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在来过一次巡营之后,就先回去了,但听说晚上还要再来,张辽猜想他大概就是专门为了来找自己的。
张辽知道数日前吕布就已经苏醒过来了,只是这段时间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去看,而且恐怕这也是某些人希望看到的,但同时,他也当然不相信一个人昏迷过去一阵子再清醒过来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或许没有亲眼看过,仅凭着高顺所述,就算高顺再是实诚,张辽也一时难以接受,这不好接受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吕布现在的突然变化,还是其他的什么。
不可否认,张辽的心曾经有过摇摆不定的时候,甚至现在也还没有定下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从前都是在压制着自己,但当某个时刻,比如知道吕布倒下昏迷不醒的那时候起,张辽感觉自己好像卸掉了某种心理上的束缚一般,有些轻松也有些蠢蠢欲动。
张辽对吕布当然也有着一定的忠诚,但更多时候他感觉就象吕布的影子一般,而吕布存在的一天就好像时时刻刻压在他心头肩上的一座大山,不可逾越不可复制,更要紧的是自己还无法脱离。
或许因为誓言,或许因为其他,张辽感觉自己活得很累,凭他的本事,就算真地去到西凉军中想必董卓他们也会欢喜,虽说如今并州军、西凉军都属于董卓麾下,但亲疏有别其中之差谁都看得出来,只是张辽始终迈不过自己心头那道坎儿。
或许对于丁原的忠心更多也更真实,而且丁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公,很符合张辽内心所描绘的形象,可惜的是丁原被吕布刺死,不过张辽无法对吕布恨起来,于是只能够怪罪董卓,所以他对董卓是很有些怨言的,只是却也清楚这种事情本就说不清楚或者说无所谓谁对谁错,他不是那种不明智之人。
如果说高顺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那么张辽是一个谨言慎行之人,不是胆小也不是趋利避害,只是知轻重能拿起放下,有大丈夫之风。
但如今吕布的苏醒、方才高顺对自己说的话,此外还有这几日那李儒对自己所说,总是在脑海盘旋不散,张辽坐在那儿却坐立难安,久久都无法释然。
直到最后一刻,他突然长身而起,然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穿戴整齐,便准备向着军营方向而去。
张辽目前并没有住在军营里,而是在军营附近的洛阳北郊外一处宅院,院落很大、也很空旷,这也是董卓最初对吕布的赏赐之一,只是后来董卓为了拢住吕布又赏给吕布一处新的在洛阳城里的宅子,目前尚在建,而吕布前段时间因为身体问题被接到了李儒处好由通岐黄之术的李儒照料,这宅院目前便是张辽和魏续、宋宪、郝萌等这些并州将领所居。
当然照例每晚会有几个将领巡营,今夜就是魏续、宋宪二人,而张辽、郝萌、成廉乃至曹性几人则是后几日,实则曹性算是郝萌部将,但因为其弓射出色,当初颇得吕布赏识,地位也特殊一些,而成廉则是吕布亲兵队长,目前算是闲置了。
至于高顺那家伙,独自领着并州军的“特种部队”陷阵营,每天都要操练一阵,而且常常是带到军营外面去各处实地演练,虽然方法奇特但效果奇好,可惜不适合推广使用。
在目前并州军中,张辽也就和曹性、高顺二人关系不错,和其他几人虽然有交情,但不过点头之交,魏续等人或许看不惯他,尤其是他和董卓那边走得很近,更是让他们一直以来心怀不满,但张辽又何尝看得起他们了?
但是吕布对自己到底会怎么想呢?张辽不相信吕布会不知道自己最近的一些行踪,尤其是他早就知道自己和李儒关系不错,现在又会怎么看?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也是最让他感到担心的地方,但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么就不需要再过多的犹豫,他的性子很沉稳、很谨慎,但不代表他没有勇气,只是他是一个严谨主义者,做事不会贸然,但一旦下定决心也必然果断。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到门口,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文远?”
面前之人,面如冠玉、眸若星辰,身长九尺、虎步凛然、英勇不凡,正是他要去找的吕布。
吕布看到他先是一愣,继而展颜笑道:“文远,布正要去找你呢,想想你现在应该在这里……子矜正在外面候着,却没想到一进来就遇上了,真是好巧。”
是啊,确实“好巧”啊!张辽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心中苦笑,不知怎么在对方面前还有那眼神注视下竟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将军……辽……”平复心情,张辽向他拜了一礼正待说什么,吕布却已经抢先一步扶起他来,然后嘴角挂着神秘笑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文远不必如此……此处人多耳杂,咱们找个僻静地方,布有事找你商讨……”
(2012。3。28。修改完毕)
。。。
第十一章、并州军和西凉军的那点破事儿()
(感谢书友“我是克雷斯波”的评价票)
偌大的房间里面,只被昏黄的烛光映照出其中的一角,不知不觉夜已至,吕布心中倒是感叹今日所见一切,如果排除掉脑海那源于前身残留的记忆以及这具身体偶尔会不自觉被引动热血的感觉,那对自己造成的冲击力从视觉到听觉无疑都是无与伦比的。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吕布了,但这么一天感觉下来,却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适合于这样的生活,前世那个惫懒的自己,现在却连自己看着都觉有点难以想象。
无论未来怎么样,是艰险磨难还是风光无限,至少现在的吕布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切抱着极大的期待,这或许也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虽然现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样一个状态,那暂时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强大实力,究竟有没有办法完全恢复。
而在这样的昏暗空间里面,长久没有言语打破的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空气中都仿佛透着那一种烛火点燃哔哔吥吥响起来的急促和紧张感,压抑着人心。
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张辽面对着此刻的吕布,心里面竟然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感。
“奉先……”张辽看着吕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吕布目光灼灼的望着张辽,让他渐渐变得局促不安了起来,只是始终没有主动开口。
吕布却突然笑了,看了张辽很久,他才突然笑道:“文远,某相信你……”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但其中包含的意思,两人想必都是心知肚明,也完全不必要说的那么清晰。
张辽一愣,盯着吕布的眼睛看了很久,他看到的只有真实和真诚,还有……信任,顿时心中一暖,虽然心里还在奇怪,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所认识的吕布,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说不清怎样但反正和今天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他还不至于怀疑到如今的吕布,已经不是原来的吕布了,只是会觉得有些奇怪——难怪连高叔服都说,如今的吕布变了,或许也只能够这么解释了。
高顺的性子最大的特点便是很淡,不是冷淡、也不是淡漠,就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平静,而他为人之忠义,就是张辽自认都要低他一头,而偏偏在吕布醒来并且有所改变这件事情上,高顺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当时就让张辽好奇不已,如今却才知道,果然高叔服是最不会骗人的了。
吕布并不知道就这么一下子张辽心中起这么大的变化,他刚才那一番话也是出自真心,他更不可能知道张辽曾经心里真的有过纠结矛盾和动摇,但在他刚才那一番或有意或无意的话语中顷刻瓦解,原来也就如此简单。
吕布对张辽的印象,显然还是停留在了自己脑子里的简单印象,看过历史和有关资料的记载以及前身记忆中的形象所叠加而形成的评价,结论就是忠诚可靠。
而他今天要对张辽说的话,也是只能够对忠诚可靠之人说的……密谋。
“最近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吕布幽幽说了一句,这倒是心里话。
张辽知道他说的是最近这段时日里因为吕布昏迷并州军无龙头坐镇以至于引发骚乱的问题,以及几乎由来已久并州军与西凉军之间的矛盾也在这时期不断激化,而自己在这其中辛苦维持局面;他更知道这些事情在某些人看来其实心知肚明,只是对于他们来说,要不然就是乐得见到这种局面,要不然就是无所谓,若不然,就是还另有图谋。
但不管是哪一种,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并州军与西凉军目前在大义上终归是共同分属太尉董卓所领,闹得太僵对谁都不好。
然而和西凉军不一样,也和现在同样掌握在董卓手中的皇城里的禁卫军不一样的是,并州军还有一个实际上的领导,那就是吕布,并州军也只是因为吕布的关系才靠拢在董卓这一边。
毫无疑问,对于一个有野心也有能力的主公来说,对于自己不能够掌控的事物总会有着一定的忌惮,并州军和西凉军之所以会爆发矛盾,大概也是在于此。
并州军有他们自己的骄傲,在飞将吕布领导下的并州军,更带着一中先天上的自信,而他们崇拜的是吕布本人而非奉命于董卓,这也才是和西凉军矛盾爆发的根本原因,因为几乎就没有共同话题了,再加上之前丁原和董卓之间的纠葛恩怨让两军也结下了不少的公私仇隙,更使得这几乎成了一个死结,无法解开。
偏偏董卓对于两军并没有显出明显的偏向来,而张辽和吕布都非常清楚,这没有偏向就是最大的偏向,因为不管是吕布在还是张辽在,正常情况下来说,并州军都不会主动去招惹西凉军,而西凉军招惹并州军,董卓又不会管,这不是偏向是什么?
这时却见吕布脸色郑重,向张辽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张辽正了正心神,没有迟疑就缓缓凑过耳朵去,心中却在想着要说些什么,吕布便在他耳边如此这般那般说了一通。
最后张辽瞪大眼睛,面色古怪望着平静的吕布,惊异道:“是真的……这样也行?”
“当然是真的。还有……怎么不行?”吕布揉揉发酸的眼睛,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暂时没法适应这个世界昏暗的灯光,睁着眼睛稍微久一些就不免发酸,然后对着张辽摊了摊手道:“除此之外,布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若文远有其他方法,也可以听你的。”
张辽苦笑,“辽只不过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况且奉先能肯定可行么?”当然不可思议,不管是方法手段,还是之前的事实。
“可不可行现在还不知道,”吕布揉了揉鼻子,眼神冷静认真而坚决,“但总要试一试才行,更何况顺便也可以做些其他的事情,当然文远也要帮我把好关才行。”
“这是自然。”说到正事张辽也不敢轻心,然后看着吕布眼神中透露的神色,欲言又止,终究知道以对方如今决心自己也没法再劝,只是想想还是古怪,或者更多还是震惊和不敢想吧。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的坚决之外,张辽好似还看到了一些叫做自信的东西,或许他真能够做得到?只是那情景,该是多么的酣畅。
“奉先,我这就下去做好准备……”张辽说着,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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