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雪固执的道:“如果你一定要我收下,那就要给我一个理由。”
“你这人”车厢里的少年无奈的摇头,默默的在储物戒指上一模,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蒙在脸上,旋即顿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进来吧。”
孙红雪这才钻进了车厢,甫一眼看到车内那人先是一愣,旋即顿时惊呼起来。
“海师兄,竟然是您?”他发现,这人竟然是左家的仙判海无波,当初在佛心会上曾有过一面之缘。
车厢内已经变成一个中年人的少年笑了笑,柔声道:“孙兄,别来无恙?”
他自然就是彭鹰,只不过此时的模样实在狼狈,早已没了往日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当初在佛心会时,彭鹰从孙红雪那里得到了静凝禅珠,又从静凝禅珠中得到了八荒,这才知道自己占了孙红雪一个天大的便宜。不过当时孙红雪为了尽快去救师父方平的孙女,也就是刚才那个少女方红依,所以连夜离开了左家,让彭鹰无法弥补他的损失。想不到,转眼数年过去,彭鹰竟在此地又见到了孙红雪,两人相对都不禁一阵唏嘘。
“海师兄,您这是怎么了?”孙红雪看着彭鹰病入膏肓的模样,有些震惊的问道。
彭鹰摇了摇头,苦笑道:“生了一场大病而已,没事,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孙红雪点点头,微笑道:“海师兄,红依刚才和我说的时候我还猜不出来是谁呢,原来是您啊。不过您这是何意?”他将夜明珠恭恭敬敬的摆在彭鹰面前,微笑道:“我们两个现在虽然过得清苦些,但总算衣食无忧,您的这份大礼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的。”
彭鹰微笑道:“我刚才已经和方姑娘说的很清楚了,孙兄还记得那串静凝禅珠吧?实不相瞒,那静凝禅珠其实极为珍贵,尤其对我而言更是如此。当初要不是你走的急,我是一定会补偿你的。现在能在此地巧遇也算是缘分注定,所以孙兄一定要收下。”
“这”孙红雪还待推辞,彭鹰手指一动,那袋子夜明珠瞬间便落入孙红雪的怀中,然后微笑道:“孙兄,你若是再和我客气,我可就不再认你这个朋友啦。”
孙红雪这才无言以对,苦笑着点点头,道:“既然海师兄这么说,我要再推辞就有些不知好歹了,那就多谢海师兄。”
彭鹰点头微笑,“孙兄,刚才方姑娘说你们已经离开了凌云阁,却是为何?”
孙红雪叹息了声,道:“海师兄应该也知道,自从五年多以前东海魔教重创了左家之后,左家已显出颓势。而三大隐世仙门相继出世,北方的天君殿,西面的鲲鹏楼,还有南边的桑木宫如今声势极大。这五年来,原本的诸多仙门有许多已经投靠了三大隐世仙门,而凌云阁就是投奔了桑木宫。”
“其实凌云阁的弟子们有好多是不情愿的,但阁主逼得厉害,大家也束手无策。我和红依本来就已厌倦了凌云阁,更不想随他们加入桑木宫,所以就偷偷的离开了凌云阁跑到这里隐居,这一晃也已经有三四年了吧。”
彭鹰恍然点头,默默的叹了口气。
是啊,转眼间,自己离开左家已经五年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这一次大病竟然持续了整整五年,这五年间,他承受了太多痛苦,身心俱疲。当年炎正神将临死前的诅咒始终在他心底萦绕,而与鱼儿的分离,也让他痛不欲生。
他离开左家之后虽然回了余英堂,但是很快,他又悄悄的离开了那里,跟着他的只有那个盲眼的老者,也就是曾经的魔教长老花石肩。
同是天涯沦落人,花石肩和彭鹰一样,觉得自己更适合孤零零的一个人,浪迹天涯。
他们的足迹踏遍全国各地,从不与人接触,只在青山秀水之间漫无目的的游荡,五年下去,彭鹰的心境虽然看似平和了许多,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内心深处仍有一块不能碰触的地带,随时随地都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没有人知道彭鹰身在何处,因为无论是谁发给彭鹰的纸鹤,彭鹰鲜少回复。他已经决心不问世事,在这场大病复原以前,平平静静的度过这段岁月。
然而半个月前何半斤的一封信却让他不得不改变了初衷,从北方长途跋涉赶来皇城。
何半斤的信中说,木无双,已经时日无多了。
这位千古旅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终点,而他对彭鹰的恩惠也让他不得不来送他最后一程。毕竟,彭鹰曾亲口承诺过,将来要送木无双魂归故土。
他没想到在皇城外会遇到孙红雪和方红依,要不是他已经习惯了用通天眼来默默观察车外的世界,恐怕这一次就将失之交臂。
虽然他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但来自许多人的纸鹤也让他对现在的乌沉国并不陌生。
痴痴大师说过第二次大争世界已经打开了大门,果然如他所说。从五年前开始,整个乌沉修仙界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这个世界的灵气变得浓郁了许多,令许多天赋异禀的修仙者受益匪浅。然后三大隐世仙门的崛起也震动了整个天下。
天下仙门趋之若鹜,十大仙门中,有许多已经各自投奔了三大仙门。凌云阁,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和彭鹰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南疆魔教没有北上,妖界封印没有崩溃,他就不打算出现在世人面前。
最近一段时间,彭鹰的病愈发的严重,身子忽冷忽热,只能靠那两颗从余英堂带出来的妖晶维持。他知道自己这场大病应该是快到了尽头了,或许随时随地自己都将像上次一样濒临死亡,然后再起死回生
第383章 奇怪的青年()
孙红雪静静的看着彭鹰,他感到这位“海仙判”已经与当年截然不同了。并不是因为他瘦得脱了相,而是这人散发出来的气质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目光平和深邃,虽然近在咫尺,但却又有种远在天涯的荒谬感觉,那种感觉虽然奇妙荒唐,但又那么真实。
两人沉默了许久,正当孙红雪感到有些尴尬的时候,彭鹰微笑道:“孙兄,你和方姑娘,是不是已经结为连理了?”
孙红雪的脸顿时红了,讪讪的道:“虽然红依是师父的孙女,但是我也只是比她大三岁而已”
彭鹰笑着摆手,道:“辈份什么的,其实没那么重要。”他自己便是例子,要不是当年发生了那件事,自己这个小师叔不就娶了鱼儿么?
想到这,他心里又是一痛,苦笑道:“那我就祝孙兄伉俪两个白头偕老吧,有缘的话,我会在来这里讨杯茶喝。”
孙红雪见他有了离去之意,连忙再三道谢,这才离开了马车回到了茶肆。而那个始终坐在茶肆门口的青年男子却瞥了眼他手中的布袋,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来,向彭鹰的那辆木板车走了过去。
这时花石肩已经拉起了木板车走出了十几丈远,而那青年男子却没见如何动作,瞬间便出现在了车前,然后张开双臂,冷笑道:“等等。”
花石肩皱皱眉,那双被伤疤覆盖的眼睛默默的向着男子,却仿佛透出两道寒芒来。这五年来,彭鹰对花石肩倾囊相授,初古道藏抱朴篇、上清篇都传给了他,要不是上清篇不那么容易炼成,彭鹰已经将金身篇都传给了花石肩。但即便如此花石肩的修为也已暴增至点山境五品,远远不是当年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了。
“你要做什么?”花石肩沉声问道。
青年男子没理会花石肩的斥问,只是指着车厢道:“车里面那人,我有话说。”
车厢里的彭鹰张着通天眼看了看那男人,却从未见过,不禁有些头疼的问:“这位仁兄有何指教?”
“什么仁兄?你别看我长得老,年纪可未必有你大呢。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仁兄?我这人恶的很呢,叫我恶兄还差不多。”那人胡搅蛮缠的乱说一通,又指着车厢道:“你给我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多大。”
彭鹰哭笑不得,“兄弟身染重病,见不得外面的热风,这位恶兄要是有什么指教就尽管直说,不然的话,请恕兄弟还有急事不能奉陪了。”
青年男子冷笑道:“指教倒谈不上,只是我看你出手如此大方,随随便便就给人那么多上等夜明珠,正巧兄弟我最近手头紧,能不能也给我三两颗意思意思?”
彭鹰险些笑出声来,憋笑道:“敢情您这是来拦路打劫了么?这可是皇城根下,恶兄眼里就没有王法么?”
“你别拿大帽子压人,我这叫替天行道。”男子邪笑道:“看你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应该就不是什么好人,否则大热的天为什么要封住车厢?你明明有那么多夜明珠还要乘坐这种破木板车,还不用马拉反用人力,这怎么能说得通?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我可就要硬闯进去了啊。”
说着他撸袖子就想钻进车里,却撸了个空,这才记得自己的袖子早就拉到肩膀上去了,于是自嘲的笑笑,继续向车上爬去。
花石肩只是冷冷的看着,却并没去拦。
厚重的车帘忽然掀起,那个穿着麻袋似的男孩钻了出来,掀开脸上的灰布呲牙一笑,那青年男子顿时屁滚尿流的摔下车去。
“我的娘咧,好大的嘴啊。”男子揉着屁股站起来,看着男孩不住的惊叹。
车辕上的男孩脸色煞白,一张巨大的嘴格外的恐怖,那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下,露出森森的白牙,形如妖孽。
“盘龙,回来。”彭鹰淡淡的说了声,那男孩顿时退回车厢角落,眼睛滴溜溜乱转的看着男子,那张阔口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恶兄,请进。”彭鹰微笑着再次掀起车帘,车内的寒意顿时形成白雾弥散开来。
青年男子毫不犹豫的跳起来钻了进去。
车厢内半晌无声,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谁也没言语。角落里的盘龙眨着眼,身子却绷紧如弓,只要那青年男子稍有异动,他就会扑上去拼命。
“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无论是青年男子还是彭鹰,心里都掠过了同样的疑惑。
在青年男子看来,能驾驭车外那个老者,还有那个散发着妖气的男孩的人,肯定是世间罕见的高手。谁知面前却只是个病入膏肓的中年人,而且任谁都能看出他已命不久矣,哪怕自己身上的救命灵丹也救不活他的性命。莫非是自己多疑了?男子眨眨眼,感觉有些无聊。
彭鹰却也在猜测这人的来历。刚刚他透过车帘就已看出这男子身上散发着金色的光华,一道又一道,极为耀眼。这人的修为恐怕不逊色与自己,但年纪看起来却又长不了自己几岁,他又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胡搅蛮缠的见自己?
两人正各自揣摩着对方,车外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响,紧接着又是一阵吵杂声和碗碟碎裂的声音,再然后,有人狞笑道:“孙红雪,想不到你小子的胆子倒是不小,天下那么多地方你不去,偏偏跑到皇城来了。”
又有人冷笑道:“这叫大隐隐于市,他打得算盘倒好,但命却不怎么样,还是被我们撞见了。”
彭鹰皱皱眉,回头向茶肆看去,而这时那青年男子也起身到了他的身边,直接掀开车窗帘,探头探脑的看去。这家伙倒是自来熟,根本没看彭鹰的脸色,也没看已经扑到他身后,张开血盆大口想咬他一口的盘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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