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阿英虽然觉得自家少爷未免太过爱名声,不过小丫头最是乖巧听话,自然不会多说。
“对了,”
阿英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头上的冲天髻乱晃,鼓着肉呼呼的小脸,道,“李公子又来了啦,邀请你去潇湘馆去喝花酒。”
李公子三个字,阿英咬字很重,看样子恨不得是咬死这个教坏自己少爷,经常带自己少爷去青楼听曲儿喝花酒的可恶家伙。
“什么喝花酒啊,就是去坐一坐,吟个诗,作个对,”
陈岩笑了笑,收起宝镜。
李初阳是他当日在拜访崔学政时候认识同窗,出身于府城的李家,本身家大业大,对科举也没多大兴趣,却是极为喜欢诗词,跟陈岩往来几次熟悉后,经常在一起聚一聚。
自己的名声能够在府城传开,李初阳和他的狐朋狗友的鼓吹发挥的作用不小。
“哼哼,”
阿英虽然小,但可不是好糊弄的,骚客诗人嘛,到了青楼里,还不是放浪形骸?
“这个小丫头,”
陈岩看着阿英蹦蹦跳跳出去,垂下眼睑,识海中的《太冥玄天宝典》转动,垂下如璎珞般的黑光。
他对声名这么热衷,不仅和同窗们互相吹捧,还暗地里布置人手对崔学政的评价推波助澜,当然不是因为他爱慕虚荣,而是因为声望宜人。
不错,正是声望宜人。
原本他刚刚凝魄,还得一段时间才可以壮大神魂到神游境界,可是没有想到,在院试案首和文采惊人的名头在府城传开之后,声望节节攀高,从而引起一种玄妙的力量,直接经过宝典转化,滋养神魂。
名声越大,这种玄妙的力量越强,对神魂的滋养效果越出众,神魂在短短时间内发生蜕变,凝练如晶,光彩耀眼。
“声望宜人,这个宜人用的好啊。”
陈岩感应着识海中的神魂在无声无息地吸收这种力量,不停吞吐,流彩越来越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八彩分列,可以尝试打开卤门,阴神出窍了。
要是突破到神游境界,阴神行于天地之间,才能真正显示出神魂的千变万化,道术玄奇,这是自入道修行来第一个鱼跃龙门的关卡。
“唔,”
沉思了一会,陈岩大袖一甩,一个玉匣飞出,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十道符箓,精气内敛,普普通通。
“只剩下十枚符箓了。”
陈岩有种坐吃山空的感觉,他此时真想神婆未死,然后敲开她的嘴巴,问一问她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这些符箓。
“天雷飞神符,云身无形符,还有金遁符。”
陈岩看着手中的符箓,一念之间,就可以沟通发动,实在是他现在的杀手锏。
“或许以后可以尝试一下制符。”
陈岩目光幽幽,符箓本就蕴含天地至理,要是能够学会,对自己的神魂也很有好处。
正在此时,园外传来叩门之声。
“进来。”
陈岩抬了抬眼皮,将玉匣收到袖里。
“陈公子,”
进来的是一个少女,年有二八,红妆艳丽,衣袂带风。
“是牡丹啊,”
陈岩嗅到胜过花香的香气,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道,“有什么事?”
“陈公子,”
牡丹细腰长腿,肌肤如玉,声音也好似清亮亮的泉水般动听,道,“夫人让我给公子带个信,希望公子能替夫人办一件事。”
“说,”
陈岩对于牡丹这个名义上是自己人实际上是陆青青的人的女子,自然不会像对阿英那样和颜悦色。
“去杀一个人。”
牡丹樱唇轻启,声音细细的。
“夫人手下有的是精兵强将,就是你牡丹也是深藏不露。”
陈岩平静地道,“何必用我一个书生去杀人?”
“这是夫人交代的必死之人的信息。”
牡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拒绝,抬手把一枚玉简放到陈岩身边,道,“半个月的时间,公子有空看看。”
“嗯?”
陈岩抬起头,目光如剑,逼视眼前吹弹可破的娇颜,一字一顿地道,“敢这么放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公子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牡丹依然是笑靥如花,寸步不让,道,“只要公子还离不开夫人,小女子自然是稳如泰山。”
“好,”
陈岩收起玉简,也笑出声来,拍了拍对方细腻如玉般的脸蛋,道,“牡丹,你也是个聪明人啊,我最喜欢聪明人了。你回去以后问一问陆青青,让你作我的通房丫鬟怎么样?”
牡丹一听,没了笑容。
“哈哈,”
陈岩大笑,他只是逗逗这个令自己不爽的丫头罢了。
明天还要去潇湘馆,见一见李初阳。
第49章 临水红霞满 丹晖夜半天()
正是日晚时分。
丹霞满天,晕光生辉。
陈岩乘着小舟顺流而下,不多时,就见水中桃花盛开,枝枝临水,疏影横斜之间,金鳞出没,鸥鸟凫水。
再仔细看,层层叠叠的桃花中央,隐约可见丹楼翠阁,粉墙碧瓦,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传来,香气浮动,氤氲醉人。
“水深鱼极乐,云在意俱迟。”
陈岩赞叹一声,吩咐船家将船划过去,穿过丛丛的桃花林,很快来到潇湘馆。
“难怪是府城第一销金窟,”
陈岩沿着小径往里走,四下打量,只见绿柳红花之间,各有楼台螺亭,木榻横放,帷帐高挂,珠帘垂下,粉香弥漫,偶尔传出软酥的女子娇笑声。
或是轻舟泛波于红莲之间,上有荷叶若绿云覆盖,鼻间嗅着莲香阵阵,男女挤在小小的空间里,饮酒作乐,肆意欢闹。
陈岩继续往里走,又行了两三里,前面出现浮水云台,架红栏为钓桥,几座屏风,幡幢伞盖,正中央是悬空玉楼,高有三层,天光照在上面,流彩如凝脂。
“陈兄来了,”
李初阳看到陈岩到来,笑呵呵地迎上去,道,“这次来的不算晚。”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陈岩目光一扫,看到云台上十几个少年人或坐或立,再见还有庭阁门户紧闭而小窗透出灯光,不由得一惊道,“这是什么日子?”
“是杨小艺来了啊。”
李初阳说出这三个字,胖乎乎的脸上满是荣光,小眼睛睁的大大的,道,“听说当今雍王都听过她的名字,想让她入府中献舞呢。”
“杨小艺,”
陈岩挑了挑眉毛,他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陈岩,”
孙人峻正好从云台上的一个彩棚中出来,看到陈岩,眸光沉了沉,道,“最近你可是风云人物啊,诗词书画,无一不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金台府又要出一位文坛宗师呢。”
声音不大不小,但讥讽的味道十足。
“原来是推官大人家的公子,”
陈岩早就怀疑当日住宅牙行的勾当和眼前人有关,反正两人不对付,马上针锋相对地回击道,“可惜子不如父,只拿了个院试第三。”
“陈岩,休要得意便忘形。”
孙人峻眸子森然,他父亲当年院试第二,自己却拿了个第三,根本没法反驳,道,“乡试才是关键,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让人失望。”
这话有着沉甸甸的压力,世家子弟要是科举不顺还有不少的退路,但寒门弟子要是失败,则是上升通道被斩断,很难有出头之地。
孙人峻话语如刀,点出两人之间的差距,出身就是这么不公平。
“呵呵,”
陈岩好似没有听懂,笑了笑,道,“有些人啊,就是这么没信心,烂泥扶不上墙,还没开始呢,就开始找退路,难怪总是不行。”
两人言语交锋,各不相让,明里暗里讽刺,要压对方气势一头。
“以后走着瞧。”
看到有人不断地把目光投过来,脸皮还不够厚的孙人峻先撑不住了,挥袖离开。
“这就是我们金台府声名鹊起的小才子陈岩?”
彩棚中,一个长眉如墨的锦衣少年看着气呼呼回来的孙人峻,笑着问道。
“是啊,”
孙人峻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恨声道,“就是那个可恶的小子。”
“很猖狂啊,敢跟你孙大少横眉竖眼的,”
锦衣少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玉如意,道,“等会我们让他在杨小艺面前出一次丑,这样的场合,应该让他终生难忘。”
“哦,”
孙人峻马上来了兴趣,道,“你有办法?”
“等着看好戏吧。”
锦衣少年信心满满,看样子非常有把握。
“陈兄,”
另一边,李初阳拉着陈岩,小声道,“孙人峻可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别看他天赋高,号称文武全才,但性子阴狠,睚眦必报,惹上他,是个大麻烦啊。”
“多谢李兄提醒了。”
陈岩明白对方的好意,只能在心里大骂陆青青那个小妖精,要不是她当初把自己推进独乐院,哪里会结下孙人峻这样的仇家。
“也不用太担心,”
李初阳是个热心肠的人,积极出谋划策道,“反正陈兄你有崔学政看好,在府城士林中也有小有名气,孙人峻是不敢冒大不韪对付你的。”
“走吧,我带你认识几个朋友,他们都听过你流传在外的诗词,对你很佩服啊。”
“好啊。”
陈岩可不会拒绝人脉,他正需要朋党来相互吹捧,要声望宜人,早日突破到神游境界,阴神出窍呢。
不知不觉,已经华灯初上。
水面之上,莲花小灯上千盏,浮满水面,和天上群星璀璨辉映。
淡淡的光晕中,云台上,流苏帐暖,铜鼎烟腾,烟光变幻之间,似幻似真,难以捉摸。
这个时候,玉楼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歌声,听不清楚歌词,但请清脆脆的声音回荡,似山涧清泉流过白沙,如新月朦胧照在绿水,像松涛竹海敲在窗弦,或大或小,或高或低,千变万化,音出自然。
歌声一起,整个云台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沉醉在这美妙的天音中,好似得到某种传说中的灵魂洗涤,整个人没了负担,轻松自在。
好多人都舒服地眯起眼,情不自禁地打着拍子。
“真是厉害,”
陈岩感应到自己神魂也在识海中欢呼雀跃,沐浴祥光,他运用望气之术,却发现眼前根本没有异象。
“这样的乐曲,”
陈岩眸子有神,这已经脱离了乐曲的范畴,而近乎于道。
“看来杨小艺不简单啊。”
陈岩垂下眼睑,念头一个接一个浮现。
歌声袅袅,在云台上浮动,余音回响,久久不绝。
“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李初阳好似饮了一杯千年仙酿,齿间留香,摇头摆尾,满脸沉醉。
其他的公子哥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不断赞叹,有听此佳曲三月不识肉味的样子。
蹬蹬蹬,
不多时,云台中央的玉楼上楼梯响动,环佩交鸣,众人期待的杨小艺就要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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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斜月挂瑶台 翩然佳人来()
云台上。
幽泉绿水,芭蕉海棠。
莹莹然灯光照下,氤氲出一层光泽,晶莹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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