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换了便服离开公主府吧。”
那宫人的话一下子坐实了华若刚刚的话，平宁一下子哭了出来，华若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进屋去换衣服，平宁正要追上去问个究竟就被后面的宫人拦住了。
整个公主府的下人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六十六章 两个人离开（）
不多时华若换了便服出来，面色淡然平静，但偏偏越是这样平宁越不知所措。
“殿下，到底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你为什么要换上便服离开公主府，你为什么说你不是公主了，你不是说你把我视作最亲的人吗，为什么你什么事情也不告诉我。”
平宁也不顾面前拦住她的宫人，冲上去就拉住华若的衣袖看着平宁放在放在她手臂上的手，勾唇笑了笑，伸手将平宁的手拉了下来。
“平宁，这些事情你都会知道的，别问了，没好处的。”
平宁跟了她那么多年，她不希望最后还搭上她。华若侧过头去，看着旁边的领头宫人
“公公，我们去清风院吧。”
旁边的宫人点了点头，跟着华若去了清风院，平宁在她身后一遍遍喊着公主两个字，华若一直往前走不敢回头。她这半生的争斗，若说是完全没有心机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只有平宁一个。而如今，她恐怕再也没办法庇护她了。
平宁被宫人拦住，公主府的暗卫在华若进去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吩咐好了，不许妄动，以后都是蛰伏，没有命令，不得有任何行动。公主府的暗卫全部是她一手培植起来的，听从命令这一方面她不会怀疑，而且公主府也有自己的据点和产业，生存下去不成困难，也或者，她这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些暗卫了。
她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公主府，她十岁的时候得到的府邸，当初华擎牵着她小小的手告诉她这是赐给她的府邸，她是万凰公主，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其实不是的，天下的一切都是帝王的，他给你的一切有朝一日都是会收回去的。包括公主府，包括身份，甚至包括血脉亲情。
华若带着宫人到清风院的时候，云蔺的心中泛起一丝丝震惊，没想到华若竟然亲自领人来捉他，也罢，就当是他还清了她的所有。
他如此想着，却不知道下一刻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云公子，皇上圣旨，从今以后万凰公主贬为庶人，终身不得踏入皇宫一步，你也一样，跟着万凰公主，哦，不，是华若。”
那宫人走到最前面纠正了称呼，华若微垂着睫毛，看不出情绪。云蔺满心的震惊，方才注意到华若是穿了一身的便服。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华若怎么会贬为庶人，还是华擎下的命令，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毒明明是他下得，为什么他却没有事。
“云公子，走吧，万凰公主都不是万凰公主了，这清风院你也住不得了，打今儿个起你就是一介平民，今天我是特意来送你和华若离开帝都的。”
那太监又督促了一遍，云蔺的目光落在一直没有看他的华若身上，震惊地手都在颤抖。
昨天夜里已经传来消息说华擎喝了有毒的汤药，并且宣了太医，今天本该是全帝都彻查此事的，现在却变成了华若变成了庶民还要带走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华若认下了所有罪责，她从来没有做过的罪责。
她这么那么傻那么笨，他不忍心对她下手才选择对华擎下手的，最后她竟然为他顶罪。她疯了吗，竟然为了他连万凰公主的尊位都不要了。
“敢问公公一句，万凰公主被贬为庶人是因为皇上中毒一事吗？”
这件事情是他所为，不能让华若替他顶下。
“什么事情都与你无关了，一切已成定局，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叛臣之子，无论你说什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任何事。云蔺，你已经不可以再继续待在清风院了，走吧。”
华若抢在太监之前望着云蔺说到，沉着面容，那太监看了一眼华若，再看了一眼云蔺，他也是有见识的，知道云蔺一直住在公主府，现在站出来替公主顶罪也未为可知。瞥了一眼云蔺，示意身后两个宫人站在云蔺身后
“华若说得没错，云公子，走吧，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云蔺瞪着眼睛看着华若，看着她一脸沉着冷静地替他洗清一切，看着她替他认下他做过的事情。
华若转过身三两步往外走去，她不打算再看云蔺的眼睛。而且现在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云蔺，他给她父皇下了毒，而她竟然舍了一切去救她，究竟值不值的。
可是华若不知道，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值不值的应不应该，向来有的只是愿不愿意而已。宣政殿内华擎要彻查凶手的那一刻，她是心甘情愿替云蔺顶罪的，如此就够了。
云蔺跟着华若走着，两个人从帝都的街头走过，不知道为何宫中的人会跟在两个普通人后面。所有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些贵胄公子是识得华若的，哪怕她现在已经换上了便服。议论声不断地扩散开来，各种都有，有说万凰公主微服探查民情的，也有说万凰公主是想与面前这个男人私奔触怒了皇上的，总之各种各样的难听话都有。云蔺一个男子听了那些话都有些忍不了，而华若镇定地在前面走着，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跟在华若身后的太监叹了一口气，颇为可惜道
“我说公主殿下，您可是无极最尊贵的公主，为何如此想不开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怨不得皇上发了这样大的脾气。唉，殿下，从今以后你就自求多福吧。”
被皇上贬为平民的公主，从今以后已经没有任何指望了。
华若没有回那个太监的话，只是自顾自走着，云蔺瞥见了华若袖口的地方被手紧紧攥着。他无法想象她此刻的心情，是不是比他当年一个人来帝都为奴还要难受。
太监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口，还命令守将以后无诏不得放两个人进来，守将领了明亮，特意多看了华若两眼。云蔺一下子心中怒火腾起，忍不住就要出手，华若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那守卫看见两人这个模样，暧昧地笑了笑，而后入城将命令吩咐了下去。守将走开以后华若松开云蔺的手径直沿官道向前走，她虽然快要满十八岁了，身形依然瘦削得很，高度到他的肩头处，两个人立在一起依然显得瘦小。
这个女人，这个害得他失尽了一切的女人，如今为了他失尽了一切。
是因果循环亦天理报应？又或者只是因为她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心肠毒辣。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蔺终究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他不相信华若是一个可以为他舍弃一切的人。
华若停住了脚，上午升起不久的太阳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
“赶路吧，在天黑之前找一个住处。”
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云蔺不甘心，快步走了两步至她的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你明明就已经想到了一切，为什么宁肯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也要替我顶罪？”
他其实都已经做好了事败被杀的打算，他没想过离开帝都，而一切却发生的这样突然。
华若突地笑了，勾起唇角，眼睛里面盛着细碎的阳光，美极了
“否则呢？我可以活下去，你呢，你可以吗？你是要这样去冥府给你的父母和雍州城的百姓说你也这样死了，和他们团圆吗？”
她嘴里面的字句句句冰冷如冰，眼中的笑也带了利刃，让云蔺一下子愣在了哪里，没有再开口说话。
是啊，就算是华若认了罪还是可以活下来，是他认了罪早就死了。
他真的，太过于微不足道。
官道两旁的草木茂盛，夏蝉躲在碧绿的叶子之间叽叽喳喳叫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向前走着，走向一条他们都未知的世界。
万凰公主被贬的消息以瘟疫一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帝都，这是独孤氏所没有想到的，她本来已经想好了所有的法子，准备了许多证据给华若，到头来没有丝毫用处。华若竟然自己认罪，她当真是被那个叛臣之子迷惑了，连正确的判断也没有。自从以后，她要看看谁还可以与她相争。
“母后，二皇姐还会回来吗？”
华妍现下心情复杂地很，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华若是她储君的最大争夺者，可她到底也是她曾经真心实意地叫了那么多年的二皇姐，就算一切都是假的，那声二皇姐也是真的。
“回来？哈哈。”
独孤氏突地哈哈大笑了两声好笑似的看向华妍
“华若想要离开可以自己做主，想要回来就自己做不了主了。一个被男人冲昏头脑的万凰公主，你以为你父皇是因为什么才把她贬为庶人的？是因为你父皇对她失望了，你不了解你父皇，他对一个寄予厚望的时候会万分器重他，而对一个人失望的时候只会——放弃她。”
华若已经不成气候，现在造成威胁的是陈贵妃还有远在边关的二皇子，陈贵妃握着后宫的权利，二皇子手里有兵马。不急，她会一个一个铲除，替华妍荡平道路。
第六十七章 天浮族长的怒气（）
夙离安安静静听着云蔺给她讲故事，讲到后来眼角的泪水瞬间脸庞滑落了下来，帝都城里的灯火越来越亮，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点了归魂灯立在帝都的每一个街市，所有人都殷切地看着城楼，期待她这个传说中的无垠之主可以把他们的女帝救回来。
夙离突然想如果她此刻拒绝帮助华若的魂魄回来会怎样，王城中的人乃至云蔺会不会和她拼命。
她背对着云蔺立在城头，所以云蔺看不见她此刻脸上顽皮的笑容，一如一个酝酿着诡计的小孩。
可是最后，她并没有这样做，她想，如果她为了救华若死了那么云蔺会不会也会像记得华若那样记得她呢。
她救了华若之后将会搭上自己的全部法力，阻挡冥间的所有魂魄进入凡间，哪怕是冥王恐怕都是要费力气的，何况她一个天浮族人，所以即便是她倾尽了全力，冒着与冥族结仇的危险也未必就能救回华若。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像一个赌徒，云蔺进入无垠的时候她用将离花瓣赌他的真诚，今天又用她的性命赌他的心。
第一次她输了，第二次她呢，会赢吗。
夙离略微侧过头去，想最后一次看看他的面容，只见他看着冰棺中的女子眉眼温柔。
几千只归魂灯将王城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娇嫩的将离花瓣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自云蔺的指尖飞出，在皇宫中盘旋着。
无极上方的天空开始发生变化，漏刻里面的水一颗颗往下滴，时间眼看着就要到达子时，狂风携眷着细碎的雪粒在空气里飞舞，城门下的百姓和城头的将士个个用身子护着怀里的归魂灯不被熄灭。
凡冥两族之间的结界开始微弱地就像一层一捅即破的纸，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天际的方向暗黑色的光芒一点点浓郁起来，到最后那道光芒似乎冲破了束缚，所有冥间的魂魄一下子黑压压冲入无极。所有的魂魄都想点着归魂灯的帝都飘来，灯影绰绰的大街上有冥界的离魂开始涌入，百姓中有害怕地扔了灯笼逃跑的，也有害怕地双腿颤抖仍固执地站着的人，更有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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