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印师:国师大人太高冷- 第32节

　　　　只不过，那眉眼间的温柔沉静，却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是一只看遍人世浮华的魅，终究不是她那般水晶剔透的人儿。

　　　　我的眼中，只有骄矜和傲慢，不似她那般清澈如水。但是我却很满意，这副皮囊，足可以当做我最后的舞衣。那个让这女子痴心等候的男子，就是我最后的看客。

　　　　我知道府里的丫头仆从们都很惊奇，甚至疑惑。“我”明明就已经回天乏术，竟又如何一夜之间，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往更健康活泼了好些。

　　　　我无视底下人的异样的眼光，整日里，游山玩水，品茗看戏。优哉游哉地过着我的小日子。原来，人间富贵女子的生活，竟然也如此悠闲自在。

　　　　我不再期待那看客的回归，只是安安心心地沉浸在我的小世界里。

　　　　风花雪月了那么多年，虽然繁华享尽，但也乏味了。这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小日子，倒是合了我的心意。

　　　　如果，他真的没有回来的话。或许，我真的会以那女子的身份，一直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可惜，没有如果。

　　　　我依然记得那日，那个梨花开地漫山遍野的春天。

　　　　我爱极了那素白雪蕊的花朵，最喜站在黎塘山的那雪白的花海中，拥一身清冷月香，听风声在花木扶疏间，细碎清爽地轻掠而过。

　　　　我从山上沿着蜿蜒的青石小径，一路穿过花雾雪海，竟然在云深香冷出，窥见了一处粼粼的波光。

　　　　我心头一阵惊喜，此地虽然没有天地灵气汇聚，但是此等景致，也算是钟灵毓秀了。纵然不能在此修炼，但是这种有自然灵气的地方，也是极为吸引我们这种灵物的。

　　　　我欣喜地拨开丛丛簇簇的暗香冷玉，终于窥见了那湖的全貌。一时间，哪怕见遍人世美景的我，也不由得眼前一亮，满心迷醉。

　　　　只见碧色如一大块冰蓝剔透的水晶的湖，静静地镶嵌在一片清霜白露的梨花倩影中。落英如瓣瓣雪瓣，缓缓飘坠湖中，静地似乎没有看见一丝一毫的涟漪。整个湖面，如同大自然最鬼斧神工的杰作，以冰为镜，以玉为髓。

　　　　我见状心生羡慕，见四下无人，便褪了罗袜，手里提着金线蔷薇流苏绣鞋，纤细洁白的玉足踩在湖边细碎光洁的鹅卵石上，温凉滑润的触感，还带有些许硌人的疼痛。我突然玩儿心大发，不怕辜负了着湖的静谧深邃的美，旋即提着裙摆，开心地在岸边踩着水玩儿。

　　　　冰蓝的湖水带着些微的凉意，混着星星碎碎的梨花花瓣，悠悠缓缓地流动着一湾静美。

　　　　我坐在周围的梨树落下的阴凉下，象牙般光洁如玉的纤细小脚，在湖面上轻轻荡漾，点出圈圈涟漪。

　　　　忽然，对于人类的独特气息有特殊感应的我，蓦然抬头，只见前方梨花树底下竟然站着一人。

　　　　竟是一清俊的年轻公子。蓝衣锦袍，身材颀长，芝兰玉树的身形在身后白如皓雪的梨花树丛中，卓然而立。五官温雅如玉，带着几分书卷气。纵然以我阅人无数的挑剔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美男子。

　　　　我过去有一段时间就比较偏好的一类，此刻在这美如画卷的景致中突然冒出来，我倒也有几分欣喜。看来跟你们人类待久了，这毛病我竟也染上了。

　　　　不过，那清俊男子此刻却好像并不十分惊喜，无视这副连我都十分爱怜的美丽皮囊，僵硬地转过身去。

　　　　他转身的一霎那，我看到了他头上束发的那一根白玉簪。十分简单的样式，却自有一种古朴典雅的气息。

　　　　我起身轻笑，这样的玉簪，我也有一根。我从那女子的记忆中得知，这是陆家的祖传之物，只给最受长辈疼爱祝福的一房晚辈。

　　　　在这一脉，一支是陆老夫人临终之前给了“我”，而另一支，自然就是那女子痴等到死的良人，我无泪的最后一位看客，陆书瑾。

第83章　无泪的自白（下）（）　
听到我轻笑，陆书瑾却浑身紧崩。明明声音干净明朗，此刻却干涩的紧，吞吞吐吐地道：“姑娘对不住，我只是为了尽快赶回家照顾我娘子，才从这荒山野岭取道而过。绝没有亵渎姑娘之意。”

　　　　我见他确实不敢回头看我，倒也觉得几分有趣。遂赤足起身，莹白如玉的小脚踏在嫩绿的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听我走近，他原本僵直的身影越发窘迫，倒像我是见色起意的登徒子，他是走投无路的小娇娘似的。

　　　　我忍着笑，突然想试探他一番。想看看那让我这罗刹心肠的魅，都不得不心生怜爱的女子都那般牵挂的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我故意细细柔柔地发出惑人的声音，故作哀戚道：“公子说的轻巧，可是奴家的双足却被陌生男子窥见。这辈子该如何安置？你可知道？”

　　　　只见陆书瑾身形一僵，自古以来，闺阁女子的玉足都是万不能被生人窥见。更别说是陌生男子了。如果传了出去，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好人家上门求娶。换句话说，除了窥见的男子娶了她，再无他法。

　　　　我有趣地看着那陷入天人交战的身影，心下却冷笑不已。

　　　　不用说，陆书瑾也是凡人一个，不过假作为难一会儿，来表示自己是个正经人，然后还不是就半推半就地应了。这种风流公子，自己见地太多了。只是那甘愿为我所噬，也要等到良人回归的林景熙，却是见地太少，明白地太晚。

　　　　就在我心头冷笑的同时，那一直纠结沉默的陆书瑾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回身深深一揖，头颅垂下，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陆某自知一时之误，累及了姑娘，实在无法偿还得过。

　　　　如今陆某愿在黎塘镇为姑娘置办一处居所，添置下人，保姑娘一生衣食无忧。

　　　　如今后姑娘另有了意中人，也可自去。如若没有，陆某和拙荆，愿意保姑娘一世无忧，来弥补陆某所犯之错。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我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话，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你不娶我了？”

　　　　只见陆书瑾浑身一颤，清朗温醇的声音竟然多了几分冷硬，“姑娘说笑了，陆某已是有家眷之人，怎可再娶。”

　　　　虽是反问的话，但是语气中的决然却昭然可见。

　　　　我竟有一瞬间的语塞，似是为了证明我是对的，竟又不死心地再次问道：“那也是可以纳妾啊，我又不介意。”

　　　　但是那陆书瑾此时竟然霍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声音冷漠不似先前恭敬，“陆某自知唐突了姑娘，但是姑娘也不应该说出这番话来。

　　　　陆某不愿委屈了姑娘，但我也更不愿委屈了我的娘子。

　　　　姑娘此生无依的话，陆某会负责到底。但是，我也绝不会因此，让我娘子有丝毫委屈！

　　　　到底要怎么选择，全凭姑娘的意思。除了对不起我娘子的事，其它任凭姑娘处置。”

　　　　我一时心下五味陈杂，心里竟然隐约有些羡慕起那清澈如水的女子来。尽管，此刻我成了她。

　　　　还好，我成了她。

　　　　我抿唇一笑，声音如昆山玉碎，走到他身后轻问道：“你娘子有那么好吗？”

　　　　他转头突然见我悄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面如桃花，肌肤胜雪。娇俏灵动，靓丽地不可方物。

　　　　由于隔地太近，身上浸染的梨花芳香气息几乎要喷洒在他的脸上。他脸色一红，突然被蝎子蛰了一下，一下子倒退几步。狼狈地差点跌倒。

　　　　看他窘迫的样子，我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声如铃动。

　　　　他有些恼意，但是又不便对女子发作。便有些沉默地整了整褶皱的衣衫。为了回家见林景熙，他一路风尘露宿，好不容易要到家了才换了身新鲜衣衫。却不想遇到了这种事。

　　　　陆书瑾站地笔直，一身蓝衣清俊如竹，倒也配地上他这般人物。

　　　　他略微扬头，目光深邃不见底，却隐隐渗透出几分温柔。他声音轻柔，却带着莫名的笃定，“我的娘子，自然是世上最好的。”

　　　　我咬唇轻笑，眼中漾起一湾秋水。迎着他有些不自然的目光，笑道：“那你娶了我吧～”

　　　　在陆书瑾剑眉微挑中，我盈盈一笑，伸手在今早绾的飞仙髻上轻轻一抽。

　　　　一时间青丝如瀑，从我纤细的指间倾泻而下。

　　　　山风吹拂，夹杂着梨花的清香，将我满头青丝飘起，潇洒如仙。

　　　　有些得意他眼中一瞬的惊艳，我将手中之物递与他。

　　　　一支和他头上一模一样的玉簪，线条流畅，古朴大气。

　　　　迎着他一瞬间呆滞的注视，我纤细的手指绕着一缕飘扬的发丝，莞尔一笑：“忘了说了，奴家名林景熙。不知可堪入法眼否？”

第84章　楚宣之罪（）　
顾一潇有些复杂地看着那个明显陷入自己回忆的绝色女子。原以为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妖魔，没想到竟然也是个多情种子。看来世事都是复杂多面的，当真不能以表象看人。

　　　　这时戚红雨看着那沉迷回忆不能自拔的女子，皱眉问道：“然后呢？既然你和陆书瑾都彼此有好感。那你就应该从良好好做人才是。怎么突然狂性大发，把全镇的人全杀死了？”

　　　　“林景熙”冷冷地瞥了戚红雨一眼，美丽容颜上的怨毒之色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纤细的玉指霍地指向了愣住的戚红雨，字字阴寒入骨，“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师兄，楚宣！”

　　　　原来，自陆书瑾和“林景熙”成婚后，两人感情甚笃，如胶似漆，羡煞旁人。陆书瑾对“林景熙”的真心和用心，也渐渐改变了无泪的看法。原本只当他是一个看客，却不曾想，阴差阳错，成了久候一生的归人。

　　　　或许，无泪出走人间的这一趟，就是为了等候这个归人。不然，怎会在最后的时刻，突然闯入她的生命中，从此改变了命定的轨迹。

　　　　从此，无泪就是林景熙，不再是杀人如麻蛇蝎心肠的罗刹女妖，而是一个普通良顺的温柔娇妻。

　　　　宁愿倾尽余生数百千寿，成全十载花开并蒂，深情不休。

　　　　无泪原想，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纵然给她人间最美的珠宝，最疯狂的爱慕，她也不愿换取眼前这个人的一个微笑和回眸。她是真的醉了，也是真的，懂得爱了。

　　　　可是，她始终不是人类。

　　　　纵然她是林景熙的身体，但是，她始终是妖。没有办法为人类生下后代。

　　　　她也慢慢懂了，在人类的世界里，没有后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她是妖，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看到陆书瑾看着仆人的小孩追逐打闹，那偶尔露出来的羡慕神情。她知道，自己心痛了。

　　　　以前都是别人为了博她一笑，千金一掷，赴汤蹈火。她只觉得可笑和虚荣。到了如今，她才知道，那是真的情之所至，身不由己。

　　　　她很高兴，她终于懂得心痛的感觉了，她越来越像人了。她也很痛苦，因为要实现陆书瑾的愿望，只有自己真正地变成人。而妖要变成人，那就只有剔除十二块妖骨，最后剜出妖丹。从此修为全毁，身体也会受到极大损伤，变得虚弱。从此生老病死，一概无法避免。

　　　　代价之惨烈，让得无泪也犹豫了好久。但是终究是不忍陆书瑾明明眼底隐藏着阴霾，却还一直安慰自己，对自己越发殷勤小心，生怕自己伤怀的样子。

　　　　无泪苦笑，人类的爱，自己追逐百载的东西，到底是助了自己，还是误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