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子的侍婢交予韦孝宽一封信。
信上是女子独有的娟秀字体:红颜已去怎敌万世江山重?来世厮守再伴君长久。
那女子的一辈子却不是韦孝宽的一辈子,说好一生相护,怎奈何如今白烛相伴……
陈宣华低着头像个犯错误的孩子,时不时地偷瞄几眼自己对面正在喝茶的高壮男人。
“宣华。”男人轻轻放下茶杯,举手投足间尽显一国之相的尊贵,脸上却带着惯有的严厉,“听闻你已将前朝之事都放下了?”
江盟书会来找自己已经够让陈宣华惊讶,这样单刀直入的问话更令陈宣华手足无措,愣了片刻,陈宣华缓缓点头算作回答。
看到陈宣华的反应,江盟书摆出一副颇为满意的表情,忽然露出笑容,眼里却全然没有笑意,道:“既然如此,为父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皇上说杨坚未死,前朝势力尚存,他的通缉令已经遍布长安城,过不了多久怕是会出现在全国各处,他是死定了。”
听到这话,陈宣华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垂下眼睑不让坐在对面的江盟书看到自己此刻的情绪。江盟书眼角的余光扫到杯中本平静无澜的茶水不经意地抖了一下,感受到了陈宣华内心的波动,江盟书却道:“宣华,你倒是比爹想象中的要冷静。就像是,似乎一早就知道杨坚还活着似的。”
江盟书后半句话让陈宣华一惊,抬起头来杏目不知何时早起泛起水光,大声辩解道:“没有!”
陈宣华的娘因为久卧病榻,所以陈宣华便是江盟书一手拉扯长大的。早些时候,江盟书便从杨素那儿听到了对于自己女儿能够放下前朝琐事,下定决心好好替杨素母仪天下,分忧国事之时,江盟书心中便觉得奇怪。
俗话说得好,知女莫若父。如今江盟书自己亲自来询问,从陈宣华的一言一行中,江盟书心中已大致明了自己的女儿究竟在暗自盘算些什么。
江盟书不敢说自己百分百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但他给予陈宣华的宠爱与栽培却不比任何人少。即使自己戎马半生,也从未让陈宣华的童年受到一丝委屈,属于他江盟书的荣华富贵,他从来不会拒绝。
但他作为一个堂堂车骑大将军,跟随着玄孝帝一同打拼过的战役无数,他甚至敢方言,那江山有三分之一是他江盟书打下来的。
可谁曾想到,玄孝帝不但不予其迁升官职,还在暗地里打压他手中军权,得亏江盟书手中还有一些死士顶着,否则自己怕是得被贬去镇守边疆。
后来,陈宣华与太子杨坚的相遇是在江盟书预料之外的,这个意外让他十分欣喜,当时江盟书心中想,这皇位迟早得是杨坚的,而自己的女儿必将会成为皇后,到时候自己便是国丈,权利自然是会随着官位而增大的。
玄孝帝逝世后,杨坚上任,果然不出江盟书所想那样,陈宣华被杨坚封为皇后,而自己也荣升为国丈大人,职位的升迁进一步巩固了江盟书的地位,可杨坚却一心忙于政务,并未想过再给予江盟书更多的实权。
野心随着**所膨胀,江盟书对于现状的不满让他多次暗示杨坚甚至不惜通过自己的女儿让杨坚给予自己更多的实权,怎奈何那高颎丞相多次加以制止,甚至说出皇后只掌权于后宫六院,于朝中政务不适于多家过问,以此打消杨坚顺了江盟书心意的念头。
江盟书确定,自己的女儿一定知道杨坚还活着并且为此想要做些什么。但是,江盟书如此辛苦打下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论是谁,都不能再将它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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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冷宫()
过于长时间的沉默让陈宣华心中忐忑不已,她小心地收敛着自己的情绪生怕一个不小心让江盟书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陈宣华明白得很,自己的爹爹不单是擅长于带兵打仗,心理战术也是一等一的厉害。陈宣华在心中暗自鼓劲一定不能让爹看出来自己在宫中作为内应。
“爹此次来时,耳闻最近后宫有些不太平,宣华你自己多加保重身体。”江盟书突然说出这样一句在陈宣华听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起身便要离去,“宣华,爹爹希望你不要拖我的后退,否则的话……”
后面的话江盟书故意没有说便离开了大兴宫,独留陈宣华一人有些后怕地呆在原处。
大兴宫,似冷宫,江氏皇后未得宠。
笛声起,人入梦,犀角化尘引魂出。
在后宫中,陈宣华并未听闻过,还流传着这么两句诗……
“怎么,还在想韦孝宽离去之时说的话?”独孤伽罗端着两碗中药,分别放在杨坚与胡海面前。
“我觉得韦将军说得对,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若一直这样下去别说是要推翻杨素的统治,就是朝廷随便下发两三万兵马就能把我们一网打尽。”胡海回答道。一旁的杨坚默默地喝着药,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韦孝宽在杨坚醒后的第二天,待杨坚亲口将误会同独孤伽罗澄清后,便离开了。
离去之间,韦孝宽曾说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杨坚等人若想与朝廷抗衡怕是有些难度的,毕竟现在手中的队伍太少了,更何况,这护贤崖之下虽说离长安近倒不近,可也算不上远,难道杨坚想要在皇城脚下造反?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嗯,但是我觉得比起现在去壮大兵马,我们更需要一个据点。”将碗中苦涩的中药喝入腹中,杨坚道:“我们现在连一个据点都没有,就算是有贤能之士来投靠我们,那些贤士应该安顿在哪里?”
独孤伽罗与胡海纷纷沉默,等着杨坚的下言。
“又或者,退一步来说,我们有什么理由来让那些有志之士来投靠我们呢?我自知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个贤君……”
杨坚话还未说完,胡海便急急忙忙地打断,道:“这杨素动不动便滥杀无辜,且忠恶不分,光是这点,便足矣令人发指!”
杨坚听胡海这么说,只是笑了笑,继而摇头表示否认,“我想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我们出发亲自去探查民情。一个长安城不能表示什么,它乃皇城,就算是再穷苦,只要国库不空,怕是也衰败不到哪去的。”
胡海对杨坚的话表示赞同,杨坚将寻求意见的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独孤伽罗,后者对上杨坚的双眼,缓缓道:
“我留下来。”
独孤伽罗缓缓吐出口的话语让杨坚和胡海相继一愣。
“为,为什么?”胡海率先杨坚一步问出口,杨坚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神里同样也写满了疑惑。
独孤伽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屋外,看着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还有着一些还未散去的阴霾,先前大雨冲刷过的原因,让院子的地变得泥泞,独孤伽罗仰头露出光洁白皙的脖颈,深吸一口雨后的混杂着泥土味的空气,
道:“今年的冬季可落得个大雨!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每一样都是我精心照料着,娇贵得很。若我跟你们走了,谁来照料它们?”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独孤伽罗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不过是院里的那四棵梅树。那是苏威离开前交予独孤伽罗的树种,苏威曾对独孤伽罗说,待到这四株梅树的花盛开到第四百个花期,自己便会回来。
今年是第三百九十九年。独孤伽罗悉心照料了这四棵梅树整整三百九十九年。怎奈何今年一入冬,便是连日大雨,将才冒出头的花骨朵儿打得奚落,最终化作尘泥,而这一年独孤伽罗自然是空等了。
回过头,独孤伽罗便对上了杨坚欲言又止的那张俊脸,似看穿了杨坚的心事一般,莞尔道:“萧公子你放心,当初说好的你的江山我一定会帮助你一同夺回便是会做到的。”
第二日杨坚便和胡海收拾好行装易容后,去了长安城的聚富赌坊找韦孝宽,穿过聚杂在一起的赌徒群,杨坚二人被下人带领到赌坊二楼的房间内,韦孝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此外杨坚见到还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不禁有些惊讶。
伍建章谦和地微笑着朝杨坚示意,杨坚惊讶伍建章怎么会到聚富坊来,伍建章却道是受人所托,作为中间人,并递交给杨坚一个小小的锦囊,锦囊上绣着一支梅花,但只是一支还未绽开的花苞。
伍建章让杨坚将锦囊随身带在身边,待到锦囊上绣的梅花盛开之时,就将锦囊打开,里面将会有最新的情报。
杨坚端详着手中的小锦囊,久久未语。
伍建章见状继续道,若是发生什么事未能及时解决需要援兵的,也可以通过锦囊中的字条写入放进锦囊。
听到伍建章这样说,杨坚点点头,心中虽惊讶但是一想到伍建章本就是擅长于方术之人,杨坚惊讶之余也将锦囊收入怀中小心放好。其实杨坚未曾察觉其实让自己那么在意那个锦囊的不是因为伍建章所说的那锦囊妙用,而是锦囊上所绣的那一只含苞待放的梅花。
见伍建章看着自己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杨坚一个忍不住问出口:“这锦囊是什么人给你的?”
伍建章脸上笑意更甚,随口道:“早些时候,我在长安街上见这小锦囊做工精细得很,便掏钱买了,您可喜欢?”
“嗯。”杨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独孤伽罗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莫名的。在杨坚的心中对于男女之情的概念并未有很清晰的认识,只有陈宣华在他的心中有一个难以撼动的位置,起先开始杨坚对于独孤伽罗的感情只停留在救命之恩上,但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感觉有什么在慢慢发生改变……
杨坚不愿再多想,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便不可以为了男女私情而乱了心弦,现如今大街上已经贴满了杨坚的通缉令,若再不快些进行下一步的行动怕日后更是举步维艰了。
至于伍建章递给杨坚的那锦囊,自然不是像伍建章所言那般从长安集市上买的。
前一晚,独孤伽罗连夜赶上南乔山找伍建章,将小锦囊交给伍建章并告知其用法,望他转交给杨坚,虽说伍建章心中并不太乐意为一个妖精做事,但念在凡是以江山为重再加上这妖物似乎对杨坚有着特殊感情并无伤他之意,虽心有不愿却还是收下了锦囊。
伍建章心知那名唤独孤伽罗的妖女并不想让杨坚知其真实身份所以才如此大费周章地百般隐瞒,而看样子杨坚也对独孤伽罗的身份并无任何怀疑,伍建章也就没有明着点破他俩之间相隔的那层薄纱。
“既然准备妥当,那我们也该启程了。”韦孝宽打破了沉默,取过已经做好了摆放在桌上的戴上。
“难道说你也要同我们一起…?”杨坚有些惊讶,这才注意到韦孝宽此刻换去华服身着布衣,左肩还背着个包袱。
“您这不是说笑呢嘛?若不想一起,我为何将乔将军找来这里?为的就是想让他帮着照看下我这小地方。”韦孝宽笑着解释道。
听到韦孝宽要同行,杨坚、胡海二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三人上路,一路上好歹有个照应!
众人商讨后决定先一路南下,找寻据点与贤能志士的同时顺带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