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去抓那何无量啦。”叶秋茫然道:“那厮奸猾的很,要是不尽早动手,万一被他发觉了什么苗头岂不前功尽弃?”
“少主放心,这皇宫中四处都有我们的眼线,即便他何半斤插上翅膀也难逃出我的掌心。”她又笑道:“少主着急动手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能否等到晚上?这青天白日的在皇宫大动干戈,须知国师府的散仙也不是吃素的啊。”
叶秋嗤之以鼻,“区区几个乞丐似的散仙有什么可惧的?家父对何半斤的事极为重视,这次派来阴木堂的五百名绝顶高手听从我的调遣,就算把这皇城杀得血流成河也是不在话下。”
“阴木堂刺客的威名老身早有耳闻,不过少主可别忘了叶宫主与我家教主的约定,我们已经找到何半斤的行踪,接下来,该是桑木宫来表达诚意的时候了。”
“不就是杀尽国师府散仙么?”叶秋冷笑道:“楚前辈如果一定要今晚才动手,晚辈就绝不让他们再见到明日的朝阳”
“那便有劳少主了。”老妪阴声笑道。
“却不知楚前辈究竟希望我们何时动手?晚辈也好早做准备。”
“日暮时分,少主便可动手”
……
老妪走出了宅子,又独自一人走到后花园的一片假山之间,左顾右盼了片刻见四周无人,这才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只半尺高的阴沉木匣子,摆在面前半人高的假山石上,屈膝跪倒。
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盖上忽然扬起一团灰霾阴光落在那装入棺椁的阴沉木匣上,忽然,木匣的盖子好像一扇被人推开的门,缓缓敞开。
木匣中,有尊恶神木雕意态逍遥的坐在三寸高的木墩上,好似佛祖半跏趺坐,只是却并无半点庄严,反倒透出浓浓的不羁与邪气来。恶神通体漆黑,健硕的上身赤裸着,泛着青铜般的光泽。青面獠牙,目如铜铃,满头赤色长发好像狂猛的雄狮。
那本来只是一尊木雕,然而随着老妪的咒语,那恶神的双眼竟诡异的眨了眨,好似坐的乏了似的伸展四肢,竟站了起来!
“参见教主!”老妪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凝重,毕恭毕敬的磕头下去。
恶神一步跨出木匣,在假山石上来回踱了两步,忽然发出怪异的声音微笑道:“楚锈,本座交给你做的事,做得如何了?”
“正好启禀教主,属下已确定那何无量便是何半斤,也与桑木宫约好,今晚动手,灭掉国师府。”老妪楚锈沉声道。
“嗯。”恶神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抬头眺望远方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楚锈小心的抬头看他,试探着问道:“教主,属下心中有两件事疑惑不解,不知该问不该问。”
恶神这才露出一丝笑意,低头看她,“你问吧。”
“这第一件事,教主数年前便开始布局,在皇城埋下夺运大法,为此还失去了您最钟爱的小徒林雪楼,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如果单单只是想夺了那小皇帝的帝位,对我们南疆魔教而言还不是轻而易举么?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恶神笑了笑,道:“你再问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事,何半斤是何等重要之人,我们费尽心血才查到他的蛛丝马迹,教主为何又将桑木宫牵扯进来?难不成真要把何半斤拱手相让?属下虽然知道教主已和叶南圣有了默契,不过这份人情是不是太大了些?”
“就这两件事么?没有别的疑问了?”恶神微笑道。
楚锈默默的点头。
“这两件事本座可以一并回答。”恶神的目光再次眺望向远方,淡淡的道:“天下之大,能与本座比肩者却屈指可数。细论起来,能让本座有些许忌惮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这其中之一自然就是在左家坐镇的那个老秃驴,另外一个嘛”
“便在这皇城之中啊。”
楚锈顿时悚然而惊,颤声问:“在皇城之中!?区区一座皇城,莫非还有青云境的强者存在不成?是谁?莫非是那何半斤?”
恶神摇摇头,微笑道:“何半斤精于炼器,修行却并不如何出众,本座并未放在心上。”
“那您所说的那人究竟是谁?如今又身在何处?”楚锈语气变得凝重起来,这世上的修仙者哪一个不畏惧青云境的强者?那不啻于仙人般强横的力量,绝对有能力抹杀她与巫仓所经营的一切,除非教主亲临,否则自己根本毫无胜算。可惜面前的恶神只是教主的一缕神识,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是面授机宜而已
“那人的身份,又究竟藏身何处,这一切都是个谜。”恶神目光迷离,似乎坠入了往日的追忆之中。
“数百年前,本座在外历练,曾来过皇城一次。那时本座年轻气盛,心想着盘龙蛊王还缺个鼎炉,而这天下最具龙气者非真龙天子莫属,所以本座直奔皇城,想要掳走当时的皇帝带回南疆。可是,没等本座接近龙书房,便被一团青光笼罩,顿时浑浑噩噩,等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已是在皇城之外了。”
“那青光中有个人影”恶神顿了顿,忽然失笑道:“本座有生以来,那还是第一次被人警告,令我毕生不可再靠近皇城,否则必死无疑!”
一股凶光冲天而起,惊得楚锈顿时瑟瑟发抖,那恶神双目赤红如血,怒极反笑,声音如夜枭般刺耳难听,半晌才慢慢平静下来。楚锈连忙颤声问:“教主是数百年前遇到的那人,即便他是青云境的修为恐怕也作古多年了吧?如果这人还活着,属下在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小心为上。”恶神淡淡走向木匣,又坐回了木墩,慢慢的合眼。
楚锈见他要走,连忙道:“属下明白教主的意思了,无论是夺运大法还是桑木宫,教主都是想逼出那个人来,可万一那人真的还没死,属下恐怕”
“无需担心。”恶神微笑道:“就像你说的,皇城乱成如此那人还没出现,他或者是死了,或者是离死不远,我们已不必如此担心。他要是不出来还好,真要出来,本座必然一雪当年之辱!”
“还有,如果那人自始至终都不出现,那夺运大法照旧,何半斤也不能落在桑木宫的手上”
恶神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就此再无声息。楚锈等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阴沉木匣关好放入储物戒指,在阴暗的假山山洞中,沉吟良久。
教主可谓一石三鸟,其一,试探皇城中那神秘强者是否还在;其二,以夺运大法祸乱天下,以便日后的大计;其三,借桑木宫之手得到何半斤。不过说起来容易,这幅重担却牢牢的压在了自己身上,稍有差池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楚锈在南疆魔教中地位超然,却远比在北方魔教的那个庞蕴强了太多,这样的重担也非她莫属。
看看天色,楚锈阴声笑了几声,摇摇晃晃的向巫仓的卧室走去。
第295章 金铁之心()
皇宫国师园,如今已经到了第八天的光景了,彭鹰将巫月娘送来的第八枚戒指中的仙器看了一遍,累的两眼发花,却仍旧没任何发现。
八天来连续使用通天眼,即便是他的修为也有些疲惫不堪,通天眼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收放自如。
眼中仍荡漾着波光,彭鹰转过身来去看何无量,这老头跟着他看了七八天,现在似乎已经没什么兴趣,正靠在那棵龙柏树下假寐。
彭鹰笑了笑,正想转身去喝口水,眼角余光中却瞥到一丝金色,顿时令他吃了一惊。
悚然回头再看何无量,彭鹰的眼中波光大盛,与波光同样愈发强烈的是浓浓的惊讶,继而心底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令他几乎难以自持。而此时何无量似乎也注意到了彭鹰的目光,忽然睁开眼,两人的目光隔空对视,何无量虽然不动声色,左手拇指却轻轻的压住了无名指上的古铜戒指。
“彭老弟,老哥我这脸上开花了?你盯着我作甚?”何无量摸着脸微笑道。
几天下来,两人已成了忘年交,起码在彭鹰心里是如此,何无量心中究竟做何想法他却不知道了。
彭鹰强压下心底的惊疑,笑了笑走向何无量,道:“何老哥,您倒睡的安稳,我可是饿的前心贴后心了呢。”
何无量愣了愣,抬头看看天,猛拍脑袋跳了起来,“贪睡误事啊,彭老弟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御膳房准备午饭送过来”
说着他急匆匆的向外就走,彭鹰却一屁股坐在紫檀桌后,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打开塞子,酒香四溢,笑道:“何老哥别走,这几天吃的山珍海味都未曾消化,咱们就着早晨剩下的几个小菜尝尝这美酒吧。”
阴山猴儿酒那浓醇的香气弥漫开来,好似磁石牢牢的吸住了何无量。他背着身子深深的吸了几口酒香,脸色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无法抵挡诱惑,阴沉着脸转回身来,坐在了彭鹰对面。
为何无量斟满一杯美酒,为自己则只斟了半盏,彭鹰举杯笑道:“何老哥,兄弟敬您一杯。”
何无量双手抓着膝盖,竭尽全力不为那酒香所惑,苦笑道:“彭老弟,你这酒定是天下极品,我老何可无福消受。”
彭鹰笑了笑,只说这些天拜何无量所赐自己吃遍天下佳肴,区区美酒不成敬意。但何无量无论如何也不肯拿起酒杯,却在桌下仍牢牢的按着那枚普普通通的青铜戒指,严阵以待。
这一葫芦阴山猴儿酒可谓价值连城,彭鹰又怎么可能轻易与人共饮?何无量已猜出自己恐怕露出了什么马脚,甚至或许已被彭鹰知道了身份,这出乎了何无量的意料。
见何无量不肯喝酒,彭鹰心中暗笑,也将酒杯放下微笑道:“何老哥,我们相处数日,怎的忽然如此客气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日子我还未曾问过,何老哥如今寿元几何啦?”
如是问普通老人,问高寿才是常理,可彭鹰开口就问寿元几何,更令何无量猜出他必然看出了什么。
何无量低下头,轻捻酒杯,看青绿的酒在杯壁旋转,淡淡的笑道:“你是如何看出的?”
事到如今何无量反而彻底放松下来,再也按捺不住,捻起酒杯将美酒一饮而尽,在口腔中品味片刻吞入腹中,顿时好像三伏天饮了杯凉茶,惬意的眉梢都竖了起来。
彭鹰暗笑,拿酒葫芦为他又续了一杯,笑道:“何老,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小子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何无量这次没像刚才那般鲸吞,而是细细的品味美酒,似笑非笑的道:“刚才还叫我何老哥,现在就叫何老了?要说你不明白,我老人家却糊涂了呢。”
如今两人之间仅剩一层窗纸,彭鹰也早已迫不及待,索性一指头点破,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躬身为礼,微笑道:“晚辈,拜见何半斤前辈。”
何无量,或者说是何半斤头也不抬,仍细细的品酒,淡然道:“你还没说,你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
彭鹰微笑,“晚辈也是刚刚福至心灵,这才想起无量谐音五两,这五两,可不就是半斤么?”
何半斤斜睨彭鹰,冷笑道:“单从名字就能知道我的身份?别糊弄老子了,讲实话,否则老子没心情与你聒噪。”
彭鹰略微犹豫,终究还是坐了下来,指了指何半斤的心口,微笑道:“实不相瞒,晚辈是从那里确认前辈的身份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