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力雅浑身僵硬,泪水依然不断地从眼眶里滑落。
“妳为什么要跑?”他指控的问,然后伸手抬起她泪流满面的脸,却温柔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改以温和的嗓音轻声问:“为什么要哭?”
她摇头,想挣开他的怀抱,他却不动如山。
“齐拓……”她为难的哑声叫道,却被他打断。
“我比较喜欢妳叫我老公。”
才稍微受控的眼泪,一瞬间又从她眼眶里滑落。他是故意的吗?
“我们已经离婚了。”她说。
“我们可以再结婚。”他说。
她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泪珠滚滚而下。
齐拓温柔的替她抹去泪水,然后深情地凝望着她,缓缓地开口道:“妳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力雅。”
第三章
戏演得正精彩,可惜看戏的人看得太入迷,乐极生悲打翻了刚从烤箱里拿出来冷却的成品,“砰”的一声响,打断了眼前正上演到精彩片段的好戏。
厨房里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闯祸的湛娜简直是欲哭无泪,为的不是打翻了让大家忙碌了好几个小时的饼干,而是打断了眼前破镜重圆的好戏。
不过温力雅却很感激她的打断,让她可以藉此机会暂时从这场突如其来的震惊与紊乱情绪中抽离。
他是认真的吗?为什么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改变?
她想起当初离婚时,他连问都没问理由就签字,这难道不是表示他其实想和她离婚已经想了很久,只是苦无机会或找不到理由而已,好不容易等到她主动开口,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难道不是这样吗?
如果是的话,他现在怎会突然跑来跟她求婚呢?
温力雅的脑袋一片混乱,完全搞不清楚他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而她自己呢?面对想与她重修旧好的齐拓,她又该怎么做?
妳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
她愿意,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因为她还爱着他,很爱、很爱。
可是即使姑且不去探究他为何二话不说就签字,她和他离婚的原因还在,那就是自己配不上他,她真的可以不顾他人鄙视的眼光,继续回锅做他的老婆吗?
可她永远也忘不了,上回陪他去参加宴会时,听到的那些闲言闲语──
妳真的是齐总裁的老婆?我真是不敢相信。
请问妳是在哪个国家留学的?什么,妳没出国留学过?
那妳平常都做些什么休闲娱乐,兴趣是什么?啥,做家事?妳在开玩笑吧?
我的天,妳有没有看见那个女人,竟然敢穿成那样就来参加宴会,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是服务生呢!
就是呀,听说她是齐拓的老婆时,我惊讶到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像齐拓这么帅,拥有这么好条件的男人,怎么会娶这样的老婆呀?
大概是不小心被那个女人放了符咒吧。
哈哈……
对了,妳们知道吗?她竟然没有留过学耶,而且还是从一所我连听都没听过名字的奇怪学校毕业,她和齐拓根本一点都不配嘛!
就是啊,我刚才问她兴趣时,她竟然回答我说做家事耶,天啊,齐拓到底去哪里找了这么一个怪女人来当老婆呀?做家事?这也难怪她会穿着一身菜市场才买得到的衣服了,爱做家事的人一定常上菜市场嘛,哈哈……
厕所内几个女人的嘲笑声言犹在耳,是她想忘都忘不了的一场恶梦。
如果不是那些女人的话,她恐怕至今都还沉溺在自我满足的幸福中,以为自己是个很称职,没有让他丢脸的齐太太,并且相信他所对她说的每一句好话──
大家都说妳很美、很有气质。
大家都说我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够娶到妳这么一个好太太。
大家都说妳煮的菜很好吃,烤饼干更是好吃得不得了。
大家都很羡慕我,说我能够娶到妳真是三生有幸,我也这样觉得。
他说的话总是这么的好听,好听到她被蒙蔽了双眼,忘了他们之间原本就存在的巨大差异。
身高或许真的不是距离,年龄也不是,但是成长环境的差异和两个家庭巨大的贫富差距,却可以造成很大的问题,尤其还有一堆好事者闯进来胡搞乱搞……
其实她可以忍受别人对她的批评与鄙视,只要他仍爱她、在她身边就够了,可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竟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变成别人批评与嘲笑的对象。
她真的无法接受这一点,所以在几经挣扎、思考,以及经过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失眠夜之后,她决定和他离婚,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当时那种心痛、心碎、震惊的感觉余悸犹存,让她现在即使想大声对他说我愿意,都有种害怕与退缩的感觉。
妳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
他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来跟她说这句话的呢?
温力雅直到店里所有饼干都卖光,必须提早打烊,她还是想不通,也猜不透。
“好了好了,剩下打烊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好了,妳快去陪今天让我们提早打烊的功臣,快点去!”白凌突然一把抢走她手上的抹布,将她推往前方的店面。
这个功臣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谁。从湛娜不小心把饼干盘打翻,她借口处理,装忙没空理他后,齐拓就一直赖在店里没走,后来甚至还主动帮忙卖起饼干来。
帅哥销售员的魅力果然锐不可挡,不仅让年轻的女人们掏腰包买饼干,连一些上了年纪的婆婆妈妈都忍不住的捧起他的场子来,不仅将店里架子上所有的饼干抢购一空,连厨房内还在烤箱里烤的,也都被订购一空,让她最后不得不因店里囤积的原料不足而停下工作,宣布提早打烊。
认识他这么多年,她早该知道他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就会放弃的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除非达到目的,否则绝不会轻易罢手。
所以她可不可以因此认为,他对他们俩的再婚,也是誓在必得呢?
心里有一种期待又怕受伤的感觉正在发酵,让她蓦然间在珠帘前怯步了起来。
“白凌,我……”她停下脚步,回头对白凌摇头,却被她用力的往前推,踉跄的穿过珠帘,撞进不知何时已来到珠帘后的齐拓怀里。
“人我已经交给你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白凌对齐拓说,然后转身隐没于珠帘后。
温力雅愣了一愣,压根儿没想到他们俩竟然会有私下交易。
“你答应了白凌什么事?”好奇让她顿时忘了自己五味杂陈的心情,抬起头来怀疑的问。
“妳想知道?”
她毫不犹豫的立刻点头。
“那亲我一下。”齐拓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颊,让她当场呆住,不知该如何反应的看着他。
见她没动作,他改指着自己的嘴巴,自以为幽默的对她咧嘴道:“当然,如果妳想亲这里也行。”
可温力雅却笑不出来。她完全想不透、猜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所以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却不知自己脸上沉郁中带点防备的神情,让齐拓看了顿时有种肚子被猛踹一脚的感觉。
她竟然在防备他?
“不要这样。”他忍不住低声哀求。
“不要什么?”她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要对我有所防备,我不会伤害妳,所以不要用这种伤人的眼神看着我,力雅。”他以受伤的神情与口吻对她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温力雅急忙摇头,但他却沉默不语的用带着点心痛的表情看着她,让她着急得再次保证,“真的。”
“我伤害过妳对不对?”他突然开口,“因为我害妳伤心难过,所以妳才会绝望到要离开我,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温力雅轻愣了一下,立刻否认。
“那妳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她颇感意外的看着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已经离婚两个多月了,他现在才问为什么,会不会太慢了?
“为什么?”她问。
“什么为什么?”他被问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当初我跟你说要离婚时,你不问,直到现在都已经离婚这么久了才问?”她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与不谅解。
“我问过妳确定吗?妳说确定。”他看着她说。
“如果不确定,我不会开口说要离婚。”
“所以如果妳已经确定了,那我又何必硬要扒开妳的伤口问妳为什么,让妳再伤一次心呢?”
她闻言,倏然间怔住。
“我一直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开心、幸福,如果妳和我在一起已经不快乐了,我又凭什么强迫妳留在我身边呢?”他苦涩的解释。
温力雅看着他,觉得想笑,却笑不出来。
如果他真的爱她、真的在乎她,只要说他无法失去她,甚至只要简单的说一句不要走,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留下,可他却说凭什么?
就凭他们之间的爱不行吗?
就凭他是她老公不行吗?
就凭他们曾在众人面前许过承诺,要共度一生不行吗?
他有一千、一百个理由可以留住她,即使是谎言也行,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就松手放她走。
如果真爱一个人,真的能够这么轻易说放手就放手吗?
“所以你之前说的话只是在跟我开玩笑?”温力雅哑然问道,自己认定他已经不爱她了。
“之前说的话?”齐拓看着她,一时之间想不出她指的是什么。
“你问我愿意再嫁给你一次吗?这只是个玩笑,对不对?”她强忍着悲伤,不想再次在他面前落泪。
“不对。”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摇摇头,拒绝相信。
“齐拓,就让我们好聚好散,好吗?”她轻轻地将自己推离他怀中,退后一步。
“不!”齐拓反应激烈的叫道,伸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肩膀,好像这样她就无法离开他一样。
“别这样。”她低声请求。
感觉到她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他用力的连续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控制住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然后缓缓地松手放开她。
“我不会放弃的,力雅。”他认真的凝视着她,缓缓地宣告,“绝不放弃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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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绝不放弃妳耶,妳现在打算怎么办?”白凌坐在温力雅的床上,看着呆坐在梳妆台前的她问道。
温力雅毫无反应,完全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就没在听她说话。
“力雅!”白凌不甘寂寞的提高嗓音叫道。
温力雅被她这么一叫,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她。“怎么了?”
“妳在想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的话会魂不守舍的,连我和妳说话都听不见?”白凌指证历历的对她说。
温力雅沉默不语的低下头。
“妳现在打算怎么办,要和齐拓重修旧好吗?”看着犹豫不决又眉头深锁的她,白凌直截了当的问。
“我不知道。”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
“为什么会不知道?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乎妳、真的爱妳。”
“是吗?”她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自嘲的语气让白凌讶然的睁大眼。“怎么了,难道妳感觉不到吗?这就是妳犹豫不决的原因──觉得他不爱妳了?可是我看不会呀。”
“白凌,妳当初为什么会和涂圣离婚?”温力雅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