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一阵的抽泣却是绵延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似乎她要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受到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忍过了那阵痛。刘和轻轻拍打着魏氏一挺一挺的柔背,心中也是感叹不已,如果是以前不说跟着自己作为汉室宗亲、襄贲侯以及幽州牧刘虞的儿媳妇,自己这个夫君也是朝廷侍中有着家世背景的风光人物。就她自己的父亲魏攸也是极受父亲看中的谋臣。她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会想到有这样一天自己会受到这么多的委屈,不仅要亲自去干活、洗衣,出去还可能会受到人的白眼?
如今襄贲侯府是彻底没落了。这都是来自于公孙瓒无形的打击,要说对他的恨意刘和绝对有理由,但他更多的却是无力,因为现实是自己无从抗争。
刘和甚至想过要求助于袁绍,毕竟当初他与父亲的关系还算不错,可正如田畴所说,袁绍本就是要对付公孙瓒,自己求不求他都是一样,而自己想要的他可能给么?
刘和现在根本没有资本与那势力强大的诸侯对话,他能做的也只有苟延残喘下去,然后以待某一个时机的到来。
不错刘和并不是个爱争之人,但有的时候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得不争,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鲜于银这些始终对自己忠心耿耿、给予厚望的父亲旧部,还有自己的夫人。
尽管自己的身体还很虚弱,刘和内心里却暗下了决心。
……
在蓟县襄贲侯府右后方有一处小上不少的宅邸,门第上镌刻着“田府”字样,这却是刘虞生前颇为器重、也是如今刘和最为倚重的田畴府邸。
田畴出了襄贲侯府就与鲜于银二人分手,然后脚步匆匆像是急赶着去做什么事或者会见什么人似地,向右一转十数步接着再向右一转近百步,便到了自家府门前,然后依旧行色匆匆入了府中,这样一路疾行到得大堂之上,却正有一个人影等候在此处。
田畴一跨进去便拱手恭敬道:“未知高将军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在田畴正对面,大堂主人之位上此刻大马金刀坐着一个浓眉髯须大汉,此人名叫高干。
见到田畴进来且说了那么番话,高干浓眉一挑,语气中听不出是什么意味地道:“田先生如此繁忙,听说连抽空去一趟河北向左将军汇报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么有空来拜会某家?”
田畴心中一颤,赶忙赔笑道:“高将军说的哪里话,之所以不去河北实是那刘和对田某依赖太深,片刻不得远离,这点左将军也是谅解的……”
面对着高干,田畴不知不觉心中便矮了一头,言语间多有低声下气的意思。
这高干乃是袁绍侄子,能力倒算不得突出,但胜在忠心而稳重,很多事情袁绍也能够放心让他去做,这与田畴之间的联络,甚至包括往后在幽州操作的一系列事情,便都是由他做主,据闻袁绍正在考虑到时候幽州取下要不要让他来出任幽州牧,既可以避免自己儿子的争斗自己也能够放心托付。
那么这高干显然是代表着袁绍而来,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呢?
原来这田畴虽之前看似投向了公孙瓒,但暗地里却已经归附了袁绍,因为还在那时他就已经看出那公孙瓒非是霸主,人事不足、兵力不足,号召力与袁绍比起来更是差得远了,更何况他还背着可能谋害了旧主刘虞的罪名,虽然刘虞只能说是间接被他逼死。
而既已投奔袁绍,自然也要做出功绩来,也算是投名状,他便假意投了公孙瓒,骗取其信任,然后暗示可以帮他神不知鬼不觉除去刘和,了却他这一心病,也好让他能够安心稳坐幽州之位。
本来公孙瓒一直以为田畴对刘虞忠诚不二,是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的投奔的,但后来经过几次三番做戏田畴编制了一个自己与刘和决裂的假象给公孙瓒看,让其深信不疑,然后就是欢喜,毕竟这样有能力又够忠心的人投奔过来有什么理由不欢迎呢?
所以到如今公孙瓒不仅接纳了田畴,还接受了他提出的暗中害死刘和、除去后患的建议,当时也是被害死刘虞的罪责纠缠烦的不行的公孙瓒,其实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也不会知道在这方面也会被人利用。
所以说起来,田畴实则是一个双面间谍,看似在帮公孙瓒做事,其实却都是为了袁绍服务,当然做的事情是同一件,只是收尾会有些不一样罢了。
对于田畴的解释高干是不置可否,他才不关心这些呢,只是问起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那件事情,进展如何了?”(……)
第五十五章 、幽州之变(下)()
田畴自然知道高干要问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最想知道什么,他收敛了笑容,语气略有些沉重道:“骠骑大将军的吩咐,畴自然不敢轻慢,月前就已开始筹备,这几日那刘和之所以卧病在床……”
他口中的骠骑大将军,自然便是袁绍。
年初朝廷发出敕令,大汉天子刘协钦命袁绍升骠骑将军,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实则都是出自于董卓的手笔,但对于此袁绍并没有拒绝接受,而在之前除了一个渤海太守和一个西园八校尉的中军校尉,袁绍再无名义上得到承认的职衔,别人对他的称呼也是一个问题,如今却是可以直接改称他骠骑大将军了。
骠骑将军大汉军中仅次于大将军的军中职衔,而且骠骑将军曾经乃是冠军侯霍去病这些手下都是与有荣焉。
不过此时高干可没在意这个,田畴话还没说完,他便脱口而出:“都是你的手段?”
田畴点点头,道:“畴一直都想为骠骑将军分忧,这刘和看似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物,无法影响到幽州乃至河北的局势,但那只是在他还活着的情况下。要知道,有些人死了比活着还要有价值。”
高干人比较稳重但不代表他的思维迟钝,他也是个极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田畴话里的意思,不由重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摇摇头啧啧道:“想必打死刘虞父子也不会相信。他们信任有加的竟是如此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田畴淡淡道:“从前我为刘幽州鞍前马后、出谋划策,从来无有怨言;如今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便自然抛却过去,全心全意为骠骑将军做事。”
他投奔向袁绍,为的是能全自己的大志,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某种程度上说这比之为荣华富贵改换门庭的那一部分人要好许多,虽说手段都不见得光明,所以哪怕是为此受一点儿高干这个袁绍在幽州的代表的气也没有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但这不代表田畴完全没有了脾气。他的脾气便是他的尊严。他的底线,而谈及对于刘虞父子这心中最愧疚的两人,田畴也有些发毛。
高干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立刻点头抚掌笑道:“不错、说的不错。你我现在都是骠骑将军的人。相信只要一心为骠骑将军办事。将来富贵荣华、平步青云都不是难事。”
高干自然不知道田畴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田畴也不会刻意去解释,那样未免显得太过于矫情了些。他只说道:“本来这刘和前几日不过是偶染风寒,他的体魄虽不如高明的武将那般健壮,但也没有如此弱,不至于小小风寒就让他彻底倒下,如今身体越来越差,便是因为畴准备的这种药物。说它是毒药,但单独拿出来哪一种,都没有毒,只有当这三种本都是普通的草药配合在一起时,才会发挥效果。过不了多久,待到毒入骨髓,便是神仙也难救治刘和,如此卫将军交代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一半了。”
高干没有打断他,听着他继续说那所谓另外一半,而田畴也是完完整整,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合盘托出,最后他还总结似地笑道:“如此一来,那天下人都会以为,是那公孙瓒害死了刘和,加上之前对于其害死刘幽州的谣言广泛传播,这两相联系起来,很难让人不怀疑这对父子是不是都死在他手上,而到时候骠骑将军便可以以讨逆、为宗室报仇为名,兴兵剿灭公孙瓒,甚至连韩馥也可以一并拉过来,而朝廷与董卓那边,也会无话可说……”
哪知道高干听了之后,却是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你干得很不错,骠骑将军会记得你的。”
田畴表情一滞,不禁皱了皱眉,心头有些不喜起来。
外人都道他对刘虞忠诚,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筹码让他背叛,他可不希望世人只是将他定位在一个忠臣而非是一个能臣的形象上,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而与高干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这短短片刻时间的相处,却让他内心感觉很是苦闷,因为他看得出高干这人虽然没有名门子弟的高傲,不会盛气凌人,但也不会与不熟悉的人过于亲近,当然若真是被看重的人,他也会放下身段,可对自己的态度,却明显有些不冷不热,许多事情也不会更不愿与自己讲。
袁绍能派这高干来显然是很信任他,但这高干对他的态度,却是让田畴怀疑是不是也是袁绍的态度。
虽然他也qingchu,对于公孙瓒即便是没有自己,袁绍也最终能够拿下,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费力多少的问题罢了,可自己在其中毕竟也是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
只是到现在自己作用还没有完全体现,自己的价值也还没有用完,他便已经如此了,那等到后面自己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田畴第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这一次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高干却没有理会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他也有自己的念头,他虽然不算聪明绝顶,但也能够看出袁绍让自己来的目的。
其实本来袁绍看到讨董联军失败之后,是想要推举幽州牧刘虞为帝,而他自己自然是有从龙之功,这并不是说他就没有野心而是他更能够看得qingchu局势。
眼下虽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汉室已经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不说那都城雒阳里还盘踞着董卓这窃国猛虎,就说这天下各路诸侯,哪怕是荆州的刘表,心中对于汉室的归属感都在一天天减弱,可不管如何名义上来说汉室还是正统,这天下还是刘姓的天下,在未来可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局面也都不会改变。
这华夏大地上自古以来,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里子的问题,哪怕里子再不怎的,面子上却也要过得去,春秋战国堪称是一个大混乱的时代,但在前期那些霸主却还是要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来行事称霸,直到后边有问鼎之事才算是彻底拉开了中原逐鹿序幕,也将周王朝的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揭开了,而如今这时局势还没到那一步,但情况却也是差不多。
只是没有想到刘虞不仅拒绝了他的提议,甚至还连他劝说的机会都不给刘虞居然死了,尽管并非死在公孙瓒亲手之下,但也算是被他逼死,这让袁绍很是恼火,也彻底绝了扶持刘氏子孙的念头,既然刘氏子弟不行,那干脆就自己上,当然他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在表面上还是需要一层大义的伪装,毕竟他可不会像是族弟袁术那样的张扬,那样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干是袁绍的侄子,与其关系很亲近,所以他很了解袁绍的心思。
袁绍其实早就已经具备了灭掉公孙瓒与韩馥、一统河北的实力,但却一直缺少一个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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