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明天就是除夕了,罪犯们也是有活动的,现在广场上罪犯们奔跑欢呼,或者布置着什么,气氛倒是不错。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所有人都忍不住频频看向一个地方。
“我赌来年这个老小子一定会被破菊!”
“得了吧,全监狱的人都想上他,你这句话也说了多少年了,还不是只能干看着?”
“你说这个小白脸怎么就不显老呢,据说也有四十岁了,看着还这么鲜嫩,那菊花也一定……草!真是太浪费了!你说那个赵军官既然能保他,怎么不直接把他捞出去?省得咱们看得见吃不着。”
“快看快看,那个外籍小子又过去了,你说这次他会被射到那条腿?”
“我猜中间那条,哈哈……”
一个看着只有三十出头的男子坐在角落,他的面前摆着一碗樱桃,他正拿着纸笔在素描,他穿着普通的囚服,但因为容貌太过出色,这囚服都被他穿出了晚礼服一般的气质,他的手指不像其他罪犯一样的粗糙脏污,指甲减得极短,十指修长,干干净净,握着笔的手有些颤抖,但依然非常的认真坚定,好像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一个金发少年摸到他后头想要一把抱住他:“亲爱的,画画有什么意思,你寂寞的话我来陪……”手还没碰到男子的肩膀呢,他就倒了下去,捂着屁股惨叫,一支抹了药能带来无上痛感的金属针扎进他的屁股里,周围一片嘘声,怎么偏了呢,真可惜!
男子抬起头,对高塔上正收回枪的狱警微笑颔首表示感谢,然后他眼前一暗,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赵上校。”他淡淡笑着道。
赵牧在程述年面前坐下:“画画啊?”
“随便画点。”
赵牧看着他颤抖的手:“我找到一个很有名的老中医,他对看这种病很有经验。”
“不用了。”程述年淡淡说,“老毛病了。”他这是心里面的病,治不好的,看到这双手,他就会想起那年死去的那些人,治病?他连活着都是罪过。
赵牧定定地看着他,这个人的眉眼是如此好看,比任何一个人都好看,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像一团火焰一样把他的生命都点亮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喜欢大笑大叫肆意悠扬的少年,他变得沉默、变得阴郁,变得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下去,眼里盛满了所有人都难以理解的东西,连偶尔一个笑,也显得那么勉强疲惫。
赵牧心里钝钝地发痛。
“述年……”
“吃樱桃啊,这是我侄子亲自种的,味道很不错。”
萧然是他在那种罪孽中唯一挽救的,也是他的救赎,他笑容里总算多了点真实的东西。
赵牧捏了一颗樱桃:“你的侄子程萧然,我刚才见到他了,眉清目秀的一个男孩子,挺好的。”
程述年愕然抬头:“你看到他了?他也来了?”可是怎么没来看他,大哥也没提,刚才大哥支支吾吾的,又急着离开……他忙问:“萧然怎么了?”
赵牧看他一眼,他果然最在乎的就是这个侄子,这样急一急,身上那种生无可恋自我厌弃一般的气息也淡了不少。
“也没什么,就是差点被军犬扑到吓了一跳。”赵牧大致说了一遍,“他身体还真像你说的不大好,我大概吓到他了。”
程述年脸上却血色褪尽,瞳孔骤然紧缩了起来。
“军犬……”
耳边仿佛响起当年那个人含笑的声音:“你不知道吗?我们族里的人怀孕了之后体内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息,让人感受到了会生出照顾保护的意愿,不过这种效果只针对族里自己人和怀孕者的伴侣……哦,还有某些嗅觉灵敏的动物,经过特殊训练也能闻到,当初我们迁移路上走散了,就是通过这个办法找到彼此,很灵的……”
第24章 十人()
呼呼睡了一天一夜的程萧然也从程父口中弄明白了原因。
“当初爸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知道我怀孕了?”怪不得,程萧然心说就算他本身有这个功能也不能一猜一个准啊。
程父摇头道:“当时我也主要是猜的,我们这边几十年没有新生儿了,怀孕的族人只有九爷爷年轻时见过,我和你两位伯伯见都没见过。”所以程大伯程二伯至今不知道萧然的事,他们也没打算透露出去。
所以这还是有一个需要训练的过程,可是那几头军犬为什么能直接扑上来?
程萧然微微皱起眉,那军犬接受过针对这个的训练?为什么?
村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炮竹声,程萧然睡了一觉,直接就睡到了大年三十的傍晚,程暖暖在山脚喊他们吃饭。父子俩就挺了这个话题,接上九爷爷,一起回去程家的老房子。
今年这个年是有特殊意义的,年夜晚也准备得特别丰盛,吃完年夜晚,一家人围着火炉看春节联欢晚会,据说这个节目越来越没意思了,但对于程家人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大年初一歇一天,到了初二来程家拜年的人就多了,大多都是冲着樱桃来的。
现在大周山上前五十棵樱桃已经不怎么结果了,每天摘个几十斤,也都拿来酿酒了,但那大片的樱桃林却已经挂果,眼看着这两天就能熟,好多人都看着眼热。
程萧然先打了个电话给傅之卓:“傅先生,新年好啊,没打扰你吧?”
“新年好,不打扰,我也正没事干呢。”傅之卓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家庭聚会之类的,他有点意外程萧然会打电话给他,“身体好些了吗?”
“早好了,傅先生,你这个大老板还愿意做樱桃生意吗?”
“生意当然是做的。”
“一天十多万斤也做吗?品质比上回那批要稍微差一点,但我保证比市面上的都好,而且这次随便你怎么处理,想怎么出口就怎么出口,给你的价我可以再低一点。”
“这可是笔大生意。”傅之卓笑道,“这次不爱国了?”
“想想能把老外狠狠敲一笔也不错的。”程萧然随口说道,“而且我这不是担心傅先生你在国内高端市场处理不完这么大批量的吗?你如果有意,就来我们这看看质量,然后我们签个合同什么的,上次也没好好招待你们,叫上那位张先生,这次我好好做东道主。”
“他就不必了,他有任务,已经出国了。”
这么忙啊,“那傅先生你有时间吗?要不我把样品送一筐给你瞧瞧?”
“我有空,我自己过去一趟,不过你介意我带上一个朋友吗?”
这必须不能介意啊,两人定好了时间,傅之卓挂了电话,然后又拨通了一个号码:“谨行,你这个大医生过年都住在医院里?我想让你见见那个人……什么小朋友,别这么叫他,行,就这么说定了。”
这边程萧然就挂了电话,这位傅先生还真是……接触一次就让人惊讶一次,这也太温和了,难道他这是遇到好人了?那他运气也太好了。
他放下电话,让程父帮忙把过年前在外地试销过樱桃的人一次性都叫过来,大家坐下来,谈谈他们卖樱桃的经历和想法,其实程萧然已经大致知道了他们的做法,有人喜欢做一锤子买卖,樱桃量不多,就抬价到夸张的地步,能赚多少赚多少,这样的人肯定不行,跟抢钱一样,肯定做不长久。
有人只卖,说是没那个时间,但程萧然觉得最主要的还是没有做大的眼光和魄力,这样的小打小闹,他自然也看不上。还有那些拿到了樱桃只想着给上级送礼的,也不行。
倒有几个人,他们很敏锐地先打听过村里还有一大批樱桃等着年后下来,就把前头那几十斤樱桃当作探路的,去小区、去市场、去街道散卖带搭送,看着是没赚什么钱,但把那边的市场都给摸透了,还宣传了一把,这次回来就等着带大批樱桃过去正式开店的。
程萧然要的就是这种人,他想过了,不能只靠一个网店和一个连名字都没机会问的傅先生,现在只有樱桃还好说,但以后肯定有更多的水果甚至是农作物,他想把樱桃村,准确的说是大周山当作一个品牌做起来,当然要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渠道,这样才能稳当。
他现在是真的准备认真起来了,不过虽然暂时没有那个条件培养自己的人,但一村现成的人呢,总能挑出几个得用的。
程萧然根据手头从程大伯那掌握的每个人的家境、品行、往年事迹,以及这次的成绩,再结合他们自己的看法和对未来这桩生意的展望,选定了十个人下来。
“你们想继续卖樱桃,可以,但要做就做正规的,我会去注册一个商标,大约就是大周山这样的,你们要正正规规地去开这么一个水果店,前期投入我会资助你们,我会根据你们的销售能力,每天给你们发货。这第一年,我就不跟你们按斤收钱了,你们记一份细账下来,这樱桃能够一直收获到三四月份,等到结束了,你们就都回来,我们再开个会议,收益减去成本,咱们呢五五平分。”
十人都有些激动,这是要做大的了,而且开店不用他们投入,又不需要先拿出成本,赚了钱再五五平分,听起来他们根本没有风险啊。
这么好的事情谁不愿意做?
程萧然淡淡笑着看他们的反应,接着说:“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说过我是要做正规的,这个生意肯定是年年月月做下去的,以后我这里的水果品种会越来越丰富,那接下来的生意,我会不会继续跟你们合作,合作了是看重你们还是马马虎虎地敷衍过去,就看你们这两个月的表现了。”
众人一凛,有人还想着可以昧下点收益的心思也压了下去,这也就是用这两个月来考核他们,当然谁赚的钱越多,谁做得越好,谁越能得到重视,谁敢动手脚?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以后肯定别想干了。
程萧然扫过他们一张张脸庞,各异的神色,这十个人也就是目前看着还行的,以后被淘汰多少,能留下多少,谁都不一定,但就目前来说,这是最好最简单的办法了,比起他雇佣外面的人替他销售,肯定是用自己村里的人更能得到村子的认同。
他最后说:“你们想清楚,决定要干的,来我这签一份合同。”
“还有合同?”有人惊问。
程萧然笑道:“那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又给你们钱,又给你们货,你们要是转头就赖掉,或者直接跑了,我找谁去?”
以他的能力拟一份合情合理的合同当然不成问题,不过,“这份合同我不会拿去公证,只会在村子里,请村长和各位乡亲做个见证,也就是说并不具备法律效力,但如果你们因为这点就任意妄为的话,那全村的人都看得到的,以后我的生意也好,雇佣也好,请人也好,都将不会考虑你们和你们的家人,相信这样乡亲们会认同我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简直比有法律效力还严重,谁不知道他们村跟外面有些脱节,也不得当地的政府喜欢,他们能够在外面闯荡,其实很大程度还是因为有个根在村子这里,出了什么事,也是乡亲们一起想办法,相互扶持。
虽然这种作用在过去相当微弱,但是可以想象,要是他们村真的发展起来,那么凝聚力团结力将无比强大,那么被程萧然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