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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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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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从连目光依旧安宁沉稳,在郑冬冬说“这家酒店”四个字时,也没有故作惊讶地环顾四周:“郑先生真是年轻有为。”他只是这样说。

    “也是替人打工而已。”郑冬冬说着,不自觉地瞥了眼林辰,试探着问道:“您是林辰的上司?”

    “是。”

    “诶!”听见这话,郑冬冬又拍了记林辰的肩膀,抱怨道,“我说怎么没房了,原来是刑警官提前订走了。”

    他半真半假地解释一句,给自己搭了个台阶,因为他说得含糊,而大部分听到这种话,也不会多说什么,那么订房的事,便可以就此揭过。

    可偏偏,刑从连是个很认真的人,而且他不仅认真,还非常细致。本来,他看见林辰这位同学,就觉得这人气场好像有那么一点古怪,现在又听对方说起订房的事情,他知道这里面的问题,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既然有问题,他就没去看林辰,反而笑盈盈地,望着付教授。

    付教授终于逮住这个机会,暗搓搓躲在人后,向刑从连使了个眼色。

    哦,原来是用订房的事情,欺负了林辰。

    刑从连心下了然,于是他很客气地对郑冬冬说:“没有啊,我刚在酒店前台订的,前台小姐说,还剩下很多房间,可以随便挑。”

    郑冬冬脸上瞬间交替闪过青红两色,现场很安静。

    你说没有特价房,只有最贵的湖景行政套间,可前台小姐说,还剩下很多间,这不是光明正大地为难老同学,又是什么?林辰说没钱不住,倒也还好,要是打肿脸充胖子住了下来,那岂不是吃了大亏。

    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而是人品和道德问题。

    现场气氛异常尴尬,郑冬冬只恨自己嘴贱,为什么要提起这茬事情。

    见此情形,先前总是替郑总捧场的那名同学赶忙开口,岔开话题:“刑队长今晚还有公务吗,要是没事的话,不和我们一起去喝酒?”

    这句我们,当然也包括林辰。

    “你也去?”刑从连到没有追打郑冬冬脸的意思,反而看向林辰,有些意外地问。

    “是。”林辰答。

    林辰的回答,倒是让刑从连很吃惊,他看了看在场诸人,一群久别重逢的老同学,一个有钱的经理,一个不合群的刺头。这样的组合配置,还真是很有趣,而且,林辰居然同意去喝酒?他颇有些兴味盎然的点了点头,说:“好啊。”

    在场大部分人都已经喝了点酒,刑从连既然答应要去,少不得要继续再当车夫。

    郑冬冬叫了司机去开车,又安排了几名代驾,刑从连把桌上的资料整理了下,交到林辰手中,拿上车钥匙,下停车场取车。

    一行十几人在酒店门口等候,四辆车先后开了上来,为首的,当然是郑冬冬自己那辆银灰色奔驰s400。

    酒店服务生跑到车边拉门,郑冬冬却故意退后两步,让同学先上,他向四辆车的最后看去,特意就要看看刑从连究竟开什么车。

    可令他大跌眼镜的是,刑从连开的居然是辆破吉普,车上灰蒙蒙的,车标也是他从未见过的。

    郑冬冬忽然就有种被装逼犯摆了一道的感觉。

    于是他上车时,脸又黑了几度。

    吉普车里,林辰坐在刑从连身边的副驾驶位置,后座只有付郝一人。

    车里烟味很浓。

    从宏景到永川,三百余公里,开车要四个多小时,现在是晚上九点多,想来刑从连大概是一下班就赶过来,只能拼命抽烟提神。

    念及此,林辰不由得微转头,望着刑从连专注开车的侧脸。

    远处湖面漆黑静谧,环湖公路两侧,萦绕着路灯昏黄的光晕,车里没有放歌,气氛却温暖而闲适。

    大半日的舟车劳顿,同学会上的冷言冷语,好像都刑从连出现的那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种感觉很奇怪,这个世界上,也并没有魔法一类的神奇治愈术。

    可在那一瞬间,林辰只觉得心脏像被人轻轻捏住,然后微微一颤。

    “你不必特意过来。”林辰说。

    “也不是特地来的,其实是和杨典峰那桩案子有关,王朝捋完了系统后台,发现有几条线索要递交给永川警方,我就顺道过来一趟。”

    刑从连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开车窗,湖风微微透了进来。

    “老刑你真是太够意思了,你是不知道啊,刚才那个姓郑小人,说酒店没有特价房了,非拿三千六的湖景行政套房挤兑我师兄。”付郝激动地扒着椅背,嚷嚷道,“你说这么大的酒店,还能没房了,这不是存心的还能是什么?”

    “是嘛?”刑从连听到这话,淡淡地感叹了一句。

    林辰皱了皱眉,低声问:“不会太破费吗?”

    “我认识朋友在这里,能拿到很低的折扣。”刑从连宽慰道。

    林辰只是低头,却没有再问什么。

    连酒店经理也只能拿六折,那么折扣再低,又能低到哪里去呢?

    ———

    作为永川地头蛇。

    郑总经理请喝酒的地方,当然必须要好过自家酒店。

    天人会所,就是这样一处地方。

    它坐落于君山脚下,被一片竹林包围起来,一侧靠山,另一侧则是广袤的高尔夫球场。

    将近晚上十点,会所门前的停车场里,已几乎看不到空位了。

    郑冬冬一行人从车上下来,懂行的同学扫了眼会所门口停着的车,就压低声音惊呼:“这里消费会不会太高啊。”

    郑总昂起头,脸上又不能显得太骄傲,所以他只能轻描淡写地开口:“都已经订好包间,也没有多少钱,你们就放心喝酒”他边说,还一边注视着刑从连那辆破吉普。

    只见那辆灰蒙蒙的吉普,刚刚在豪车丛中停稳,车身上还有干涸的泥土印和剐蹭痕迹,因此显得更加寒酸,郑冬冬于是笑得更开心了。

    与寻常灯红酒绿的豪华会所不同,天人会所很安静,整间会所,由一幢幢黑白相间的小楼组成,小楼错落有致点缀在广袤的竹海之中。

    或许也正是因为占地太广,明明该是人声鼎沸的夜场,却没有任何喧闹声音传出,因此更令人觉之高贵雅致,比起晶壁辉煌的柯恩五月洲际酒店,这片会所,显然又隐隐上了一个档次。而大概是为了凸显会所返璞归真的意味,偌大一间会所,门口挂着的招牌,也不过是一块小木板,木板上刻着简单的“天人”二字,左下角,则是金丝雀与蔷薇组成的logo。

    郑冬冬带着身后浩浩荡荡一群同学,站在会所门口,他慢条斯理地从钱夹中掏出会员卡,递给手持仪器的工作人员。

    门口迎宾的工作人员,位很年轻的姑娘,她穿贴身的西装制服,脖子上系了条鹅黄色丝巾,气质温婉可人,她接过卡片,在仪器上轻轻刷过。

    只听滴地一声轻响,郑冬冬点了点头,熟门熟路地,就要去推门。

    “郑先生,请稍等。”女孩却叫住了他。

    郑冬冬收回手,有些不耐烦。

    女孩见客人眉眼高傲,却只是欠了欠身,然后按住耳麦,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

    片刻后,她静静地开口:“很抱歉,郑先生,今日包间预定已经全满。”

    听见这话,郑冬冬整张脸霎时就黑了。

    虽然明知像天人这种级别的会所,高级会员挤掉低级会员的预定,本就是常有之事,换做平常时间,他大概也就抱怨一句,转身就走。可现在情况不同,他身后跟着的都是老同学,尤其是林辰付郝还在,他要真带着人到了门口,却又被赶出来,那绝对丢人丢大了,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去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提前一个礼拜就预定了!”

    女孩想来也是见惯了这种闹事的阵仗,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说:“很抱歉先生,确实已经没有空余包间了呢。”

    这话说得委婉,其实就是告诉他,你的预定名额已被高级会员占用,可此时此刻,他只能装作不知道:“你给我去查预定记录,看看我究竟有没有定!”他提高音量,冲女孩吼道。

    女孩还是在笑:“这位先生,请您不要挡住后面的客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认识你们经理!”郑冬冬说着,就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女孩没再说什么,左右看了看,守在门边的魁梧保安,随即包围上来。

    “现世报啊。”付郝抱着手臂,站在林辰身边,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这幕闹剧。

    “冬冬算了算了,我看你们酒店也有清吧,我们去那里喝点酒就得了。”见状,一旁的人赶忙将准备发飙的男人拉住,劝说道。

    “是啊是啊,本来大家聚会,就是开开心心的事情,没必生气的。”令一人应和着。

    身边有人给台阶下,郑总经理当然要顺势下来,他看了眼女孩胸前的工牌,趾高气昂地说:“你给我记着,下次等我和你们经理吃饭的时候,会好好跟他提起你的。”

    “您请便。”女孩还是笑。

    郑冬冬冷哼一声,转头要走。

    恰逢此时,一辆黑色宾利,正好开到他身边,蹭着他的衣角,稳稳停住。

    他们现在,正站在天人会所门口。

    像天人这样的地方,无论什么样身份的人,都不能把车开进会所里,这是就是规矩。

    可现在,偏偏有人要开车进去,那么车上坐的人,大概只能是会所经理本人。

    郑冬冬定睛一看,果然是天人经理的,他退了一步,只希望刚才说得话,千万别传进车里。

    他心里这样想,可天偏偏不遂人愿,他眼睁睁看着宾利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

    然而,后座上坐着的,并不是会所经理,会所的经理,正在驾驶室充当司机。

    后座上坐着的,是一个老人。

    见到老人的刹那,郑冬冬只觉得今天出门时,一定没看黄历。

    “郑经理,是要提起谁?”老人问他。

    老人语气很淡,穿一身再普通不过的中式麻衣,领口用一枚盘扣轻轻搭起,却带着久居上位者惯有的矜贵。

    听到这话,郑冬冬只觉得冷汗都要冒了出来,赶忙点头哈腰:“邢管事,您怎么来了。”

    能让天人会所的经理,都必须开车服侍的老人,姓邢,单名一个福字,是邢家本家的一名老仆。

    像邢福这样,能冠以邢氏姓名的老仆,自然就是郑冬冬口中,有资格担任财团高层的邢家嫡系。

    郑冬冬也只是在柯恩五月的高层年会上,见过老人一面。

    能在会所门口遇上郑冬冬,邢福也很意外。

    本来,他只是例行巡查,才会到永川来,刚车停下时,他听见郑冬冬在刁难会所服务生,所以他降下车窗,只为了稍加警示,也没有真要惩戒什么人的意思,毕竟没有浪费时间必要。

    因此,话说完,他就要走,就是车窗缓缓上移的刹那,他忽然看见,在门口那堆人最后,在路灯下,站着一位身材颀长的青年。

    青年站得很随意,警服搭在左臂上,头发剃成了板寸,脸上的胡子也没刮干净,他眼窝很深,脸庞很英俊,显然血统有些复杂。

    邢福觉得自己眼花了。

    于是,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眉心,然后再睁眼。

    青年还是那样散漫地站着,脸也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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