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脚下,竟然踩着一双折断的翅膀。
“啊”
我害怕极了,尖叫着疯狂逃窜,可幽楼大门却突然被关了起来。
我在门前疯狂的敲打,疯狂的呼救,可都被淹没在了暴虐的狂风骤雨当中。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我身边,他很高大,高大到我只能抬头仰视。
我很害怕,整个人蜷缩在墙角:“我错了,我不该进来,求求你放我出去”
“哦?”尖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咯咯咯,小姑娘,我认识你,你叫娜塔莎哈哈哈哈,可怜的落寞的天怒二公主哈哈”
那身影忽然化作一只蝙蝠在我身边飞来飞去:“可怜的孩子,女皇的位置被夺走,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他又化作一只巨狼站在了满是骨头的阶梯上,啃掉一颗头颅:“你看看,我知道,我完全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你姐姐去死,你想要你母亲去死,你想要把扎贡纳斯夺回到你的身边”
“不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不你想的”卡萨斯终于化作本来的模样,一个巨大的人身怪物,后背长着一对宽厚的黑色翅膀,“你只是还有所谓的良知支撑着你,来吧,跟我交换吧,想想看,你小时候,那个老女人怎么对的你,想想看,你的姐姐有没有一次为你想过,想想看,现在扎贡纳斯还在你姐姐的怀抱里,哦呵呵呵,甚至可能还在接吻呢。”
卡萨斯又成功的把我逼哭了,我抱着肩膀,躲在最黝黑的角落:“不,我不想。”
“来吧”卡萨斯翅膀一振,露出了刻在幽楼地面的古老图腾,蓝色火焰从图腾里升腾而起,“这是我从恶魔族带回来的恶魔图腾,它能跟恶魔神交流,只要把你的血滴进图腾,说出你的代价,你就能获得所有想要的东西,包括生命”
“来吧,说出你的所需”
“不……”我已经哭得有些无力,“不,求求你放我出去。”
门骤然大开,卡萨斯狂笑着:“去吧,在外面的世界,你会知道在我这里的温暖,总有一天你会选择把血滴进图腾,我等你……”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卡萨斯,最后我疯狂的逃出了幽楼。
可卡萨斯说的没错,我在苍白之巢再也感受不到一点点温暖,哪怕太阳打在头顶,我感觉都像在寒冬腊月。
我感受不到热,也感受不到冷,我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
后来,我把更多的时间浪费在幽楼,卡萨斯的火焰能让我感受到在外面感受不到的温暖,我甚至觉得,他比所有人都要关心我。
恶魔族进攻的那天,我在幽楼渡过,窗外的厮杀激不起我眼中一点涟漪,死吧,与我何干。
天怒族人,女皇陛下,你们都去死吧。
“卡萨斯。”我笑了起来,“为什么恶魔族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攻上来。”
卡萨斯倒挂在幽楼穹顶:“他们是为了我,因为我是恶魔族之王,没有我,他们就没有灵魂,可我出不去,丝奎奥克的神力封印了我,他们也进不来,因为他们不是天怒一族的对手。”
“可他们为什么打了这么多年还要来?”
“因为他们牵挂我,你看,哪怕是恶魔族,也是有感情的。”
我的眼睛有些木然:“也有感情吗?”
后来我知道了这一战之后扎贡纳斯生了重病,我有想过去看他,可每当天空掠过荆棘鸟的时候,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是仙德尔莎的人,我,别做梦了吧。
后来又听说仙德尔莎用他的眼泪把扎贡纳斯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我也只是随意的笑了笑。
他们成了天怒族人当中的眷侣,有些时候我也会看到他们从天空中飞过,也摇头感叹一句:“为什么我不是仙德尔莎。”
仙德尔莎多好啊,天怒一族的长公主,天怒一族下一任女皇的继承人,最重要是,还拥有扎贡纳斯的爱。
在他们订婚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也可能是我最后悔的决定,但都不重要了。
在深夜十二点,我推开了幽楼的门。
“卡萨斯,陪我聊聊。”
今天的火,是白色的,卡萨斯依然守护在他最钟爱的恶魔图腾身旁。
冷,我有多久没感觉到冷了,十二月的苍白之巢,天空阴冷到看不见一只荆棘鸟。
我裹着厚重的棉袄,看着白色火焰在眼中跳耀,将羽翼盖在身上,在卡萨斯的庇护下,安稳的睡着。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安稳的睡觉。
忽然,我睁开了眼,看到了扎贡纳斯的微笑。
他是如此的近,他的笑是如此的迷人,他金色的头发,白色的羽翼,绝美的面容让我神魂颠倒,他的每一寸每一厘都散发着太阳般的光彩。
“扎贡纳斯?”我很惊喜。
“你怎么在这里?”他却细声询问。
我不知道,当我回头看时,周围尽是黑暗,一点也看不到的无尽黑暗,我的眼中只有扎贡纳斯,只有他在身旁我才能够感觉到一点光亮。
“这是哪儿?”我问道。
可他却忽然振翅离开,他对我招手,他在微笑:“跟我来。”
本能的,我振动翅膀向他飞去,可怎么也,怎么也飞不动。
我感觉不到翅膀的存在,摸着背后,什么也没有,我很惊恐,翅膀是天怒族人的骄傲,可我的翅膀呢?
扎贡纳斯已经越飞越远,他还在对我招手:“跟我来。”
忽然间,从黑暗中传来一声清啸:“美丽的娜塔莎,来我这里,来我的怀抱。”
回过头,看到卡萨斯挥舞着宽达百米的翅膀向我扑来,他的翅膀很大,铺天盖地,翅膀上却挂着满满的骸骨,精灵的耳朵,人类的头颅,天怒的翅膀。
这些尸体在对我笑,对我呼喊:“来啊,加入我们吧……”
“啊”
我的头忽然好痛,我很害怕,可扎贡纳斯已经越来越远,他还在招手,可我已看不见他的微笑。
无数笑声在我脑中萦绕,“呵呵,哈哈,来啊,来啊”
“扎贡纳斯,等等我”
我忽然开始疯狂的跑,迈开双腿,用那天怒族人最卑微的方式向扎贡纳斯追去,扎贡纳斯,等等我,就算是跑,我也要追到你等等我,我好害怕,没有你,我身边只有黑暗。
可扎贡纳斯听不到,离我越来越远,直到那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我也力竭倒在了虚空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等等我?”
我的身体开始下坠,跟着我滴落的眼泪,那是曾经我以为快乐的往昔,再见扎贡纳斯,再见良知。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无尽的黑暗终于吞噬了我,在卡萨斯的翅膀上,化作一具尸骸。
“你想好了?”
醒来之后,卡萨斯依然盯着地上的图腾,他的声音很冰冷。
“嗯。”我的声音更冷。
卡萨斯用他的手指在地上划了个圈:“把你的血滴上这片图腾,我会给你想要的力量,但需要你跟我交换,付出的越多,力量就越强,你,付出什么?”
“所有。”我眼中再没感情,“亲情,爱情,良知,通通给你……”
卡萨斯笑了,就像我多年的朋友:“美丽的娜塔莎小姐,你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血滴落,在苍白之巢十二月的凛冬里,恶魔图腾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我沐浴在光芒中,复仇的欲望就像烈火中蔓延的黑色羽翼,爬过了废墟,爬过了满是尸骨的阶梯,映在冰冷的墙上。
欲望一旦播种就像魔鬼的藤蔓一样不断生长,那一夜,我把灵魂卖给了卡萨斯,卖给了从地狱而上的恶魔之王。
胸口的冰冷,却换不回扎贡纳斯的一抹忧伤,那就毁灭他,用毁灭一切的复仇力量。
“姐姐啊。”
三幕 华丽谢幕
女皇在扎贡纳斯出关的前一天晚上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瘫坐在荆棘王座上,走完了她最后一程。
仙德尔莎哭得很伤心,这是苍白之巢的第六层,不是皇族的人无法上来,她答应过母亲,在她死后,让她再在王座上坐上一天。
可背后却响起了尖利的笑声:“咯咯咯,我的姐姐啊,为何哭得这么伤心呢?”
仙德尔莎抹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她几乎快要认不出这浓艳装扮的人:“娜塔莎?”
“呵呵,真是难得呢。”娜塔莎笑着,“姐姐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怎么会不记得。”仙德尔莎不懂娜塔莎的言语,“你是我的妹妹啊。”
“妹妹,好一句妹妹。”
“你知道你妹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你妹妹从小是如何生活的吗,你是天怒一族的长公主,高高在上,女王的钦定人选,所有人都拜服在你的脚下,可你风光的时候,知道我在哪里吗?我在厨房,帮你们烧火,帮你们砍柴,帮你们吃掉剩下的吃不完的东西”
仙德尔莎很震惊:“这些,我都不知道。”
“是啊。”娜塔莎抹过自己鲜红的嘴唇,“因为你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我,不是吗,我亲爱的姐姐。”
仙德尔莎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她敢说什么,因为她被说中了,从她记事起,就被母亲教导着,不要在乎那个妹妹,她做了什么都和我们无关,你以后是女皇,不要跟她在一起。
“可是,是母亲说……”
“呵呵”娜塔莎眼里尽是怒火,“这个老东西哈哈老东西,女皇陛下终于死了”
“族医说,这个老东西是生了慢性病慢慢死去,他却不知道,恶魔族有一种慢性毒药,能让人一点一点的衰老,她不是老死的,她是被毒死的。”
“你怎么知道?”
“姐姐你好像忘了是谁在厨房呢?”
“是你杀死的母亲?”
仙德尔莎忽然异常震怒,她将奥术权杖紧握在手心,遥远的指着娜塔莎:“竟然是你”
“没错。”娜塔莎指甲已经如利刃般修长,轻轻刮着脸蛋,“就是我杀的”
“你她是你的母亲啊”
“我没有母亲”娜塔莎狂吼,“我从来没有一个把我不当人看的母亲。”
仙德尔莎口中吟唱,已经开始发动奥术:“你是天怒一族的叛徒,你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哈哈哈哈”娜塔莎大手一挥,“是啊,哇哦,被你看出来了”
“可那又怎样?”
仙德尔莎手中的奥术已经汇聚成型,她大声道:“我要代表族人消灭你”
“哦,是啊,来吧”
娜塔莎右手一挥,仙德尔莎手中法杖瞬时掉落,就连汇聚成型的奥术也被一击打到溃散。
娜塔莎太强了,比从前的母亲还要强,她从哪里得到的这般力量。
仙德尔莎想不到,娜塔莎也不会给她多想。
振动着双翅忽然靠近身旁,一巴掌推到了墙上。
娜塔莎掐着仙德尔莎的脖子,死死顶在墙上:“不止如此,你,我也不会放过”
仙德尔莎有点害怕,她现在在娜塔莎眼里找不到任何情感,那感觉就像望着一头野兽,一个恶魔。
“你杀了我吧。”仙德尔莎撇头。
“杀?呵呵。”娜塔莎笑了,“你想太多了,那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用最悲惨的方式离开苍白之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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