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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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华记-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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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你别哭,爹也不想这样的,可奈何富贵在天,生死有命,人不能跟天争,也不能跟命斗,可惜,爹明白得太晚了。”谢纾伸出颤抖的手,替谢涵擦了擦眼泪。

    “爹,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还有一句话,叫谋事在人。”谢涵抽噎了几下,回道。

    反正她这辈子是绝对不甘心再重走上一世的老路,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因此,这一世的她必须好好地谋划一番,看怎么才能彻底摆脱顾家。

    当然最好的结局就是父亲能熬过这一关。

    “那你的意思是?”谢纾看着眼前的女儿不觉有几分陌生。

    以前的女儿虽然聪明,可一向单纯不谙世事,曾经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女儿软软的身子,听着女儿软糯的声音跟他撒娇,那一刻,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眼前的女儿面庞身条虽说都没有什么大变化,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陌生,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岁奶娃娃该说的话。

    难道这孩子真的逆天了?真的聪慧至此?

    谢纾再次伸出手摸了摸谢涵的头,谢涵看着他一字一句郑重说道:“爹,如果你答应女儿好好养病,女儿也答应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女儿想回幽州,回祖父身边,女儿已经见过秋月姐姐了,女儿会好生照看那个孩子,如果是男孩,我一定会督促他好好念书,将来求一个功名,如果是女孩,我一定会为她谋一份好将来。”

    其实,谢涵更想说的是留在扬州,可她也知道,留在扬州是不可能的,父亲也不会安心,毕竟她才六岁,父亲怎么会相信她一个六岁的奶娃娃能撑起一个家?

    当然,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把自己重生的经历告诉父亲,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她担心会吓到父亲,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也属于天机,而天机是不能轻易泄露的。

    谢纾见谢涵几句话就把困扰他半个月之久的难题解决了,不禁也落下了几滴眼泪,“孩子,还是你明白爹的心思,这件事,爹一直担心你不能接受,可爹这么做,也的的确确是为了你。”

    原来,顾珏没了之后,谢纾也断了再娶的念头,只是无论如何,他得给自己留个后,得给谢涵留一个弟弟,这样的话将来他走了之后谢涵也有一个娘家可以依靠,这份家私也不至于被外人觊觎了去。

第十九章、交底() 
原本这件事谢纾也不着急,可随着何昶的入狱,他不知怎么突然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便提前把身边的两个丫鬟收了房。

    至于为什么选择秋月和冬雪,一是因为她们都曾经服侍过顾珏一场,也算是知根知底;二是因为她们两个都是扬州人,关键时候应该不会倒向顾家。

    可惜,这两人中只有秋月一个人争气,没两个月便有了身孕,而谢纾自己没有多久也就病倒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让他聊表安慰的是,好歹没有白忙一场,至于生男生女,那就只能看老天的意思,可多一个弟弟妹妹总比谢涵一个人孤孤单单要强一些。

    为此,谢纾特地把他想要孩子的初衷细细跟谢涵掰扯了一遍,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女儿介怀,他的初衷是为了女儿好,如果女儿为此心生介怀或者是怨愤,那就有点本末倒置了。

    “我懂,爹,对不起,女儿让你挂心了,女儿明白爹的苦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照看他长大的,爹放心吧。”谢涵真的释怀了,对那个意料之外的孩子,她真的释怀了。

    谢纾见谢涵一而再地保证会好好带大那个孩子,说话行事总透着股沉稳大气,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六岁的孩子,便试探地问:“孩子,你娘没了之后,你在顾家是怎么过的?”

    “跟表姐们去念书,也学了点琴棋书画,不过更多的时候是自己看书,这些日子我看了很多书,也学会了很多做人的道理。”谢涵为了让父亲相信自己,特地把上一世顾铄要求她读的书搬了不少出来。

    谢纾见谢涵这短短的大半年读了这么多的史籍和兵书,不禁大为意外,特地考校了一番,始信女儿没有骗他。

    顾家是武将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史籍和兵书,故而他猜想女儿准是一个人太孤单了,没人跟她玩,所以才会与书为伍,否则也没法解释她这短短的大半年多竟然念了好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书。

    而谢涵的启蒙教育是谢纾亲自担任的,自家女儿的聪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因此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女儿这大半年的变化应该是受书的影响。

    还有一点,妻子的早逝和寄人篱下的日子恐怕也催生了女儿的早熟,他自己是从穷苦日子过来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的艰辛也催生了他的早熟,从发现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后,他便生出了强烈的想要通过科举出人头地的愿望。为此,父母兄弟家人勒紧了裤腰带供他念书,他倒是也不负众望,弱冠之年便蟾宫折桂。

    可惜,本该正是意气风发踌躇满怀的时候,他却病倒了,而且看情形,他这病是好不了了。

    想到这,谢纾相信了女儿,相比较那些外人而言,他也只能相信自己的女儿,于是,他也很快拿定了一个主意。

    “说到这个,孩子,爹给你留了一份家产,扬州的商铺有两家,都是上好的绸缎庄,一年的进账大约有三千两银子,收账的事情交给高升,你只需记住这总账即可;还有,城外的庄子两家,一家是水田,正常年景下夏秋两季的租子可收一千来两,一家是养蚕种桑树的,一年也有一千来两银子进账;此外,京城那边还有商铺两家,一年约摸也有二三千两收入。这些东西的地契房契过几天爹打算过几天当着大家的面交给高升保管,直到你成亲再还给你当嫁妆。你还小,爹不想让你涉险,你只需做到心里有数即可。”

    谢涵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做了决断,把家底告诉了她,还把后事做了安排。

    她随便默算了一下,自家一年的进账也有七八千两银子,过日子是富富有余的。

    可上一世的顾老太太竟然告诉她,父亲是一个很清贫的官,把家底都打扫干净了也仅仅将够把父亲的灵柩送回幽州安葬,而顾家还替谢家出了一笔安置费。

    可恨的是谢涵竟然真的信了顾家的解释。因为她知道,一个三品文官的年俸折合成银两不足五百两,而父亲要养这一堆人,时不时还得接济一下乡下的祖父家,加上母亲又大病一场没了,所花银两定然也不在少数,家里很有可能真的没有钱了。

    可谁知真相竟然不是这样的,真是有够可恶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顾家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后来的顾钰也进宫做了贵人,怎么会贪这区区几千两银子?

    这么想似乎也不对,定国公府一年的年俸折合成银子也不过是四五千两,还不足谢家一年的进账,因而,谢家的家业绝不是一个小数。

    当然,顾家也有自己的商铺和庄子,家大业大的,上一世的谢涵倒没有听说过顾家有入不敷出的传闻。

    谢纾见谢涵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便以为孩子不同意他的安排,“涵儿,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爹,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爹的意思,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这些东西还是分开来保管为好,我知道高叔叔跟爹的时间最长,那些商铺就都交给他吧,奶娘跟我时日也不短,又是从庄子里出来的,我的意思那两个庄子是不是交到奶爹手里,这样的话,女儿承受的风险就小了些,总不能都所托非人吧?当然了,女儿的意思不是说高叔叔不好,女儿也只是考虑万一。”

    前世谢纾没了之后谢涵再也没有见过高升,听顾琦的意思是他主动赎回了自己,顾琦也就开恩做了个顺水人情,连赎身银子都没有要便放了他。

    当然,这只是顾琦的一面之词,具体如何谢涵不得而知,可她不得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相对来说,奶娘她还是信任的。

    谢纾听得女儿如此一说,拧眉沉思了一会,让谢涵去隔壁书房的书架最下层找一本《乐府诗集》,待谢涵从书房把书拿来,谢纾示意她翻开。

    谢涵把书打开来,这才发现里面有一张银票,再往后翻,一共找到了十张银票,粗粗估算了一番,总数是五万两左右。

    “这书爹送你了,好好拿着吧。”

    “爹,女儿不孝,东西还给爹,女儿想要爹好起来,多陪女儿几年。。。”

    尽管谢涵确实想接管自己的家产,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更多是不舍和心痛,因为她明白,父亲这是在交代身后事。

    这说明他预感到时日不多了。

第二十章、谜语() 
谢纾的确是预感到自己时日不多了。

    正好这会只有他们父女两个在场,因此他才想着借这个机会干脆把家底交代了,这五万两银票是他留给女儿的私房钱,也算是一条退路。

    而那些商铺和庄子的地契房契之所以打算当众托给高升,一方面是因为谢涵还小,又是一个女孩子,外头的事情还得倚赖高升几个照管;另一个原因他是怕给谢涵招贼,家里的这些东西都过了明路,如果知道在谢涵手里,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宵小之徒心生歹念;还有一个原因他是做给顾家看的,希望顾家从此后能还谢涵一个安宁。

    可这样的安排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万一高升背主欺主了,那谢涵可就得过苦日子了。因此,他不得不偷偷给谢涵一些银两以防万一。

    因为人的贪念有时是无法掌控的。

    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汲汲营营数十年,到头来,也只剩了这点家业留给儿女。

    甘心吗?

    不甘心又如何?

    如今连命都快没了,甘心不甘心又如何?

    可看着眼前这张和爱妻有几分相似的小脸以及比自己还聪明几分的头脑,谢纾又犹豫起来。

    罢了,就当给孩子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交代,万一女儿的造化强过他呢?

    谢涵见父亲几次张嘴又闭上了,显然还是有话要说,“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女儿晓得轻重的。”

    “孩子,爹现在要你记住几句话,爹在你枕头边的书里给你留了一个谜语,能不能解开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记住一点,这件事千万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还有,即便解开了,你也别太着急去寻找答案,最好是等你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再说,你是一个聪明人,爹希望你能明白爹的意思。”

    “女儿明白,女儿绝不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更不会去做以卵击石的事情。”谢涵郑重承诺。

    因为她明白,这个谜语的谜底肯定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要不然父亲不会如此犹疑,不会如此郑重,更不会叮嘱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只是,这到底是什么呢?

    是跟何昶的贪墨有关,还是跟父亲这些钱财来源有关?

    谢涵不傻,她默算了一下,父亲出身贫寒,母亲的嫁妆也不丰厚,顾家庶女出嫁陪嫁只有二千两银子,可短短的十年时间,父亲居然积攒了一笔不菲的家资,联想到父亲的官职,她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可是父亲不说破,谢涵也不能再追问。她相信凭自己的聪明应该能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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