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贼的手握成了拳头,似乎被激怒了,正在酝酿下一次更猛烈的打击。季如梵在旁看得很清楚,她也在四处寻找着可以反击的武器,至少能够保护褚之遥。
没想到褚之遥丝毫不怯懦,看到对方被激怒的表情,竟然还更加高兴。她接着又说:“身为这里临时头子,你动不动就靠拳头解决问题,你觉得下一回你还能继续当这个差事吗?”
褚之遥这话一出,对方的脸色却迅速发生了变化。
季如梵有些不解,褚之遥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而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想要好好表现,就要想清楚应该怎么执行老大的吩咐。而不是一味使用蛮力,发泄自己的情绪。要不然,你也得受罚。”褚之遥说这话的时候,竟然一点褚家古怪小少爷的影子都没有,就像是一个聪慧的智者,在一步步攻陷对方的心防。
被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马贼似乎将褚之遥的话听了进去,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而褚之遥也没有步步紧逼,暂时收声让对方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想清楚自己刚才的话。
其实她也没有十足把握,可是根据这一日的有限观察来看,真正的幕后人尚未出现。现在不停蹦跶的,都不过是些马前卒而已,而眼前的这位,又是表现欲最足的一个。
这个人,在劫道的时候,就一直表现出了自己的主导地位,无论是在喊话或者是杀人示警的时候,都是一马当先。可是在带她们回山寨的过程中,他的权威性在众多马贼里却不够强烈,很多事情他还是要一件一件去分派。说明这种事,他做的不多,又或者是,做头目这件事,他经历得很少。
马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也懒得跟褚之遥废话瞎扯,他刚才过来是要带人走的。竟然无端端地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到时候要是坏事了,自己才是真的麻烦!
“老子懒得跟你在这里浪费口水!等我带走你媳妇,你就知道到底是谁的滋味更不好受了!”马贼凶狠地说完,作势就要朝季如梵走去。
褚之遥大惊,她本想从这个马贼身上寻找突破口,顺便再拖延一点时间,因为她相信,就算娘子的护卫们来不了,爷爷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别动她!”褚之遥一个流星步,将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季如梵的面前。
马贼歪着头,看着这个处处跟自己作对的人,目光阴冷。
“你要带她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褚之遥张开双臂,将娘子彻底护在身后。
马贼失笑,望着褚之遥,像是在看个傻子。
“褚少爷,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你摸摸自己的脸,都肿成这样了,还想要英雄救美吗?”
褚之遥的脸的确已经肿了起来,将她的脸挤得有点变形,可是她想不了这么多,只想保护好身后的人。越是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她似乎越清楚自己的情感所向。就算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全部的细节,她也不愿意让娘子受到伤害。
想要保护她,想要她安好,这便是褚之遥的念头。
季如梵看着眼前那并不宽厚的肩膀和瘦弱的身躯,却给了她如山一般的安全感,还有冬日暖阳一般珍贵的温暖。能够为裕公主死的人很多,可是这样心甘情愿,明知是以卵击石却仍然坚持的,并不多。季如梵伸出手,轻轻抚在褚之遥的肩上,给予她自己的温暖和力量。
“小两口□□爱了,不是好事。”马贼看到眼前的情形,笑着摇头说。
“总之,我不跟你废话,你要单独带走她,绝对不行!”
“那我今天非要带她走呢?”
“那就连我一起,她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
褚之遥孩子般的傻气任性逗笑了马贼,可是老大的吩咐,是要将这两人分开禁闭。
“让你们老大直接来跟我谈,既然做得出这种事,就别总是躲在后面!”褚之遥知道再耗下去,自己很可能被一掌劈晕。
所以她要抓住一切机会,将幕后之人给牵出来,不然她们连一线生机都不会有了。
“老大是你想见就可以随便见的吗?我们老大那可是南疆响当当的人物!他可是……”马贼说到此时,突然停了下来,估计是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就要将老大给供出来了。
褚之遥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只不过没有十足把握。现在既然马贼说了,她不妨就赌一把,看看自己的猜测究竟对不对。
“不就是马王吗?我们在南城里已经见过他了。”褚之遥大胆说出了自己心中猜了很久的名字。
马贼果然一惊,显然,他没想过褚之遥竟然跟老大有过交集。
“你们见过老大?”
“当然见过,还坐在一起喝茶,而且还不止见过一次。”褚之遥自己没经历过,但是她娘子经历了啊!她误导一下马贼也不算撒谎。
不过马贼的这个反应,至少给了她们一个答案,劫走她们的人,果然是马王。回想起当时在林家马场时候的场景,马王的动机,似乎不用再多猜了。
“见过又怎么样,见过我们老大的人,到最后都得死!”
马贼狠狠推搡褚之遥,要将她从季如梵的面前推开。可是平时看着瘦弱的褚少爷却死活不动,真是让人头疼。
“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但是你要是再阻碍我做事,别怪我不客气!”马贼很暴躁,被褚之遥弄得心烦,出言威吓。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季如梵听到有人这样恐吓褚之遥; 心中非常不悦。若是此刻她仍然是裕公主的身份; 无需她皱眉; 这马贼早已被拿下; 至少先狠狠打个三十大板。
“既然你只是负责看管我们; 又何必总是出言威吓。要是真闹出了人命,你怕是也难以交代。”季如梵说这话的时候; 声音十分低沉严肃,隐隐透着不满。
此乃裕公主自带的气场,无论处于何种险境; 她都不会灭自己志气而长对方的威风。更何况这个马贼也只不过是个跑腿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她从刚才褚之遥的话里; 得到了启发。稍加分析,就能得出这一论断。
马贼被褚氏夫妇一唱一和; 前后夹击; 戳了痛处; 十分的气愤。怎奈人家说得都对,就算他的肺快要被气炸了; 也只能死死忍住; 言语上占了上风也就是最大极限了; 毕竟要留着这两个人性命的,是老大。自己若是不遵从命令,恐怕下场不会好看。
自己之前表现出的狠戾,也不过都是从老大身上学来的皮毛。有样学样,想要像老大平时那样威风; 可是也只学了十分之一的厉害。现在被褚之遥这个毛头小子骑在头上欺负,还轻易就看穿了自己之前的狐假虎威,更是让很少有机会当头目的他,暴跳如雷。
“少废话!总之你们配合些,谁都不用吃苦头。要是再敢反抗,我就算不杀你们,也要狠狠抽你们几鞭子!”这点上,他还是有点话语权的,毕竟只要不伤及性命,马王可没说过褚之遥要被当做贵客对待。
褚之遥和季如梵都是聪明人,几个会合下来,也大致摸到了马贼的底线。可是一旦被分开关押,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不但没有了互相照应的可能,若是有人前来营救,也会增加营救的难度。
“除了将我们分开,其他的条件,我们都会尽量配合的,你看怎么样?”褚之遥率先开口,语气也不再是刚才的对立态度,反而是有了商量的感觉。
马贼狐疑地看着她,仿佛一时间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个人的态度转变如此快。越过褚之遥的肩膀,再看她身后的人,虽然脸上没有笑容,可是之前凌厉的目光也暂时收了起来。这让马贼不禁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小两口果然是共同进退,这份默契也真是难得。
“你们老实待着,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晚上共处的机会。要怎么样温存快活,就抓紧机会。到了明日,可就别怪我不给情面了!”马贼想了一会儿,离开了房间。
褚之遥和季如梵同时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毕竟眼前的危机算是化解了。也暂时摆脱了被分隔两处的危险,可是也就只有今晚一个晚上的时间,等到明日,看那马贼的态度,怕是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季如梵却不是在想这些,她的脑中不停盘旋着刚才马贼临走前抛下的话,似乎给了她不一样的启发。若是到了明天,她们依旧没有等来救兵,而且也无法逃脱,那么必然就会被分开。到那时候,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褚之遥被用来向褚老爷勒索赎金,而自己,则又会再次成为马王的囚奴。
这样的假设,光是联想片刻就令她毛骨悚然,甚至不敢再去深入想象。正因为前世里真切地经历过,所以今生才不敢多想,因为每次联想,都会觉得无比真实,还会将心底的恐惧再次唤醒。
褚之遥这才发现娘子竟然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恐惧之情再也无处掩藏。这与之前的镇定形成了鲜明反差,让褚之遥担心不已。
“娘子,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那马贼吓到你了?”褚之遥的关切,犹如黑暗里的一道光,将季如梵的心智一瞬间全吸引了过去。
狠狠抓住褚之遥的手臂,就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季如梵拼命地提醒着自己,不要被那些幻境所影响,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想象罢了。
“娘子,你清醒一下!”褚之遥不傻,眼前的人如此反应,必然像是着了心魔,若是不及时将其唤醒,恐怕心智都会被困住。
于是她开始摇晃季如梵的肩膀,试图让她赶紧从自己的幻境里清醒过来。可是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指甲狠狠掐进了皮肤,就算是隔着袖子,褚之遥也感知到了疼痛。
“嘶。”褚之遥强忍着手臂的疼痛,只想尽快帮助娘子恢复清醒。
“啊!啊!”季如梵被晃得有些头晕,可也正因如此,才让她清楚地看清楚了自己眼前站着的人,是褚之遥,而不是那个面目狰狞的马王。
这无疑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和慰藉,让她慌乱无主的心神有了依靠的彼岸。她微微缩了一下鼻子,什么话都没说,就扑到了褚之遥的怀里。抱着她,依靠着她,无声地啜泣起来。
褚之遥虽然不知道刚才娘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此刻怀里的人在哭泣,她定是明白的。不再去追问太多,只是用手轻轻拍着娘子的后背,传递给她自己的温暖与关怀,就已经足够。
“若是想哭,可以大声哭出来,不要憋着,心里的委屈不能憋太久的。”褚之遥的语气很轻柔,若不是也曾堕入黑暗,她很难体会到这种滋味。
就算娘子没有说原因,她也能够猜到,必定是想起了伤心往事,才会在此时流露出脆弱和悲伤。而向来坚强镇定的娘子,像个弱小无助的孩子般钻进自己怀里,这份悲伤有多痛,不用多想,褚之遥也能明白。
“褚之遥,不要离开我,好吗”
季如梵闷闷的声音从褚之遥怀抱中传来,听起来很不真实,又很脆弱。教人听了心里便是一阵酥麻,紧接着便是一阵痛。
“好,我不离开。”褚之遥深吸了一口气,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就这样轻易许了一个承诺。
或许,只因自己怀里哭泣的人,是娘子吧。
又或许,自己早已在心中对这个人有了不一样的情感,从相互合作,到彼此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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