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玛蒂尔德全然不似往日那般优雅,眼里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她摇了摇头道:“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可能是累的。不过请别担心,我还支撑得住。”
塔塔尼奥忽然说道:“您要做两份工作:白天救人,晚上杀人。的确够辛苦的!”
玛蒂尔德疑惑的摇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塔塔尼奥呵呵一笑,鞠了个躬道:“玛蒂尔德女士,您就别狡辩了。您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神秘人就是您自己!”
玛蒂尔德一愣,随即笑道:“你这小猫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神秘人?这太荒唐了!”
塔塔尼奥一捋胡须道:“虽然听上去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让我一点一点的解释吧。可以吗,克里夫医生?”
克里夫一皱眉道:“虽然你之前和我说过,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好吧,你就来讲讲玛蒂尔德女士怎么就是神秘人了?”
塔塔尼奥点头道:“若说玛蒂尔德女士这样美丽、知性的人是凶手,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玛蒂尔德道:“猫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您这样说已经是把我置于犯人的立场了。况且,我也不认为那是谋杀,相反是一种救赎!”
塔塔尼奥摊了摊爪子:“好吧,女士。那我这样说好了:一开始,没人会怀疑您是凶手。
别的不说,您的女性身份就足以让您排除嫌疑。我和神秘人交过手,他武艺高得吓人,几乎和西蒙一样厉害。再怎么说,一个女子要做到这一点都太难了。
我最开始注意到您是从脚步声……”
玛蒂尔德问道:“我的脚步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塔塔尼奥道:“没什么不对,甚至可以说毫无破绽——”
他抬起碧油油的眼睛:“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又一指玛蒂尔德的双脚:“您现在穿着高跟鞋,按理说走路时应该发出‘笃笃’的声音。
但我敢保证如果让克里夫医生转过头去,他一定不会察觉到您来了。
我本人由于耳朵的特殊结构,可以分辨极其轻微的声音。神秘人的脚步声和您一模一样,甚至迈步节奏、脚掌着地的时间都分毫不差。”
玛蒂尔德摇摇头:“那又怎么样?走路习惯相同又不能说明什么。”
塔塔尼奥道:“的确如此。这只是我的一点怀疑而已。第二个让我起疑的地方是您的武艺。”
女士冷冷说道:“我根本不会舞枪弄棒,更谈不上什么武艺了!”
塔塔尼奥伸出爪子摇了摇:“这您就是在撒谎了。您在跟我们讲述往事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拿了把小刀,要找凯瑟琳拼个鱼死网破’。
但您早就认识她,知道她家养着几头恶犬,还有一些佣人。在这种情况下,您难道会有什么机会和人拼命吗?只怕没过第一关就被那些臭狗咬得遍体鳞伤了。
唯一的解释是您有足够的自信,而这自信的来源就是您高超的武艺。我虽然不知道您是在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下学会了一身本领,但要您说自己像克里夫医生一样手无缚鸡之力,我可根本不相信。
如果您肯露出整个手臂,相信会立刻展现出优美的肌肉线条。对吧?”
玛蒂尔德阴沉着脸道:“我从小就过苦日子,自己劈柴挑水。身体是比别人结实一些。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塔塔尼奥道:“您别着急,还有第三点。您对伤员、患者的态度与神秘人完全一致。
您认为与其让病人饱受折磨,不如让他们在宁静中离开人世。我向克里夫医生询问了您发表的那两篇颇受争议的论文,写的都是关于合法执行安乐死的内容。
我无权评判这种道德观的对错,但深知如果将其付诸行动则无疑是违反法律的。
您既不肯放弃心中的正义,又不愿公然与法律作对。因此您带上面罩,拿起手术刀,化身为死亡天使来消除人们的痛苦。是这样吧?”
玛蒂尔德低声道:“我确实很赞赏那位神秘人的举动。那是不折不扣的高尚之举。但这仍然不能证明我就是他。
请问您到底能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呢?如果不能的话,恕我不再奉陪了。”
塔塔尼奥道:“女士,请稍安勿躁。的确,以上这些全是我瞎猜。凡事都有巧合,我怎么敢保证这件事不是一连串巧合的重叠呢?
但是,有一点是绝无争议、无可辩驳的事实。我昨晚和神秘人交手时,一口咬伤了他右手的食指。”
他微微一笑,指了指玛蒂尔德的手道:“就是在您用纱布包起来的位置。
我的口型颇为特殊,比家猫、野猫要大得多,却比其他猫科动物小。只要您把纱布打开,让克里夫医生检查一下伤口,所有事情都会真相大白。
如果伤口和我的口型对不上,那就证明我胡说八道,我会向您郑重道歉的!”
玛蒂尔德女士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开始慢慢的拆纱布。
她这个表情像划破乌云的闪电一现而隐,但却没有逃过塔塔尼奥的眼睛。
塔塔尼奥捋着胡须说道:“依我对您的了解,您的心思十分缜密。如果您是神秘人,恐怕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捣烂伤口,让人无从辨认。但那一口我咬得十分用力,肯定伤到骨头。
所以我说的检查伤口并不是指皮外伤,而是骨伤!”
听了这话,女士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抬起头苦笑道:“我做这事情多年,从未有人察觉。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只猫识破玄机!”
第164章 死亡天使(七)()
克里夫医生难以置信的问道:“玛蒂尔德,真的是你吗?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女士叹了口气:“塔塔尼奥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还有什么好辩解呢?我的确结束了那些人的生命,但我始终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每个人都曾明确表达过离开人世的意愿,我才肯帮助他们。
换句话说,这不是谋杀,而是行善。”
医生激动起来:“那个患了白喉病的老人呢?他明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你又怎么解释?”
玛蒂尔德道:“表达意愿不一定要靠言语。医生,您见过那种眼神吗?那种饱含着期盼与祈求,痛苦并且无助的眼神。病人只要用那种眼神瞧上我一眼,我就不会拒绝他们。
这种眼神您一定也见过很多次,但您是位了不起的医生,一心只想着如何治愈,却忽略了病人心中最基本的渴望。这种心情,只有像我这样经历过残酷命运的人才能体会。”
塔塔尼奥忽然对克里夫问道:“医生,既然玛蒂尔德女士已经认罪……不,我的意思是‘承认’这些事,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把她交送给巡警吗?”
克里夫医生叹了口气:“或许也只能这样了。女士,请您相信我,我和皇帝陛下还能说上几句话。我会向他讲述一切的缘由,您不会受什么酷刑,只会在监狱里待上一段阵子。您就用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生命的真谛,等您想清楚以后,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玛蒂尔德平静的摇摇头:“医生,我不需要再去思考什么。对我来说,帮助他人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您有没有想过,我会在监狱待多长时间?
十年?二十年?还是老死在那里?我没办法忍受毫无指望的人生。所以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体面的离开。”
克里夫一惊,突然大叫道:“塔塔尼奥,拦住她!”
塔塔尼奥猛地向前一窜,但为时已晚。马蒂尔德掏出那把手术刀,一下切断了自己的喉咙,香消玉殒。
克里夫连忙跑过去,扶住玛蒂尔德。她下刀的位置极准,绝无救活的可能。医生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惋惜和失落。伤员和学生们纷纷抬起头来,向这边张望,低声议论不止。
这时,只见薇儿从广场的一侧飞奔而来,她大叫道:“不好了,医生、小猫!”
克里夫一惊,问道:“怎么了,西蒙出事了?”
薇儿气喘吁吁的摇摇头:“他很好……是我在探测使徒时,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有一个使徒就在……就在……”
她忽然脸色煞白,汗如雨下,指着死去的玛蒂尔德道:“就在你怀里!”
医生道:“你说玛蒂尔德?这怎么可能!她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但话没说完,只见尸体上燃烧起蓝色的火焰。医生吓了一跳,赶紧放开她,在火光中,一个巨大的幽灵站立起来。她的面容和玛蒂尔德一模一样,周身围绕着似有似无的轻纱,背后生着一对漆黑的羽翼。
人们大惊失色,纷纷躲避。塔塔尼奥和TX…3000立刻作好战斗准备。
那幽魂缓缓开口,声音像黑夜一样温柔低沉:“谢谢您,克里夫医生。是您让我得以恢复真身,不再受任何束缚。”
医生结结巴巴的问道:“是你吗……玛蒂尔德?你……真的是使徒?”
幽魂点头道:“没错,我是黑暗圣子手下的十二使徒之一。死亡天使艾莎莉。”
塔塔尼奥喝道:“医生,既然是使徒,咱们就没必要和她废话了!你闪开,让我和大块头对付他!”
只见艾莎莉摇了摇头:“你错了,塔塔尼奥先生。我无意与你们为敌。说实话,相对于残暴不仁的萨缪尔,我更认同你们。医生说的没错,生命是宝贵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平白无故夺去他人的生命。哪怕是神也不例外。”
塔塔尼奥冷笑道:“会有使徒不跟萨缪尔一条心?我才不信呢!”
克里夫医生忽然说道:“算了,塔塔尼奥。如果她真是玛蒂尔德的灵魂,我想可以相信她。”
艾莎莉道:“感谢您,医生。咱们的观点虽然不同,但您却是一位可敬的人。萨缪尔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让我感到万分悲哀。但他又是我力量的来源,我无法对抗他。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帮助萨缪尔去害人。”
医生问道:“如果我们消灭了萨缪尔,你又会怎样?”
艾莎莉淡淡的说:“我会烟消云散,重回虚无。如果真是那样,就是我大限来临之日,顺其自然就好了。我以后依然会帮助将死之人得到解脱,与从前一样。希望咱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别了,朋友们!”
塔塔尼奥惊讶的说道:“你叫我们……朋友?”
“是的。”艾莎莉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仍把你们当作真正的朋友。我会祈祷,祝你们完成铲除萨缪尔的重任。哦,对了……”
她一指担架上的伤员:“他们中有三十二人已经生命垂危,让我为他们带来安宁吧。”
说罢她把手一挥,那三十二人身上泛起晶莹的光,飞向天际。痛苦的挣扎停止了。
艾莎莉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人们各怀心事呆立当场,沉默无言。
一行人回到医院,把整件事情细细讲给西蒙,他听了后也啧啧称奇。
“没想到使徒中居然也有好人。”西蒙挠了挠头说道。
“不过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你们仔细想一想,死就一定是坏事吗?那不过是一个终点,和另一个起点。若是没有死后的空虚,又怎能显示出生命的可贵?
所以生死都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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