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在你眼里,我今天怎么个有事法?”季如梵其实也想知道,在褚之遥的眼里,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
褚之遥没多想,脱口而出就说:“你平时还挺温柔的。”
“什么?”季如梵被这个回答给弄得哭笑不得,完全不明白褚之遥为何这么说。
褚之遥这才收起刚才的傻笑,幽幽叹了一口气,说:“你平时虽然也时常与我争论,但大抵都是温柔知性,具有包容性的。像今日这样,不出三句话的功夫就开始嘲笑反讽我了,实属罕见。”
季如梵皱了皱眉,不确定地问:“你是生气了?”
“不,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有点难过,难过于你的不开心。”褚之遥说完这话,才将眼神落在娘子的脸上,十分专注。
被褚之遥一言道破,又被这样盯着看,季如梵感到很不自然。双颊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红了个彻底。褚之遥将一切看在眼里,虽然也觉有哪里不太一样,可是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告诉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或许我能替你分担一些。”褚之遥是个很少主动惹麻烦上身的人,这般积极想要替对方解决问题的态度,还是头一回。
说完后,她自己都是一愣,却没有将话收回的打算。
季如梵被这句话打动,有些话,一直闷在心里,其实也很不舒服。有些事,一直都只能自己筹谋,其实也很辛苦。跟褚之遥相处了这么久,就算关系不够亲密,但至少也算是朋友了。只要自己的身份不泄露,其他事,适当透露一些也无妨吧。
季如梵这样说服着自己,当下便决定告诉褚之遥,近期烦扰她的痛苦源头。
褚之遥听完她的叙述,神情变化十分复杂,想了片刻,不确定地反问:“你是说,林家马场的合伙人是马贼?”
季如梵十分确定地点头。
那张脸,化作灰她都不会认错。更何况还有那恶魔般的声音,简直每听一回,都能让季如梵感到颤栗。可是这不正是她想要的进展吗?前段时间因为傅以晴撞倒自己,褚之遥借机打击林家马场,逼得林渊如不得不向自己的盟友发出求救信息,这才把南疆深处的那头恶狼给引了出来。
季如梵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进展会这么快,当林渊如借着赔罪的名义邀请她前去林家马场的时候,那个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眼前。以至于有那么一瞬,季如梵本能地感到恐惧,就像是弱小的动物遇上了凶猛的野兽之王,却又避无可避。
“不仅是马贼,还是马贼头子。或许背后,还有更大的买卖。”季如梵的声音很冷,夹杂着努力隐藏的颤抖。
褚之遥听出来了,抬眼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林渊如告诉你的?”褚之遥觉得林渊如不是个这样冒进的人,林家表面上是做正经生意的,如非必要,不会公然宣布自己与马贼有牵连。
而且按照她对林渊如的了解,这个人的伪装很厉害。如果是从前娘子还未曾与自己成亲时,为了争夺大客户,林渊如倒也不是绝无可能。但是现在樊掌柜已经是褚家的媳妇了,林渊如要是还这么做,要么是吹牛,要么就是脑子坏了。
季如梵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积聚着体内的力量。她一直觉得重生以后的她,可以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力挽狂澜将事情的走向扭转。可是当她亲眼看见前世的仇人时,曾经的痛苦一分也不少地侵袭着她。
“别激动,别着急,慢慢说。”
褚之遥的手,突然握住了季如梵,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和力量,让她茫然失措。
“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一些其他的事,对不对?”褚之遥的声音放得很低,语气却很温柔。
与刚才的揶揄和傻愣判若两人,让季如梵的鼻间微酸,竟是止不住地想哭。
“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褚之遥倾身向前,将自己的肩膀递了过去。
季如梵却坚定地摇摇头,此刻,还不到裕公主该落泪的时候。
“我家在京城的生意,多少都有关外的消息网。而那马贼虽然长期活动在南疆,却是很热衷将最优等的马贩卖到北边。再经由北边出关,运往西北。”季如梵调整了情绪,开始向褚之遥说起马贼的经历。
“所以你到南城里做买卖,是为了找那马贼?”
季如梵轻轻点了一下头。
褚之遥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很快消失,季如梵并未捕捉到。
“那你找到了他,为何又这么不安?”褚之遥不解,既然那个人是娘子来南城的原因,为何现在又如此不悦。
季如梵的手被褚之遥握得有些紧,手心渐渐冒汗,这让她觉得不太自在,想要挣脱开来。于是她便趁着站起身的机会,将手从褚之遥的掌心中抽了出来。
“因为他是个非常凶狠的人,而且还跟朝廷中人有往来。我,轻易对付不了。”
季如梵说这话时,是背对着褚之遥说的。她这话,透露了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脆弱。
“与朝廷中人也有来往,那的确不简单。没想到这偏远的南城,竟然兜兜转转,还是跟京城有了联系。”褚之遥失笑道,带着一抹涩然。
季如梵的肩膀轻轻耸动,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盼了这么久,无论如何她都会坚强勇敢面对,哪怕心中有数不尽的忐忑和阴影。
身后多了一个人的温度,褚之遥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没有触碰她,只是静静站在她的身后。季如梵没有回头,却真切感受到身后有一个人在陪着自己,仿佛一道屏障,若是自己眩晕不支,即便倒下,也有人会接住自己。
“虽然事情听上去很复杂,但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的,我会在的。”褚之遥的声音淡如水,却一滴一滴,暖化了季如梵心中的冰冷。
季如梵没有回身,也没有应答。只见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犹如暖园里的落英缤纷。
如果不是边疆战事一直吃紧,袁一恒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京城。因为这段时间,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越来越诡异,而他内心的不安之感却愈加强烈。
“将军,左线遭遇埋伏!”
正当袁一恒趁着布阵间隙惦记着京城,突然发生的情况又让他开始忙碌。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让袁一恒备受煎熬。可是出身于将领世家的他,对于保家卫国的重任,责无旁贷。加之皇上为了嘉奖鼓励,早早就许了他驸马之位。
这对于任何一个热血青年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袁一恒纵然在边疆苦不堪言,却绝不肯轻易松懈。长期鏖战,斗的就是耐力和意志,拖得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出现破绽和疏漏。
而自己的梦想,还在京城里等着自己凯旋。袁一恒不停给自己打气,面对对手的每一次偷袭,都绝不姑息也绝不退缩!
“给我全线排查,查清楚是在哪个营,哪个岗,哪个人身上,出了纰漏!”成功击退偷袭,袁一恒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查漏补缺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异国他乡的第一天!
第40章 第四十章()
直觉这东西; 并非是女性的专属; 有的时候,男人的直觉一旦启动; 并不比女子的差。尤其是像袁一恒这种长期在边疆作战之人,神经永远高度紧绷; 全部的感官; 触角都一并张开; 尽力延伸。
袁一恒具体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觉得不对劲; 但是最近的心情总是有很大的波动,甚至有时会觉得莫名惊慌。这对于作战经验丰富的他来说,是个很不好的征兆。他也深知这样下去,自己的情绪会被带偏,真若如此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他近乎疯狂地想要控制好自己的理智,但这一次似乎自己都无法完全控制好自己。
“将军发了好大的火啊。”
“左线竟然这样被偷袭; 本来就是大错; 将军发火也是应该的。”
“不是啊; 难道你不觉得将军真的很不寻常吗?”
“你们都不要命啦?在这节骨眼上,不好好做事; 还敢在背后妄议将军; 小心被逮着了军、法处置!”
袁一恒的反常; 渐渐被军营里的有心人发现。一些善于观察或者平时就爱多嘴的,已经在私底下开始议论。但是袁一恒向来治军严谨,这些人顶多也只敢在背后信得过的小团体中窃窃私语; 故而一旦被人提醒,就都立刻闭了嘴,不敢再多舌。
袁一恒被自己的反常弄得有些抓狂,实在受不了,这才派了自己的心腹回京,一是向爷爷问询近期京城是否有变故发生,另外则是让心腹去查清楚一件事,矛头直指裕公主。
虽然自己的未婚妻跟自己从没做出过亲密的举动,更谈不上心意相通。但袁一恒始终觉得自己的这次异常,与她有关。他是个心思较重的人,而且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掌控主动权,所以无论裕公主是否是造成自己情绪变化的始作俑者,他都决定尽快查个清楚明白。
季如梵并没有想到袁一恒竟会在千里之外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的牵挂。她最近的情绪也不见得有多稳定,主要是因为林渊如的那位幕后伙伴。自从那张恶魔般的脸出现在眼前,季如梵就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世里的种种。
白天清醒的时候,她还可以凭借理智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但到了夜里,过于真实的梦境让她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前世的苦难,一次又一次的梦魇,令季如梵竟有些害怕夜晚的到来。
“娘子,这么晚了,你还不打算睡觉吗?”褚之遥终于忍不住了。
连续好几日,娘子都要看书到夜深,甚至有时要到下半夜才会勉强就寝。一开始她以为娘子得了什么好书,兴头正高,她也就识趣不去打扰。可是昨日她趁机看了眼书的封皮,只不过一本再普通不过的杂书,几乎是从书房里随手一抽就能找到的类型。
今日她已经默默观察了一个晚上了,用晚膳的时候,娘子的情绪还算正常,可是越到临近睡觉的时间,娘子就开始有点坐立不安了。往时都该吹灭蜡烛了,娘子现在却在聚精会神地挑灯夜读。她要是再觉得此事平常,恐怕是她的眼睛瞎了。
“我还不困,你先睡吧。”季如梵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抗拒睡觉的真正原因。
褚之遥又从床边向桌边走去,还不等她靠近,就已经看到娘子满脸的倦容,甚至还在强忍着呵欠,这般模样还怎能说自己不困?
“你没事说谎干嘛啊?”褚之遥站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儿,见娘子还是纹丝不动,看样子又准备是要熬夜的架势。
季如梵握在手里的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其实连着好几天没能睡个安稳觉,她早已开始恍惚,现在也只不过是在硬撑罢了。所以当褚之遥在自己身边嚷嚷的时候,她竟然还有一瞬间的呆愣。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将视线转向了身边站着的人。
只见褚之遥双手插着腰,腮帮子还有些气鼓鼓的,一脸愤慨地盯着自己。
“你,这是在做什么?”季如梵被褚之遥的样子给逗笑了,总算是来了点精神。
褚之遥却不理会娘子的笑,气嘟嘟地说道:“你明明已经那么困了,却还要说自己不想睡。你自己算算,都已经几天了,你每天都不想睡,不想睡,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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