪酒后乱性,说得真是比唱得好好听!
如果他不喝酒,如果他跟苏言溪保持距离,难道会出现那样的事吗?
还酒后乱性?鬼才相信!心里若是没有那个想法,酒后难道还会发生什么吗?明明就是心里有鬼,趁着喝醉酒的幌子做哪些肮脏龌龊的事情,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自己做错了事,不去反思不去反省,还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没一点的廉耻心。
果真是跟苏言溪是一对的,狗男女!
云开看着他,虽然心里有很多的话想要骂出来,但她没有,她觉得那样骂出来很*份,很丢人,会让他觉得她是在乎他的,她在吃苏言溪的醋。
她低下头用力的去咬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将牙齿埋进他的肉里,咬着他的骨头,大有一种要将他的骨头给咬断的决心。
随着血腥味充斥着鼻息,她的心口却一阵阵的钝痛,眼泪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牙齿松开了,却依然没有抬起头,哭得无声无息的。
萧寒沉默地打量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伸出手臂将她往怀里一揽,她挣扎,他不松手,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住了她。
他的嘴唇是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口中苦涩一片,如同吃了苦瓜。
而云开,只觉得眼睛脸上都是灼烫的,也不知道是他的嘴唇太热还是自己的眼泪太烫,最后烫得她浑身都疼。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配合他的,她挣扎着,扭捏着不让他亲她,因为她不由自主就想起他跟苏言溪在床上缠绵的情景,嫉妒的小兽在身体里慢慢地长大,张开它那血盆大口。
她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嘴唇,他闷哼了一声,报复的块感令她有一瞬的放松,可接下来他却更加激烈而又疯狂地亲吻她。
最后,云开只觉得头脑发胀,浑身无力,甚至还有些头晕眼花,可这都不算什么,最让她怒不可忍的是她的感官居然在这个时候还不由自主的有了反应,她口干舌燥。
萧寒看她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暗暗吐了口气,抬起手抹去她睫毛上晶莹的泪珠,明亮的灯光映照得那些珠子可不是一般的刺人眼睛。
他凝着她,眼中是缱绻的温柔,“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能这样离家出走知道吗?该下楼吃饭了,吃过饭还要去医院。”
云开别扭地撇过脸,“我不想看到你!”
萧寒低笑,捏了下她的脸,“那我看你好了。”
回到医院已经是深夜了,萧寒许是因为查出来有了这毛病,以前从来都不知道累的身体,很应景地就做出了反应,一到医院就躺床上睡了。
“冲个澡再睡,身上臭死了。”云开伸手摇他。
萧寒翻了个身,一副真的很困的样子,眼皮都没睁开,“睡觉。”
云开看他这样子,轻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叫醒他,可她白天睡了那么多,这会儿是真的不困。
她起身将头顶的灯关了,开了壁灯,然后去厨房热了杯牛奶,捧在手里在床边坐下。
小口喝着杯中的热牛奶,借着昏黄的壁灯,看着他熟睡的样子。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睡觉了,可却是第一次从他那微皱的眉头中看到了怎么也化不开的忧愁和疲倦。
大概是生病了,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孩,卷缩着身体躺在那儿。
这一刻,云开也说不出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滋味,明明喝着香甜的牛奶,可她却觉得如同喝着中药,苦得她的味蕾都要承受不住。
仓皇地喝了两大口牛奶,热牛奶烫得从喉咙到肠胃里一路都跟火烧火燎过一般,甭提多难受了。
眼泪一下子就没能控制住流了出来,偏偏却又滴落在在了萧寒的脸上,可她浑然不知,甚至都忘了去擦脸上,就呆呆地坐在那儿,一手捧着牛奶杯子,一手攥成拳头,豆大的眼泪一颗接连一颗地落下。
“怎么了?”萧寒被惊醒,连忙坐起身,以为她做噩梦了,这才看到她的手里还端着牛奶杯子,他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给她擦眼泪,“怎么了?怎么哭了?”
云开有些失态的尴尬,连忙低头去擦眼泪,“牛,牛奶太热喝得急,烫了……”
萧寒接过她手里的牛奶杯子,自己试了一口,眉头皱了下,是热的,但是也没她说的那样是烫的。
再看她,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落着。
他轻叹了口气,将牛奶放在桌上,将她的头按在胸口,“想哭就哭吧,哭好了去洗洗脸睡觉,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特别的困。”
云开本来还在落泪,听了他这话,才发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这时候她又可怕地发现他的身体居然滚烫得惊人,吓得她立马直起身,抬手去探他的额头,连忙爬起来半跪在床上,抱着他的头,用额头探他额头的温度。
“你又发烧了!”
随手拿了件外套穿上,云开出门去找医生。
按理说发烧找护士就行了,可是云开实在是太紧张了,萧寒现在可不仅仅只是一般的感冒发烧,他还有别的病。
何医生是萧寒的主治医生,萧寒的检查结果出来后他就交代过,他从今天开始直到萧寒做手术结束出院他会一直住在医院,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有什么事随时叫他。
其实从萧寒的病房到走廊尽头不过也才十几米的距离远,她一路奔跑却仍旧觉得距离遥远,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咫尺天涯?
她的两条腿都是软的,一颗心跳得飞快,不安而又惶恐,几次都险些摔倒。
何医生还没休息,许是有事,恰好从房间里出来,见她匆匆跑来,心里一惊,“是不是萧先生?”
“他发烧了!”
何医生一听,暗叫不妙,朝着走廊里高喊了一声,“刘护士!”
整个楼层也就萧寒一个病人,但是医生护士却不少,这一声招呼,一瞬间医生护士就跟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走廊里。
“萧先生发烧了,都去准备!”
一时间整个楼层进入了一级警备状态,云开本来就紧张,这下更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她急急忙忙跑回病房,“萧寒……”只是叫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眼泪突然就又出来了。
萧寒慌忙下到地上,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圈在怀里,“只是普通的发烧而已,瞧把你吓成什么样了。”
云开不说话,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流。
这时候医生护士陆续进来,萧寒拍了拍她,“好了好了,别哭了,真丢我的人,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他将她扶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又捏了下她的脸,“别担心,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没事的,你先去外面等一会儿,房间里人多。”
萧寒说完,转身去衣架上拿了件他的大衣,过来给云开穿上,扣好扣子,他的衣服又宽又大的,穿在她的身上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有些滑稽。
不止他笑了,就连她也破涕为笑,“丑死了。”
“不丑,我太太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关键是这衣服可是我的,乖,去外面等一会儿。”萧寒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云开转身离开,到了门口却又顿住,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下,这才走出去。
她没料到一出来居然看到陆承铭,这么晚了,他今晚值班?
“陆医生好。”她微微一笑,得体地打招呼。
陆承铭并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了一身暗蓝色的西装,一只手斜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走廊发白的灯笼罩在他的身上,放佛给他镶了一圈柔和的光环,不似平日里的冷傲疏离,多了几分恬淡与随和。
听到她的声音,他抬眸看过来,漆黑的双目里带着些星光,难得地勾了下嘴唇,“寒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云开微微一愣,他不跟她打招呼她倒觉得正常,反而他开口了她觉得不正常,尤其是还对她笑了,而且还如此温和的语调,她有种恍若梦境的感觉。
闭上眼使劲地甩了甩头,再次看去,男人嘴角那抹笑还没有隐去,她这才知道,不是做梦。
他居然还安慰她,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从她知道这个人开始,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冷淡的,突然这么热情,让人真的是难以适应。
“你……上夜班?”云开问。
“准备回去,来看看寒,没想到……他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次肯定不会有事。”陆承铭的语气是笃定,却又带着一种自我催眠和安慰的意味。
云开看着他,忽然对他有了另外一种看法。
她想了想说:“是的,他一定不会有事,一家子还都等着他养活呢,他要是敢撒手不管,不说别人,我都不会饶了他。”
陆承铭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指了下不远处的休息区,“去那边走走吧。”
“好。”
云开没想到陆承铭会问她跟萧寒以前的事,所以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你跟他是好朋友,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稍微顿了一下,她反问,“他不肯告诉你?”
陆承铭从口袋里抽了支烟,却又问她,“介不介意?”
云开微微皱眉,“还是别抽了,你看他。”
陆承铭沉默了片刻,似是在犹豫,最后他还当真扔了手中的烟,连带着还有那一整盒都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笑了下说:“不抽了,不然以后寒看我抽会馋。”
云卡扭头看他,“抽烟有害健康,明明烟盒上都写着,为什么还有人要去抽呢?冒一口烟什么都没有了,要是真嫌弃钱多,那就把钱卷成卷儿点着抽岂不更好?”
“是啊,这建议不错。”陆承铭回看她一眼,随即又笑了起来,这次却低低的笑出了声响。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吝啬笑容的人,但是却在一个人面前收起了那些笑,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这样?
也许是嫉妒,是不甘心,是生气吧。
余光看着身边的人,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应该是五年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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