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安荞却无比淡定,先是拍了拍手,然后就往怀里掏着东西。
可杨氏跟黑丫头却不那么淡定了,刚把鱼给吃完,尽管吃得很仔细,担心会留下什么不好的证据,连鱼骨头都啃了个精干。可这满屋子的鱼腥味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散得了的,要是让人给进来,那还得了?
黑丫头就恼了,冲着安荞发脾气:“胖姐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把三郎给招来了。”
杨氏缩着脑袋将黑丫头拉到身后,又试图去拉安荞,小声说道:“一会要是人来了,你们别吭声,这鱼是娘一个人吃的,跟你们没有半点关……呃,这……这是什么味?好腥……”
正说着话呢,就见安荞将一大把草给掏了出来,顿时一股比屋里头还要浓郁的鱼腥味扑鼻而来,这味呛得……就连安荞自己也一脸的嫌弃,不过却没有把这草给丢开,而是宝贝地放在墙壁靠着的只有三条腿的桌面上。
“怕什么,他不敢真把咱们的门给拆……”安荞欲要说些安慰这俩人的话,可谁料这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拍躺到地上了,还发出了响亮的‘哐当’一声,安荞最后的话语换成:“卧槽,这门也太不禁拍了吧?”
事实上这门是让安文祥给踹倒的,此时的安文祥正一脸得意,指着安荞一脸质问:“你个死胖子快说,这么晚到哪去了,是不是到哪去勾搭哪个野男人去了?”
这里的动静已然惊动了其他人,大房三房以及上房的人都走了出来,男人们纷纷皱眉看着这边,明明就很是生气火大,却很‘君子’地原地不动。
安家的男人们很是‘君子’,可这群娘们却不干了。
一听到安文祥高声说安荞半夜出去勾搭男人,顿时就跟炸了锅似的,整个安家都沸腾起来了。
安老头一声叹息:“家门不幸啊!”
安婆子听着就激动了起来,一边撸袖拿鸡毛弹子往二房冲,一边骂:“好你个不要脸的贱丫头,一天都不见消停,尽知道外头勾搭男人,丢尽了咱们老安家的脸,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玩意。”
三房李氏正在看戏,安老三安铁生却暗暗推了李氏一把,不耐烦地催促道:“还杵在这里作甚?赶紧把三郎给拉回来。”
李氏不解,这会正是看戏的时候,自家儿子又是证人,为何要把儿子给拉回来,可见安铁生一脸的不耐烦,再不情愿也赶紧小跑了上去。心里头暗暗想到,当家的终归是个念书的,懂的事情肯定多,信当家的准没错。
眼见着把大伙都吵了起来,并且个个都脸色难看,杨氏吓得浑身直颤抖,下意识就想要往后躲,可身后是自家的俩个闺女,她这个当娘的能躲到哪里去,脚步只是挪了一点点,又颤颤巍巍地挡在两个闺女前面。
这人吃饱了,力气也有了,安荞虽不是什么好人,却看不得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这副模样。最重要的是,哪怕这瘦弱的女人挡在她的前面,那连她身型一半的体型都没有的身子,根本就不顶用,不如自己这吨位往那一站来得震撼一些。
一群拉黑()
安荞扒着门框往门口那里一杵,占了大半个门口,安婆子冲到门口下意识就停了下来,刚稳住脚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鱼腥味,虽说这鱼腥味感觉有些怪怪的,可这不妨碍安婆子发更加的脾气,抬棍子就朝安荞打了下去。
“好一窝子的贱货,竟然敢偷着吃鱼,看我不打死你们……”安婆子要气疯了,不能吃鱼可是她下的家规,这家规出来以后,就是安老头跟几个儿子都遵守,这么多年来没人违背,眼前这几个晦气的东西竟然敢反了。
可这一棍子下来并没有打到人,被安荞给抓了个正着,用力扯了几下也没扯回来,安婆子气了个倒仰,指着屋里头的杨氏就想要开骂:“杨氏你个骚娘们是死的吗?没看到这贱丫头……你个贱丫头给我闪开!”
却见安荞肥硕的身子一挡,将杨氏挡了个严严实实,看不着人这话也有点骂不下去了。
安荞感觉被骂得有点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贱毛病,不过贱不贱的先不提,安婆子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听的,笑嘻嘻道:“我说奶奶,你都那么大年纪了,咋火气还那么大呢?消消气呗,我可是听说了,这人经常生气容易老咧!我爷,大伯三叔,还有几个堂哥都没有考上秀才,你这要是老了没了,可就享不到这秀才娘子秀才娘秀才奶奶的福气了,您辛苦这一辈子,是不是就太亏了点?”
安婆子一下子被说住,整个人有点愣,呆呆地看着安荞,似乎不认识安荞了似的。
那头安文祥本来被李氏拉走,见到安婆子被安荞说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这心里头顿时就不满意了,一把甩开李氏的手,朝安婆子冲了过来,抓住安婆子的胳膊,指着安荞大声说了起来。“奶你可别被这胖丫头给糊弄过去了,这胖丫头可是出去偷人刚回,被我给逮了个正着呢!”
安婆子一下子就回过神来,跟打了鸡血了似的,指着安荞破口大骂了起来:“好你个不要脸的胖丫头,先头不要脸跳河勾引朱老四,逼得咱们不得不落下脸面帮你嫁到朱家去。完了你这贱胚不好好伺候公婆,整天好吃懒做不说,还出手打公婆,被人朱家给休了回来,丢了我们安家的脸面。这也就罢了,老实安分就得了,谁想这你被人睡了,尝到了滋味了,半夜跑出去私会男人……”
安荞挖了挖耳朵,实在有些听不下了,虽然她出去的确是见了男人,可这死老婆子说得也太难听了点,忍不住就打断了安婆子说话:“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我不就肚子饿了睡不着,出去挖了点鱼腥草回来吃吗?你们一个个用得着这样么?一群大老爷们大晚上的不睡觉,眼神瞪得跟贼似的往我们二房这群娘们这里看,想干啥呢这是?”
安老头自诩君子,尊崇礼节,如今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说道,顿时这脸就黑了下来,连带着身旁几个爷们的脸也一同黑了下来。
可安荞就跟没有看到似的,又指着安文祥说道:“还有你,就是你,瞪什么瞪?六岁就开始念书,到如今都念了七年书了,还是家里头最有前途的一个,你这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你先生教你踹你二伯娘的门的?你难道不知道你二伯娘家一个爷们都没有,你这半夜三更踹翻你二伯娘家门是想要干什么?”
安文祥立马道:“那是你出去私会野男人!”
安荞一脸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出去私会男人?你就出门尿泡尿的时间就知道我去私会男人了?你是真看到了,还是猜的。”
“三郎住口!”
安老三一听到安荞如此问安文祥,直觉不好,下意识开口阻止安文祥说话,可到底还是晚了点,没能挡住安文祥的说话。
只听安文祥说道:“还用得着看到?看你那样,猜都猜出来了。”
安荞扭头看了安老三安铁生一眼,眼底下微闪了闪,这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男人,据说是她的三叔貌似不傻呀!可惜到底是晚了一点,安荞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我呸,还念书呢!满脑子淫秽的东西,真不知平日里爷他是怎么教你的,还是你们念的书都是这样的。”安荞如没有看到那一群黑了脸的男人们般,又再说了起来:“今个儿我们娘儿几个干活累得跟条狗似的,却连口吃的都没有,饿得睡不着觉,听说鱼腥草能吃,就不顾天黑跑去挖了点鱼腥草回来吃,结果还被说成是去私会男人,我倒想说出去让大伙评论评论,看看还有没有天理了。”
安荞说完抓住棍子那只手一甩,把安婆子还有安文祥都推得远远的。
别看安文祥是个小子,力气可是小得很,连安婆子的力气都不如,而安婆子力气则跟安荞差不多,却愣是输在了体重上面。
安婆子被甩了个趔趄,再加上不满安荞说的话,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举起棍子又要往安荞那里打,嘴里骂道:“一群好吃懒做的晦气玩意,都反了天了还想要吃的,不让你们饿个三天三夜你们不知道……”
“救命啊,打死人啦!”屋内的黑丫头突然尖叫起来,一下子就打断了安婆子的说话。
安婆子一趔趄,嘴巴一哆嗦,一把推开扶住她的安文祥就想往屋里头冲,嘴里头骂道:“这个死丫头瞎咧咧点啥,给我闭嘴,再不闭嘴看我不打死你……让开,你个贱丫头给我让开……胖死了还吃,门都堵成这样……”
可惜安婆子说安荞胖,安荞不但不害羞,反而嘚瑟起来了。
往门口那里一杵,谁也想别进去。
里头黑丫头叫得欢实,杨氏吓得一脸惨白,赶紧伸手去捂住黑丫头的嘴,可黑丫头哪里就乐意了,掰开杨氏的手继续尖叫着。
安老头脸色黑得能滴水,终是忍不住大喝一声:“混账,大晚上的瞎扯,都滚回去睡觉去!”
如同一道炸雷,安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多学着点()
安婆子到底是怕安老头,赶紧就缩了回去,狠狠地瞪了杵在门口的安荞一眼,把一切都怪在了安荞的身上。
安荞挑了挑眉,一脸不以为然。
安老头先是扫视了周围一圈,严肃地说了声:“大晚上的,都杵在这里作甚,明日不用做早课了?都赶紧回去睡觉。”
安家大房育有两男一女,被安老头这么一训,赶紧就拖家带口缩回了自的屋里,并且把门给关上。
这时安老头突然开口:“三房的先留下。”
三房的也想回房,李氏下意识地就想拖着安文祥赶紧回房,可才到门口就被叫住了,李氏顿时一哆嗦,讪讪道:“老爷子,你看这会都那么晚了,三郎他明天一早还要起来做早课,要不先让他回去休息,儿媳留下?”
安老头面色立马就黑了下来,道:“无知妇人,你留下何用?”
李氏缩了缩脖子,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正难为间安铁生伸手将李氏拉了过来,低声说了句让李氏先回房,李氏看了看自个儿子又看了看自个丈夫,也不想着留下来了,赶紧就低着脑袋跑回屋里。
小四合院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安老头一脸严肃地从上房走下来,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安文祥一眼,然后才扭头看向安荞。
安荞身子斜靠着门框,正吊儿郎当地看着,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安老头看着这脸色又是一沉,暗骂一声搅事精,可表面上却是一脸的严肃,说道:“今天的这事情是胖丫的不对,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一个姑娘家不该半夜往外跑。不过这一次就算了,不能再有下一次,否则……”
安老头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安荞一眼,冷声道:“咱们安家是书香门第,别怪咱们安家容不下你这下堂妇。”
下堂妇?安荞浑身一震,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身份。
卧去,好高大上的感觉!
安荞就问:“那你的意思是不允许我们娘儿几个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也不能去找吃的,只能饿死在屋里头?”
安婆子听到这忍不住嘀咕一声:“饿死了正好!”
安老头被安荞问住了,下意识就看了安婆子一眼,恰好将安婆子这句话听在耳中,顿时这脸色就有点难看。说起来安老头也不是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