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此时正悠闲地品着茶,军师在翻动手中一大叠情报,而二当家在一旁摆弄着一盆花草。
二当家如今已经逐渐退出了寨子的管理工作,自他把大当家的位置让贤给现在的大当家之后便鲜少再过问寨子里的事情,他知道有军师和大当家在自己也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
二当家原本就不是一个善用谋略之人,加之年纪也越来越大,他自知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来管理寨中事务,一切交给大当家他自己也很放心。
只是寨中但凡有大事军师定会将二当家请过来一同商议,二当家也不推辞,更多时候他只是听着军师和大当家两人的决策,自己多多少少再提一些自己的建议。
他的重心反而是放在寨中的琐事之上,和妇人们聊聊生活所需,和男子们聊聊寨中趣闻。
他的生活从大当家和军师来寨中开始也变得不再忙碌,二当家大有退居幕后颐养天年的架势。
今日,军师也是早早地着人通知二当家来议事堂,二当家隐约也能够猜到今日是因为何事聚集于此,只是大当家没有发话他便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军师见麻二迟迟没有到来,又命人去催了一次。
麻二其实离的并不远,他也隐约知道今日的事定是与自己脱不了关系,那日九儿在东山脚被人发现受重伤,而他本人却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得知此事,麻二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这几日大当家一直没有找他问话,他心里也一直忐忑着,今日想来是要问罪于他。
麻二心里很烦躁,去与不去,他一直在徘徊着。
若去了,他要如何解释当日之事?若不去,那大当家和军师定不会轻易饶恕他。
他自然也知道这次的事情远比他私自下山要严重的多,还好九儿如今无事,不然他的罪过更大了。
虽然他平日里会有一些小胡来,可是对于九儿这孩子他也着实喜欢,他也算是看着九儿长大,寨子里像九儿这样有灵性的孩子不多,加之大当家平日里对九儿也在重点培养,这样一个人才,若是在自己的手里没了,他心里也一点都不会好受。
麻二一直在寨子外徘徊了好久,直到军师再次着人来寻他,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进了议事堂。
麻二在门外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原本忐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装作若无其事般,瞬间换上了平日里憨笑的面容往屋子里走去。
他边进门边吼道:“哈哈,当家的,听说你着人寻我,今日可是有何要事要商议?”
大当家见麻二进来,眼里若有似无的笑意闪过,悠然饮了一口茶才笑着开口道:“三当家,你可让大家好等,坐吧……”
麻二见大当家这么说,表情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大当家会对他这样和颜悦色,他一时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只得依言坐了下来。
屋里一时间没了声响,似乎谁都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大当家依然在悠闲地喝着茶,军师仍然埋着头看自己手中的情报,而二当家还是在摆弄着手里的花草,只有麻二一个人干坐着,如坐针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麻二只觉得这种气氛太过压抑,让他忍不住冷汗直冒。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当家才悠悠开口道:“三当家啊……”
大当家的语气其实一点不含喜怒,只是像平日里唤人那样随意地唤了麻二一声,可是麻二一听,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忙答道:“啊……大当家有何吩咐?”
军师看着麻二的动作,冷哼一声。
大当家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此人果然是草包一个啊。
他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质问麻二道:“三当家可否说说九儿出事那日你在何处?可有发现任何异常?”
麻二眼珠转了转,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既然大当家这么问,那一定是知道了他当日并不在寨中,他若撒谎大当家定不会饶他。
麻二在心里权衡了下轻重,最终低着头老实地答道:“不瞒大当家,当日我并不在寨中,九儿出事一事也并不知情。”
“哦?”大当家拉长了音调,“那不知三当家当日身在何处?”
麻二支支吾吾,“当日……当日……当日我……”
“三当家,不如我替你说吧……”大当家见麻二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接着道:“当日你正在山下的小红姑娘处逍遥快活可是?”
麻二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凶了,他慌忙从椅子上起身,对着大当家行了一个大礼,“大当家,麻二知错,日后不敢了……”
大当家并没有发话,屋子里一下又安静了下来,麻二不安地抬起头看了大当家一眼,只见大当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麻二完全不知道大当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大当家轻拍了下桌子,优雅地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双手负于身后,围着麻二踱了好几圈,始终不发一言。
麻二只能一直弓着身,也不敢抬头,也不敢动,他额头的汗珠已经一颗一颗地滴落到地上,在这样安静的屋子里,甚至可以听到汗珠落地的轻响。
军师偶尔抬头瞥麻二一眼,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而眼里却是冷然一片。
见麻二一直埋着头着实害怕的紧,大当家才好心地搀了麻二一把,还顺便帮他将衣服上的一根长发拾起,在麻二的面前晃了晃,说道:“三当家,你可知你那一次的擅离职守给寨子里带来了多大的危害?”
“回……回……回大当家,麻二……麻二……麻二知……知错……往后……往后决不会再犯,求……求大当家……宽……宽恕……”
麻二已经吓得连短短的几句话都说不利索,他今次是真的领教到大当家的厉害了,这个人平日里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而此时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再加上眼里无法掩饰的凌厉之气,让麻二全然乱了章法。
他一直以为大当家对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没有真正动怒是因为拿他没有办法,现在他才知道,这个人并非是拿他没有办法,而是一直就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第69章 处罚()
大当家听了麻二的话,好笑地问道:“三当家,你且说说,你究竟是哪里错了?嗯?”
大当家依然一副与人商量的口吻,可听在麻二的耳里却尖锐无比,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才不会犯了大当家的禁忌。
而事实上他心里也清楚,他这一次是决计逃不过大当家的处罚了,只是这个人一直都不曾发火,一直都是一副和气的口吻,反倒让他更加后怕。
“大当家,我当日不应该擅离职守,更不应该下山找小红姑娘快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求大当家宽恕。”
麻二也不知道现在再请求宽恕是否有用,但他除了求饶也想不到别的更好的法子,大当家的心思他一向不太看得懂,他只得赌一赌。
听了他的回答,大当家定在了麻二身前,神情漠然,声音冷冽地道:“麻二,你可知道九儿差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你的疏忽之下?”
大当家顿了顿,“若不是因为你擅离职守,又怎会轻易放过了那害九儿之人?”
麻二心里紧了紧,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他只敢一个劲地埋着头,始终不敢看大当家现在的神情。
他小声地说道:“这确实是我的责任,请大当家宽恕。”
大当家火冒三丈,声音陡然高了几分,“你可知道,人家都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家门口,而你却敞开着大门迎贼人进来,可是有冤枉你?”
大当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大得吓人,震得桌子上的茶杯接连跳起,叮咚直响,连二当家摆弄花草的手都不自觉地抖了抖。
估计这屋子里能够面对大当家的盛怒而面不改色的人便只有军师一人。
麻二听到大当家拍桌子的声音便吓得慌忙跪在了地上,嘴里一个劲儿地重复着:“大当家饶命,求大当家宽恕……”
大当家看了眼麻二,又重新回到椅子上落座,过了许久才对着军师开口问道:“军师,按照寨子里的规矩,三当家所作所为该如何处罚?”
军师站起身一本正经道:“三当家三番五次不顾寨中铁令私自下山,如今还因擅离职守致寨中人重伤,作为当家人却不顾众人安危,理应革去当家之位逐出黑风寨。”
麻二一听说要将自己逐出黑风寨,脸色大变,他惊恐地抬起头,看了看大当家再看了看军师,两人如今都没什么表情,仿佛在无声的告诉他,这已经是定局。
麻二不死心地跪着挪动到大当家跟前,双手摇晃着大当家的双腿,求道:“求大当家开恩,麻二再也不敢了,求大当家开恩……”
大当家不为所动,麻二随即又跑去求军师,可军师依然一副冰冷的神色,不发一言。
麻二茫然地看着两人,差点急哭了,他在黑风寨已经有20多年,如今要将他逐出黑风寨,那无疑是判了他的死刑,人人都知道他是黑风寨的土匪,若少了黑风寨的庇佑,他在江湖中又如何还能够生存?
麻二也顾不得其他,全然不顾形象地大叫着抱住了二当家的腿,声嘶力竭地道:“二当家救我,二当家救我……”
二当家终是不忍心看到麻二就这样被逐出黑风寨,他心里也清楚,若麻二就这样被赶出去那也一定无法在外立足,这无疑就是将麻二送上了死亡之路。
这个人毕竟也是跟着他风风雨雨一起走过来的,二当家想起了当年两人建立黑风寨时的情形,麻二那时对寨子还是尽心尽力的,只是这些年,寨子里的日子越发好过了,而麻二却是越来越闲不住了。
人常说时间是一把利剑,它不仅能够磨练人的意志,同时也会无形中摧毁一个人的本初之心。
想当年,他们建寨时是何等苦楚,可是大家还是那样一路劈荆斩刺地过来了,而等到日子真正好过了,人心中的那份贪婪和欲望却终是怎样也无法满足。
麻二也不知从何时起开始肆意地享受权力带给他的一切好处,许是站在高位久了,他的心也渐渐地失了平衡。
二当家叹息一声,最后还是开口替麻二求了情,“大当家,麻二这次虽然犯了大错,可念在当年的情份上,还望大当家能够网开一面,留麻二在寨子里吧。”
“对啊对啊,求大当家看在往日情分宽恕我这一次吧,麻二再也不敢了。”
麻二趁机表态。
大当家见二当家也帮着求情,面露难色,许久没有发言。
二当家接着道:“大当家,好在九儿如今也平安,望大当家开恩,给三当家一个弥补的机会。”
麻二见二当家诚心帮他求情,连忙也战战兢兢地说道:“求大当家给麻二一个机会,麻二定不敢再犯……”
大当家为难地看了看二当家和麻二,最终他抬头看了看军师,问道:“军师,你以为如何?”
军师一向负责拟定寨中各项规章制度,对于麻二今日所为该受何种处罚他心里自然清楚,他沉吟数秒,开口道:“三当家当年建寨有功,大当家不如法外开恩,饶了三当家这一次吧?”
麻二见军师也帮着自己求情,脸上又惊又喜,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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