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寒的衣服,人们都是相信死者是有灵魂的,人死了,就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洗澡也是要干干净净的去的意思。如果咽气以后再穿衣服,那人的灵魂早就走了,等于是赤条条来去,这是所有后果中最为严重的事情。
王老汉一句就说到了要害上,这几日他们家是人仰马翻,焦头烂额,先是晨生媳妇怀孕害喜,赶到上路,上到老太爷,下到老大一家子,全都围着这媳妇转,弄到最后还是流产了。
到了天津,流产了,大家总可以松口气了吧,二位老人又上吐下泻的病倒了,几个儿子媳妇又开始轮流的伺候,好容易病情有了起色,一场秋雨,让二老又得了伤寒。
二老有了年纪,又有了春秋,两场病合到一起,就真的来了一个病来如山倒,还一下倒了两座大山,这种情况下,他们的也知道爹娘是拖日子罢了,要好是不能够了。
全家都围着二老忙得团团转,这老人刚前后脚儿的过去,他们还没说什么呢!二蛋就来说不能停车,几个儿子一下晕了头脑,也不顾得还直挺挺躺着的老爹,就来找珍珠闹事儿,这下让王老汉拿住了错处。
正文 一百零六章 胡闹(一)
还闹什么闹,最最不孝的几人还有什么脸说别人,几人气哼哼,灰溜溜的回自己车了。
王老汉也回到车上,看着面前的珍珠,不无担忧的道:“珍珠,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怎么应对?”
“爹,有什么可应对的,这件事在出发以前我就想好了,路上这么多人,难免没有个天灾人祸的,在路上不方便,如果有人故去了,在路边就地掩埋了,以后大家都如此,要讲究是讲究不起来的。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四老太爷和四太奶奶做了第一个吧。”珍珠平静的道。
王老汉知道,珍珠这是要用这件事立规矩,他也知道,珍珠说的都对,可是对是对,这感情接不接受可是另一会事儿,今天晚上停车,注定了是要有一翻争斗,没办法,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斗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剩下的路程里,整个车队都很安静,这大概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车队匀速前进着,突然在车队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匹马,马上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这人一身黑衣,在车队前面打了个转儿,就又踏!踏!踏!的向前跑得无影无踪了。
坐车的人都没什么感觉,不过就是一个骑马的单身旅客罢了,在不同人眼里看出不同的东西来,这件事也一样,孙文和黄三在得到前面趟子手的禀报之后,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对着这趟子手说了几句什么,那趟子手飞快的跑走了,然后跳上前头的车,对着整个车队拍了拍掌,做了几个手势。刚才还默默走路的趟子手镖师们,全都精神一振,立刻都二目圆睁,浑身戒备,不停的对道路两旁的沟畔田野树木进行着扫视。
还真被看出点东西来。有的觉的树后人影一闪。有的觉的沟儿里有人跑过,又都看不真切。大家都提高了警惕,可直到晚上停车休息的时候,也没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出现。因为出发的时候。珍珠就说了全部走官道。不管是不是绕远儿,安全第一。
今天停车以后,前面是一片村庄,趟子手过来禀报说这村子看着是一片祥和之气。人也很热情,说完孙文就让这趟子手退后。那趟子手犹豫良久还没有走,孙文就问:“可还有什么事?”
那趟子手想了想道:“以前我们也借宿过农家,每次都费许多的口舌,还要说清给多少银子的住宿费,给多少银子的饭钱,还要说清有多少人,车马等等,这次我前去问了,那户人家特别热情,一口就答应下来。我说有大几百口人的时候,那人一点儿也不吃惊,立刻就说没关系,说他们村里也二三百户人家,挤挤住得下,我感觉太容易了,太顺利了,所以......”这个趟子手也说不出什么来,挠了挠头,一脸的苦恼,反正就是感觉不对劲儿。
“所以什么,所以你觉的不正常儿了,你叫什么,什么时候到镖局的,跟着拿个镖师的?”孙文问。
“小的叫黑五,原来,原来是跟着表少爷的,只是这次表少爷受了罚,我们就暂时跟着孙爷了。”那个叫黑五的小子道。
“哦,这么说你还是跟着我的了,恩,好样儿的,以后好好跟着我混,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可惜跟了个没出息的,去吧,告诉大家原地休息,不许进前面的庄子,车辆打围,今天晚上都给我精神着些!”孙文道。
天黑了,下面的人呼喝一声,迅速的安排下去,珍珠早就听到外面不同寻常的动静,从车窗往外看,看到威武镖局的人一阵乱跑,所有的车辆做圆圈装停放,一圈一圈的盘起来,每圈儿之间有一到两辆车的距离,货物和粮草,还有珍珠这辆豪华马车被放到了最里面,坚固的车辆放到了最外圈儿。
镖局的人都在最外圈的车内圈守着,王家庄的人都在内圈儿活动,虽然感觉出了今天的与众不同,到底是没有经历过什么的,世代生活在治安最好的京城附近,那里知道许多的世道沧桑。
大家该干什么了还是干什么,牲口都从车上卸下来,照例拉出去让它们自由啃食青草,只是这次去看着牲口的不是王家庄的人了,而是威武镖局的趟子手。
孙文来到珍珠的马车跟前,就看到一群人在围着珍珠,一个女人在和珍珠吵,“你说怎么办吧?现在我爹死了,你连口棺材都不给,我爹做了王家庄这么多年的族长,混的连夏婆子都不如了,我们提得要求高也就罢了,你明明就拉着两口棺材,给我爹用一口怎么了,你为什么就这么推三阻四的不让用,你到底是对谁有意见!”
“三奶奶,我对谁都没意见,这两口棺材有别的用处,我拉出来不是做寿材用的,里面放着的东西得用它们收揽着。”珍珠道。
“用它们收揽着,放着这么多车辆,这么多的箱子你不用,要用几口棺材,你不嫌晦气,我们还嫌晦气呢。一出门就带着棺材,我看公公的死,都是这两口棺材给方得,人都死了,你还搂着这两口棺材不让用。也不知道棺材里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一定是别院的什么宝贝,打算私藏的!”这来福媳妇的嘴就如同一把小刀子,那叫一个锋利。
来福媳妇说完这句话,王家庄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全部齐刷刷的看着珍珠,王老汉气的头顶冒火,脚底冒烟,浑身哆嗦的说不出话来。来福媳妇一看王老汉气成这样了,生怕他也跟着他公公去了,到时候珍珠还不得吃了她们。现在她是长辈,说几句过分的话无所谓,要真是把大管事给气死了,或者气病了,恐怕珍珠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来福媳妇虽然不说话了,四老太爷家的人也都没有走,大有不给个说法就不走的架势。珍珠上前一步扶住王老汉道:“爹,跟这起子人犯不着生气,你先回车里躺着,我来处理这些事情。”说着给红丝使了个眼色,红丝和松花赶紧扶着王老汉上车上去了。
“看你们说的这么孝顺,我要不成全你们,倒显得我不近人情,没读过圣人书似的。现在的情况是那两口棺材里放得不是你们认为的什么金银珠宝,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都不能用这两口棺材。现在就是我立刻死了,我爹立刻死了,也不能动这两口棺材。”珍珠看着张口就要说什么的来福媳妇,摆了摆手,示意让自己说完,“可让你们带着一具尸体走也不是办法,我的意思就是就地掩埋,可这样全不了大家的孝心,就带上四老太爷的衣冠吧,等我们什么时候安顿下来,再给四老太爷建个衣冠冢。这样也能全你们的孝心,大家也都方便。”
珍珠的这个提议,在场的人都能接受,原来在王家庄的时候,不是也是乱丧岗子上一埋了事吗,这四老太爷家虽说有块儿自己的坟地,可毕竟是奴才,有钱也不敢讲究,死了有坟地,有棺椁就到头儿了,这在路上,当然一切从权。
来福媳妇扫了周围的人一眼,看大家都明显一副放松的表情,显然是认可了珍珠的提议,她想要的好处还没得来,怎么能就这么轻轻的放过珍珠呢?上次她可是只说了几句话,就把一两银子的诊费给推出去了,这次老公公一定要让珍珠发送了,要不就让她出烧埋银子。
主意打定了,来福媳妇扑通在地上一坐,大声号丧起来,“我苦命的爹呀,你说你在家呆得好好的,人家一句胡话,你就跟着出来了,没想到就有家难回,有亲难奔了。在这路上做了孤魂野鬼,以后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你可睁开眼看看吧,是谁害的你这样,你晚上就去找她算账......”
周围所有人听着来福媳妇越说越不像话,有人就觉的来福媳妇说的就是那么回事儿,到现在鞑子连个影儿都没有,他们逃难逃个屁的难。
七婶看着来福媳妇这么闹实在不像个话,就过来拉她道:“三婶,你这是干什么,什么事儿不能坐下来说,你这么着让四爷爷走的也不安心不是......”七婶还要说下去,让来福媳妇一把把她给推开道:“你来充什么好人,谁不知道你和这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是穿一条裤子的,一个鼻孔出气的,要不是你们俩冒坏水儿,我们全村人能背上那么多银子的债务吗.......”
来福媳妇的话一下勾起大家心底最大的共鸣,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讲究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地里产什么吃什么,身上穿什么织什么,生活虽然不富裕,也过的还可以,可是在一次莫名其妙的分财产的会议以后——天地良心,他们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没有参加的情况下,变成了身负巨债的人。
正文 一百零七章 胡闹(二)
大家都板起脸来,看向珍珠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来福媳妇心里暗暗得意,还要继续挑动下去的时候,珍珠出其不意的突然跨步上前,抡圆了巴掌就给了来福媳妇一巴掌,一下把来福媳妇给打愣了,把后面四老太爷的几个儿子也打愣了,把周围的所有人也都打愣了。
“我替你死去的公公教训你,教训你不孝不悌,现在你公公尸骨未寒,你却放着不管,来跟我胡搅蛮缠。你们放着生病的母亲不管,却来跟我大吵大闹,如果你们实在舍不得四老太爷一个人流落异乡,就焚化了,带上骨灰,有朝一日回到家乡再另行安葬。我想四老太太应该还不知道四老太爷没了吧,你们这么闹腾是想让她知道了,是不是?你们又多懂事,多孝顺?芳娘流产了,命在旦夕,我给请了好大夫,保住了性命,最后三奶奶怎么说的,说我没有和你们商量就擅自请了这么贵的大夫,就应该我来付银子!你们是穷得吃不上饭也就罢了,四老太爷做了一辈子族长,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今天我以下犯上打了三奶奶,是我不对,一会儿我去在四老太爷的灵前赔罪。可是在路上,大家就是都要听我的,跟我来无理取闹就该挨罚,我现在把话放这里,以后不管是谁,只要在外面,对我不敬的,别怪我不客气!今天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别的一概不要在我面前叽歪。”珍珠这话说的够强硬,够绝,这弓都拉满了。已经没有转换的余地了。
四老太爷家的人那受过这气,不由得有人走茶凉的感觉,想想他们爹活着的时候,王家庄的人那个见了不是点头哈腰的。现在人刚死,珍珠就这个态度,周围的人都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也没人站出来给说句话。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