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鸳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想必现在众人都很纳闷,这荣氏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谁除死的?那个葛宫人也为本宫出过力,本宫就大发慈悲为她抱下仇。贼喊捉贼,嫁祸东墙的好戏,才能更引人瞩目,下去安排。”
绯鸳一下就明白了,“娘娘放心,咱们本来安排的人手,正好来做此事。”
所以谁也没料到,事情演变到最后,竟然变成了承风殿殿主朱昭仪,因嫉恨受宠的俪夫人,同时憎恶关系恶劣的荣容华,就收买大宫女葛氏杀害荣氏,而后她又把葛氏灭口,留下提前准备好的血书,嫁祸给俪夫人。
连豆香听到这结果时,也是不敢相信,她不是不信朱蓉儿的祸心,而是不信她有这个能耐。
“那荣氏到底怎么死的?”
沈嬷嬷回答道:“是太医院的一位年轻太医发现的,说是被人喂了锯末。”
“锯末不就是碎木屑吗?又不是什么毒物,如何能致死?”
“娘娘有所不知,把锯末和烧酒调和在一起,趁睡熟后,喂到胃里,这种东西无法消化,也无法排泄出来,不久就会感觉腹中隐隐作痛,最后因黏在肺腹之中的锯末,被活活堵死。”
这样的方法,其实很难查出来,那个太医怎么会知晓?
豆香就更不相信这会是朱氏的手法,她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和心机,就不会只是个昭仪了。
“那怎么会查到她头上?”
“小夏子宁死不肯认,孙尚宫便把伺候荣氏的人,全都用了重刑,有人抵不住,承认自己被朱氏收买,勒死了葛氏,并留下了血书,只为嫁祸于您。孙尚宫立刻派人去承风殿搜查,竟然真找到了剩下的锯末和烧酒。不过,老奴也觉得这事有蹊跷,真要是朱氏做的,她怎么不至于蠢到,留下这样的把柄,锯末和烧酒可都是好处理的东西。”
豆香道:“谁把事情全推到朱氏头上,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荣氏那儿,可是搜出了驴驹媚的,血书中也提到了此事,这下朱氏就能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好,那八石榴花盆里藏的驴驹媚,被提前找了出来,还是娘娘您有先见之明,不然,这盆脏水,也要泼到咱们明光殿了。”
第99章 决定()
“皇上的处置下来了,朱昭仪因谋害荣容华和宫人;利用污药驴驹媚;陷害您而获罪,本应赐死;但皇上念其诞育皇长子之功,降为从七品的良仪,打入冷宫。”
豆香听着沈嬷嬷的上报,未说只言片语。
沈嬷嬷瞧着她的脸色没有异常,继续说:“皇后娘娘和慎贤妃似乎并未受多少影响。”
豆香问道:“那个年轻的太医;可查到是谁的人?”
“这件事倒是有结果了,是”
豆香脱口而出;“邢贵妃是吗?”
“娘娘没有料错,正是如此。”
这样就对了;豆香终于理清整件事。
那日她和李遥生一起碰见口出狂言的荣氏,李遥生见自己动了杀念;就开始布局了。
不;更早之前,她就起了念头;一步步降低自己的戒心,最终趁她失宠迷茫时;获得了她的信任,进而提出第二次结盟的提议。
恐怕那日她正和皇上云雨时;李遥生就在长清殿给自己设计了这一切。
先是把小夏子推荐给自己,留下她毒害荣氏的把柄。
再在她庭院的石榴盆栽里;留下驴驹媚。
布置好这些,只等荣氏一死,再害死她的贴身宫人,跟自己是同乡的葛氏,制造血书,栽赃嫁祸。
毒害荣氏,其实并不能伤自己的根本,可若是行媚术获宠,一旦坐实,她至少也是个死字,就算怀了龙嗣,也最多诞育后赐死。
一想到这里,她就毛骨悚然,全身冒着虚汗,后怕不已。
她自问从未设计加害过李氏和她的孩子,可这人,一出手,就是要至自己于死地,彻底除掉自己!
还好,到底是皇上棋高一招。
她没毒害成荣氏,没留下任何把柄,石榴盆栽里也没留下驴驹媚,终于逃过此劫。
可/荣氏还是死了,这是邢氏出的手,而邢氏原本的计划只是杀死荣氏吗?她难道没有后招来嫁祸给自己吗?
所以说,一旦她留下把柄,她们就会立刻抓住机会处理掉自己,不给她任何活路。
鸾宫里的女人何其可畏,她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而更可怕的是,她不得不承认,她比不过她们的手段,她畏惧这些女人的手段。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不怕死,可她死后,她的孩子们该怎么办?就如此次,她要是中招,那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岂不是刚出生就要失母。虎生大了,到底能立起来,但莲生和腹中孩儿,谁来保护?交到这群蛇蝎心肠的女人手里吗?那样,她会死不瞑目!
绝不成的,她要赢,她早就是骑虎难下,不赢就要失去一切,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这一瞬间,她做了个选择,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沈嬷嬷,去命梁嬷嬷准备起晚宴,皇上今晚肯定会来我这里。还有等莲生醒了,让奶娘把莲生给我抱过来,我要教她说说话。”
“是,老奴下去了。”
“灵仙。”
“奴婢在。”
“去把本宫那件牡丹薄水烟逶迤长裙拿来,本宫要沐浴更衣。”
“是,奴婢遵命。”
晚上,皇上果真来了明光殿。
当时,豆香正在教莲生说话,效果嘛,反正她们都尽力了。
“莲生,来,跟娘念哥”
小莲生模仿着她娘的嘴型,努力到最后,打出了一个大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舒服地笑起来。
豆香继续:“父皇,父”
这个好像很有感觉,小莲生,抿着嘴,正在发父的音,结果最后呼出了一口气,她锲而不舍,又试了一下,呼到最后,干脆撅起小嘴,要亲亲。
豆香无奈,笑着亲了亲女儿的樱桃小嘴,谁知还不够,莲生接下来把脸蛋凑上去给娘亲,豆香一左一右,各香一个,小丫头又把额头低下来,示意她继续亲,好,额头也来一个。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
当然不行,小莲生还要反过来亲她娘亲一遍,等所有亲亲都做完了,她才心满意足,伸手要抱,小丫头感觉很敏锐,她察觉到娘亲不像以前那样经常抱她了,所以就更亲近豆香了,经常伸手来要。
豆香会先按住她的脚丫子,再搂过她,抱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好像忘记教下去了。
又把闺女放回原来位置,准备继续教。
皇帝陛下来了,豆香一眼就看见他了,马上盈盈一笑,“您来了。”
皇上就觉得自己通身的气都顺了,脚步轻快许多,走过去,抱过自己二闺女,问道:“在干嘛呢?”
“臣妾教莲生学说话,这不上次您不是责怪臣妾只教了娘这个字,臣妾这次教她念父皇。”豆香用春水般的眼睛勾着他,柔声软语,撒起娇来。
皇上对这一套还是很受用的,他忙哄道:“朕哪有怪你,朕只是说,父皇两个字,毕竟比一个字难念些,要多练习。来,莲生,念父”
莲生父了半天没念出来,最后喷了她爹一脸口水,而且她还嫌弃她爹这个脏样子,努力挣脱要到她娘怀里去。
豆香实在忍俊不禁,掏出怀里的绸帕,细细擦拭他的脸庞。
等皇上干净了,他二闺女才肯不动,一屁股坐在他怀里,揉着自己的小脚丫子玩,最近大家都喜欢握她的脚,莲生也对自己的双足生出兴趣。
皇上见氛围正好,就对她提起,“朕这次的处置”
豆香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阻止道:“皇上,以后不要在臣妾这里提这些事,臣妾不要听这些。”
皇上握住她的柔荑,轻轻吻着,眼眸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好,那朕就再也不说。”
她这时依偎到他怀里,含娇细语,“以后皇上来臣妾这里,臣妾眼里,就只把您当着丈夫,还有孩子们的父亲,臣妾相信您一定会保护好咱们的。至于其他事,您不想臣妾沾染,臣妾就绝不碰,臣妾一切都听您的,您是臣妾和孩子们唯一的依靠。”
皇上轻缓地扶起她,与她相视而笑,柔声回道:“以后,只有咱们两人时,你就自称我。”
“是,我知道了。”她眼睛弥漫着亮莹莹的光彩。
两人渐渐靠近,眼瞅着就要吻起来,忽而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
皇上问:“什么声音?”
“莲生吃东西的响动,不对,她在吃什么?”
皇上和俪夫人连忙转头望向闺女,发现小丫头,正在埋首,啃自己脚丫子,还吃的非常津津有味。
第100章 转变()
有些顿悟,也许只需一点小事。
那一日;皇上来明光殿这里;和俪夫人母女一起吃晚饭。
皇帝陛下喜欢抱着女儿喂她吃,所以莲生坐在他怀里。
饭后;豆香命人给他摆上一杯神曲茶,给小莲生端上一碗羊奶。
她把羊奶和茶都放到他面前,想让他继续喂莲生喝奶,结果,皇帝陛下竟然端起羊奶;一饮而尽,一滴都没给他姑娘留。
小莲生不干了;嗷的一爪子上去,直接给她爹挠乱了发髻;做完后,还朝他瞪起眼;嘟起嘴;气鼓鼓地指着瓷碗,嗯嗯啊啊地抗议起来。
皇上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紧跟二闺女赔罪。
豆香也立刻命人送上更大碗的羊奶,里面还加了些腰果沫子;这才哄回莲生。
皇上花了大把力气,伺候莲生吃羊奶;重新讨回他姑娘的欢心。
豆香这才发现,那杯神曲茶;他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一眼。她上了心,暗想,皇上原来并不喜欢神曲茶啊。
后来,他再来,她便更换其他茶水,可最终发现,无论换什么茶水,皇上都最多喝三口,就不多沾了。
原来他是不喜饮茶,一点也不,尽管你端到他面前,他也会用些,但这其实是经年养成的,不轻易暴露喜恶的习惯。
她以前真算是个粗糙的女人,自诩跟皇上足够亲密,可两年来,竟然从没发现,或是从未注意过这一点。
从那时起,她便细致地观察起他的习惯和喜好,只要他来,她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就算他再掩饰,也总有不同,谁让人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就像他对女子的喜好,难道其他事就没有个偏好?
总归是有的,细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一样都有迹可循,只是真正愿意把全副心思放这上面的人不多,而能让他放下戒心的人也不多,两者齐全的,就更少了。
她们这群跟在他身边的女人,自诩爱他的,或是爱过他的,恐怕不少,可是谁不想从他那里获得更多,不管是他的心,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但谁真的肯,或是真的敢去为他付出更多?大家总有自己的心思、计划,还有算计。
豆香能猜到,唯一做到过的女人,就是他的原配,胡婵云了。
她们之中,比胡婵云年轻貌美的很多,更讨他欢心的人也不少,生下儿子的也有好几位,但谁都没有大胡氏对他好,对他上心。
他心里恐怕最是清楚不过,所以对她们,他会宠,但不会敬。
若是胡婵云生的是嫡长子而不是女儿安康,若是没有月食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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