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归说玩,红袖的眼泪便似是绝提洪水一般,制止不住。蓝香也忍不了分别得悲伤,与红袖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盼春盼香原也被分别得情绪感染,纷纷上前与红袖抱作一团哭了起来。
徐子归忍着悲伤,看了竺香一眼,竺香会意,从袖口中掏出一踏卖身契递给红袖,眼角带了泪:“这是咱们东宫所有奴才的卖身契,太王妃特发慈悲,将她们都送了出去,红袖姑娘清点一下,明儿个将卖身契还给她们。”
这一次离开,莫子渊只呆了靳东与文昌两个,再就是他所培养出来的暗卫,徐子归则是将蓝香月容月溪以及盼春盼香带走,其他人的卖身契都交给了红袖,也算是对她们这一年多来的赏赐。
红袖哽咽着将卖身契收好,吸了吸眼泪,将刚刚丢在地上的衣服拾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与蓝香她们一起继续替徐子归收拾着行礼。期间大家也都默不作声,,徐子归看着心里难受,叹气转身准备去西苑看看慧姐儿那边收拾的如何了,在走到门口时,红袖一句话,险些让徐子归泪奔。?
“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就让奴婢伺候主子最后一次吧。”
徐子归脚步一顿,紧接着就察觉到自己胳膊被人抬起,回头一看,便见红袖扶着自己的手,巧笑嫣然,眼里却还是带着泪光:“奴婢再配主子走一趟。”
徐子归含着泪点头,忍住眼泪夺眶而出的冲动,扶着红袖的手去了西苑。
昨儿个半夜回宫,与红袖及其他人作别又哭了半夜,快到天明时徐子归才将将窝在莫子渊怀中入睡,却不多时,又被人叫醒。
圣旨下的着急,今儿个就要他们离京,他们却还有许多人没办法一一告别,早上自然是不允许徐子归多睡的。连续两日晚睡早起,徐子归早就疲惫不已,却还是强撑着身子,随着莫子渊一同去了凤栖宫。
“母后。”
徐子归跟莫子渊一进正殿便是对着皇后行了大礼,皇后昨儿夜里也是哭了一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今儿早上想着两人定是要早早的过来作别,一大早就爬了起来,还亲手做了莫子渊幼时最爱的点心。如今见到两个人过来,原本制止住的泪水又不听话的淌了出来。
“幼时你总爱吵闹着让本宫给你做龙须糖,本宫总是闲麻烦,总是打发了御膳房的人给你做,你总爱抱怨那里面没有母亲的味道,本宫只当你小孩子脾气。现在你要走了,本宫才觉后悔”
说到一半,却是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莫子渊亦是眼眶微红,喉结上下动了动,伸手从锦溪递过来的托盘处捏了一块放在嘴里,眼里的泪便顺势淌了下力。
“真甜。”
“琛儿都与母后说了,”皇后也被莫子渊的那句真甜弄得泪流不止,哽咽道:“母后不怪你你在蜀地好好过那里不比京城,若是不习惯,便与你父皇说一声,你父皇到底是心疼你的。”
莫子渊点头,含着泪让皇后放心。
“归儿,本宫一直是将你当作本宫生的一般疼爱,哪里有母亲愿意看到自己女儿到那样湿热的地方受委屈的你这样让本宫多心疼”
皇后哽咽着说不下去,扶着锦湘的手从座椅上走了下来弯下腰将跪在地上的夫妻两个扶起来抱进怀里。?
“都说渐行渐远渐无书,你们一定要给本宫常写信,一定要常往回送信。”
那样,皇后才能知道他们近况。那样,才能放下心来。
徐莫子渊叹气,点头,从皇后怀中出来,含着泪笑着伸手将皇后脸上的泪擦掉,努力的笑道:“母后放心,儿臣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罢,又替皇后抹了抹眼泪,笑着劝慰了几句,才叹道:“时候不早了,儿臣还要带着慧姐儿去皇祖母那边拜别,就不陪母后了,母后您多多保重。”
这一别,此去经年,还不知何时才会再相见,真的是要多多保重了。莫子渊带着徐子归决然转身,怕再看到皇后的泪水,他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从凤栖宫离开,又去了慈宁宫跟太后拜别,太后也是抱着两个人心肝肉儿的哭了好一会儿,昨儿个皇上命人将魏王府抄家,又贬了莫子渊去蜀地,早就得了消息的太后本就是伤心的一夜未眠,今儿个莫子渊带着妻儿来作别,太后不由叹自己这么大的年岁却还要经历这样的分别,心里着实不好受。恋恋不舍的抱着慧姐儿又是一阵流泪。眼见着天色不早,徐子归还要回徐家拜别母家,这才恋恋不舍的将两人送至门外,徐子归再三挽留,才劝得太后止了脚步,目送着他们离宫。
看着自己自小娇宠着长大的女儿,如今带着包袱跪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叩头拜别,秦氏与威国公心里如同刀割一般难受。自昨儿夜里从宫里传来消息以后,整个威国公府都是灯火通明,没有一人入睡。徐老太君险些晕了过去,信号有邹昌珉在,及时救急,才使得徐老太君脱离了生命危险。
徐子归听说了祖母因为自己险些遭遇不测,心里更是难受,又是重重磕了一个头,哽咽着认罪,哽咽着与家人告别。
“蜀地不比京城,你们出门在外万是都要小心。”秦氏与徐老太君早就哽咽着泣不成声,威国公府也是将头撇向一边,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眼泪,只有徐子瑜徐子瑾兄弟两个,红着眼眶嘱咐:“阿姐,银子要带足,若是缺斤少两了随时写信,我们都给你们送。”
徐子归被徐子瑾的话逗得破涕为笑,笑着抱了徐子瑾,哽咽道:“虽是废太子,却好歹还是个亲王,贬去蜀地也是去守着蜀地,也算是替父皇做事,是要国家俸禄的,怎们会缺斤少两的饿着。”
“总归是不比在京城,瑾哥儿也是担心你们大手大脚惯了,去了蜀地不习惯。”徐子瑜如同以往那般,笑着点了点徐子归的额头,若是没有眼神中因为要离别的不舍,好像真的就只是他们出趟远门很快就回来一般。
徐子归含着泪点头,见秦氏与徐老太君一直在抹眼泪,心里难受,上前轻轻抱住两人,想小时那般将头缩进秦氏的怀里,轻声劝慰:“娘跟祖母莫要担心了,蜀地虽不比京城富庶,却也难得的自由,娘时常说女儿的性子太过娇纵,不适合后宫中你争我夺的生活,也是你女婿心疼女儿,才请旨降为亲王去了蜀地,这是好事,娘与祖母莫要再哭了。”
“什么好事!老身这么大的年纪了,你这一走,在老身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得以相见还是难说,哪里就是好事!”
徐老太君轻轻垂了徐子归肩膀一下,终究是不忍心打重了,只是轻轻垂了一下罢了。
“祖母是要长命百岁的,”徐子归被徐老太君的一句话弄得本已经收住的眼泪又淌了出来:“昨儿个开始孙女的眼泪便一直流着,祖母这会子偏偏还要再来招惹孙女的眼泪。”
正说着,门房处有小厮来传,说是护送莫子渊出京的队伍来了。徐老太君一听,连忙不再耽搁,将徐子归拉起来,替徐子归擦了擦眼泪,威国公府众人连忙都站了起来,簇拥着徐子归跟莫子渊出了威国公府。
“归儿!大哥!”
徐子归跟莫子渊刚出府,便见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抱住了徐子归。
“安阳?”莫子渊惊讶,莫乐渊却是擦着眼泪松开徐子归,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死撑着不让眼泪掉出来,委屈的看着徐子归:“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去跟我告别,所以我一早就求了五哥,让他带我一起来将你们护送出京。”
说罢,捶了徐子归的肩膀处一下,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归儿你怎么能这么过分,怎么可以不告而别,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徐子归一直通红的眼睛又被莫乐渊惹出眼泪来。
“我怕见了你之后,便舍不得再离开。”
莫乐渊时徐子归重生以来第一个也是最好的一个朋友,处处为她着想,事事挡在她前面,与自己知己交心,若是真的去与莫乐渊告别,看见莫乐渊的眼泪怎么还舍得离开。
莫乐渊与徐子归在一起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徐子归心里的想法,就是因为害怕徐子归看到自己的眼泪,所以自己刚刚才憋了又憋。可是真的是到了伤心到了极致,流泪已经不在是自己的意愿,就像人一出生都会哭泣一般,而是出于一种本能。
徐子归叹着气一面给莫乐渊擦眼泪,自己的眼泪却一直不停地往下掉。徐子归与莫乐渊抱在一起哭泣,莫子渊则是朝马车前边的那辆马上看过去,便看到莫琛渊赫然坐在马上,旁边的马上是卫远风,两人正对着他们微笑。
毕竟一个是自己嫡亲的兄弟,一个是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莫子渊心里到底是不舍,只是现在分别得气氛已经够悲伤的了,莫子渊只好掩了眼里的不舍,带着一丝挪谕,对莫琛渊笑道:“有劳太子护送。”
莫琛渊知道莫子渊是在调节气氛,不让分别得气氛太过悲伤,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配合着莫子渊翻着白眼说道:“大哥若是再这般,孤立马去回了父皇,让咱们官复原职。”
徐子瑜立马也会意大笑,拍了拍莫子渊的肩膀,笑道:“趁着天色还早,赶紧上马车吧,到了蜀地记得来信。”
说罢,用拳头在莫子渊的肩膀上打了一下,语气里全是不舍:“多保重。”
徐子瑜与莫子渊算是一起长大,一直跟着莫子渊到处闯荡,走南闯北,如今总算是要分别,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闯荡,又怎么真的舍得?这般大笑也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若不是皇上下旨三日后由徐子瑜亲自押送碟儿去南疆,徐子瑜怕回不来,怕是也要一起去送他们出京了吧。
莫子渊叹气握拳与徐子瑜的拳头碰了碰,与徐子归一起给威国公府的人做了拜别,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行驶,车轮一圈一圈压过这一片片他们曾经熟悉的土地,四周充满了白日里该有喧闹,四处都是小贩的贩卖声,还有偶尔经过的马车,并没有因为谁得离去而显得格外的悲伤。
掀开车帘看着渐行渐远的土地,自此,前世今生,在上京城的日子全都结束。
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充满未知却又全新的世界。那儿是被后人称作天府之国的地方,那里有李冰父子的都江堰,美丽爽朗的姑娘小伙,肥沃的土地和繁花般的锦缎,还有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
番外二 前世今生()
离开上京也有一段时间了,慧姐儿也长大了一些,已经开始蹒跚学步呀呀学语。归儿蹲在桃树下面敞着怀抱等着慧姐儿蹒跚跑过去便一把将其抱住,母女两个便相视一笑,好不快活。
恰逢一年春日,正是桃花盛开的好时节,母女两个在树下,让我又想起五柳先生的那句诗来“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有风吹过,树上的花瓣像雪一样纷纷扬扬的飘落,落在归儿的肩头,被慧姐儿嬉笑着用小手捏起来。慧姐儿正是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从归儿肩头捏起桃花就准备往嘴里填,被归儿笑着拦下:“不能吃不能吃,娘不是跟你说过么,外面的东西脏脏,不能往嘴里填的。”
慧姐儿也只有两周岁多一点,还不太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小手捏着桃花歪着脑袋看着母亲,竟然将手抬高往归儿的嘴边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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