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走过去,结果就听见那位“赵郎”回答:“这位姑娘,其实您认错人了,在下不是赵泓,我其实是越侯魏晗,所以您还是再去找找。”
原来是认错人了,连自己爱慕的情郎都能认错,心得多粗啊。豆姜听着这姑娘匆匆跑开的脚步声,嘿嘿笑着,不过戏已结束,也该走了。
谁知月仙听了男子的声音,忽然翻开挡在前方的树枝,竟要走到那“魏侯”跟前,豆姜没拦住,只好一起跟出去,结果就听见月仙惊愕失色地叫了出来:“赵铁牛,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子见了她后,也是大吃一惊,先是喃语了一声月仙,而后也反问道:“月仙,你又怎会在这里,难道你做了宫廷的歌姬?”
夏月仙忍住心中潮涌,只回道:“你先说。”
男子想了片刻,才说出来:“我本来贩些私货到云岭凉州一带,想做些倒卖生意,好多赚些钱财还债,谁知遇上了外族,被抢劫一空,我还被打成了重伤。是那里的百姓救了我,伤好后,我身无分文,没办法当然也没脸回去见你,就干脆跟着起了义。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我改了姓名叫赵泓,成了起义军的首领,还组建了洪云教,慢慢有了自己的兵队。再后来,我就向陛下投了诚,这些年,一直在打仗,直到陛下登基,才被封了归义侯。”
夏月仙:“你就是义侯赵泓?”
豆姜:“你怎么会是义侯赵泓?”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月仙阻止了豆姜继续说下去,自己再问赵泓:“你方才为何欺骗那位姑娘,说自己是越侯呢?”
赵泓闻言狡黠一笑,回道:“你想这样拒绝别人,多省力啊,要是那位姑娘脸皮再厚点,连越侯也不放过,那我就收下她的信物,把事情推到魏晗那厮身上,反正遇到比较棘手、麻烦、难处理、要担责任的事,我统统自称是他。”
月仙责备道:“你怎么可以这般无赖?”
赵泓对她坏笑道:“你以为他越侯魏晗是个什么好鸟,是那个阴险狡猾的家伙先这样对我的,老子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罢了,天知道他给我造了多少烂摊子。”
豆姜突然骂了一句:“你们怎么可以这般混蛋!”而后就失魂落魄地跑开了。
夏月仙想追上去,却被不知怎么蹿上来的赵泓抓住了胳膊,动弹不得,明明方才还有几米路的,怎么一眨眼就被制住了。
第58章 群芳宴(下)()
夏月仙冷冷地盯着赵泓的手,直到他放开了自己;离他远了几步;才对他说道:“我的事,和你有何关系?”这是将了义侯一军。
赵泓也没生气;直勾勾的眼神来回扫着她全身,直到看够了,才又露出那副让月仙怎么都看不顺眼的笑脸,回道:“娘子,虽然咱们没圆过房;但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糟糠之妻,你说说看;你的事,跟我有何关系;我难道还问不得了?”说到最后,他渐渐收住了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直到闻到她身上的气味,才止住。
赵泓早就不是当年的地痞流氓;不是她的铁牛哥,不是夏月仙的赵郎了。他混出了名堂;有了身份、地位和权势,尽管他已经在收敛;可说话行事间,怎么也掩不住的风行雷厉和咄咄逼人之势。
不过;她夏月仙也变了,她面不改色地与他近距对视,波澜不惊地回答:“可你伯父卖了我抵债,我已经和你们两清,早不是你赵家的人了。”
赵泓一愣,脸上惊愕的表情告诉月仙,他果然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她心里却没有好受多少,嘲讽地说道:“让我猜猜,你伯父是怎么告诉你的?她自甘堕落,自卖回青楼了,从那里出来的人,怎么改得了本性。”
“是我的错,没有怀疑他。”
夏月仙笑了,像罂粟花那样散发着诱人气息,让赵泓不禁看痴了,他的眸色也深了几分。
可她的笑到最后,却越现凄凉,声音也滞了不少:“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根本没想过去寻我,也是,找到了又如何,还能怎么安排,到底不是一路人了,不如就信了我是那样的女人,就这样罢了。”
她说了这些话,不知道对他造成多大影响,却反而说服了自己,以前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心爱的男人,心里愧疚又自责,一直不肯原谅自己,让这个男人成了自己的执念。后来被卖了,又舍不得死,就干脆破罐子破摔,混沌度日。
没想到,到了于家,遇到了豆香这个贵人。她点醒了自己,要了自己到身边,从此改变了她余生的命局。
她都已经重振旗鼓,找到了以后努力奋斗的目标,并干劲满满地准备走下去,却在这时候,又遇见了他。
她以前认为赵铁牛爱惨了自己,愿意为她抛弃所有,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有执念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她自己,陷进去的从来都是她一人。
不过,这一刻,她豁然开朗,终于是放下了,还有什么说下去的意思。
见她要走,赵泓想拦人,可周围传来骚动声,像是有一群人要过来,他因此停了下来。
夏月仙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回过头,对他浅浅一笑道:“你还活着,真好。”她总算不用再魂牵梦萦,不用再午夜醒来后独自垂泪,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随后她就消失在树花之中。
赵泓也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包围住,听她们嘴里说着:“听闻越侯在此处,难道就是他?”
不知是不是被烦到了,他眼里已然有了愠色,狠狠地盯着她离开的那个方向,像是要吞人一般,倒生生吓退了围着的贵女们。
月仙离开后,就想着该怎么找回豆姜,这可不是容易活儿,她得集中精力记住脚程,可别自己先迷了路。
而之前一时冲动跑出去的豆姜,在跑了一段路之后,就冷静了下来,她本就是容易想通的人,等发泄了情绪,就恢复了理智,不管怎样,还是先回去了再想这些事,现在闹便扭耍脾气,一点用也没有。
当她决定再走回原路时,却发现自己彻底迷了,这才是眼下的大问题,要是需要出动宫人寻找,那该多丢姐姐的脸面,绝对使不得。
于是她每走一段路,就会停下来片刻,认真聆听听周边的动静,以求能寻到别人。
这样走了好一会儿,才有了收获,而且还是熟悉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叹一句孽缘啊。
没错,她遇上赵,不,是越侯魏晗了。
当时,她正躲在一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后面,偷偷向前方的亭台望去,背对着他,只能看清他对面的女子。
这是一位绝色丽人,文静优雅,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没想连这样的女子也都愁嫁,还要亲自出马去拦人,什么世道!唉,真可惜,跟自己一样,选错了人。
“魏晗,你这些年还好吗?”
什么情况,竟然是旧识。
“魏某一向都好,多谢柳姑娘关怀。”
“你果然是怪了我,以前你都是叫我清怡的,咱们两家世代通好,你我年幼时便定下了婚约,你待我不同他人,我一心想嫁你为妻。可你后来向新皇投诚,家父不敢豪赌,就强行解除了婚约。虽是我家之错,但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不肯答应出嫁,一直都在等你!”
“原来是清怡二字,我还真给忘了,等我做什么,放心,魏某从来没有怪过你,安心嫁人去,魏某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了。”
真是卑鄙可耻,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自己当时,怎么就瞎了眼,跟喝了迷魂汤似的,误以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对自己也有意,还自作多情地主动出击,简直是愚蠢之极。
柳清怡可不是省油的灯,反应迅速,堵住他的去路,说道:“我不信,你这些年未娶,难道就没有我的缘故,我未嫁也都是因你,既然都有情,不如再续前缘。”
可惜她的对手是魏晗,他及时躲开她伸过来的纤手,回答道:“你想多了,魏某未娶,是因为多年战事耽误,其实我是想等安定下来,再好生相看,娶一位年轻貌美,温柔贤淑,出身名门的女子为妻。你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年纪好像不小了,这点不符合我的要求,还是算了。”
豆姜听着这要求,觉得她好像连一条都沾不上边儿,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其实越侯是把她当成男子来对待的,没错,他以前还认错过自己的性别。想想也是,他可是陇西魏家的子嗣,是豪门贵胄,还是个战功卓着的侯爷,怎么会看上自己这样的人,不过是觉得她好玩,路途闲来无趣,就来逗弄消遣解闷。不过,他不应该拿赵泓做幌子欺骗自己,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绝不会跟他有任何瓜葛,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唉,这都是什么事儿,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还好,自己认清了现实,以后就假装那事没发生过,嗯,绝对没有发生过,她根本不认识什么越侯魏晗。
该是时候撤了,她后退一步,却踩到了枯枝,发出了声响。
魏晗警惕地探头问道:“谁在那里?快出来,别让我动手。”
豆姜尴尬地从怪石后面走出来,她急中生智,应变道:“小女迷路了,不是故意打扰两位的,你们知道出去的路是哪个方向吗?”
魏晗笑的云淡风轻。
柳清怡表白失败,被人撞见,脸都不红一下,还好心地给她指了个方向。
豆姜觉得这两人都不是一般人呐,脸皮都贼厚实,一山还有一闪高,她自叹弗如,顺着柳清怡所指的方向,呲溜溜逃走了。
走着走着,就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她频频回头,却没见到一个人影,结果反而忽视了前方,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人。
等看清了被撞之人的脸,她被吓了一跳,此人正是魏晗,不知怎么赶了过来。
魏晗立如玉树,笑如朗月,对她说道:“不听我解释一下?”
豆姜莫明哆嗦了一下,不看他的眼,忽略他的话,装出娇羞样子,回道:“小女是豆修媛的妹妹,请问公子是哪位,有何指教?”
“呵,真是生气了。方才想必你也听到了,我其实是越侯魏晗。之前在路上谎称赵泓是我不对,平时喜欢让他背黑锅,养成了坏习惯,顺口就说了出来,谁知你那般崇拜他,对我亲近许多,后来”
别说了,谁要听你解释,不要再提我做过的蠢事,我一点不生气。
为了阻止他说下去,豆香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放开声音,故意吼出来:“原来是越侯魏晗啊,久仰大名!”越侯魏晗那四个字喊得极其用力,周遭竟然真的骚动起来。
魏晗眯了眯眼睛,倒也没勉强,爽气地走了,还丢了句:“也好,等你出宫时,我再寻你,这里毕竟不方便。”
豆姜却不想跟这个人再有任何瓜葛,心想能让你找到才有鬼。
她这一声吼,引来的人不少,竟还有月仙,两人总算再遇,结伴匆匆离开花园,谁也没问什么,谁也没说什么。
第59章 收尾()
安康长公主的钗丢了,正是宸元师太送的那支镶五彩宝石云形金钗;也是她的信物;连信物都丢了,她还哪有劳什子心情应酬什么贵女;赏什么花,挑什么驸马。
是以,群芳宴办到最后变成了寻钗宴,众人都分散开来帮着长公主在路经之地,搜寻那支失落的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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