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涕泪横流,边哭边说道:“不是的大人!观众虽然可以建议杀或不杀,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参赛者手中。只要你肯放过我,他们反对也没用的。”
西蒙本就不想多伤人命,听他这么说便道:“那好,我不杀你就是,你快起来吧。”
没想到那人却并不起身,跪在地上不住的痛哭。
西蒙立刻心头起疑,现在观众们情绪高涨,并不需要再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来助兴。这人能和自己对垒,肯定也不是第一次比赛。他样子鬼鬼祟祟的,说不定是要使什么花招。想到这,西蒙说道:“你快起来,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说罢便向他走去。
那人见西蒙放下防备,忽然面露凶光。他把手一晃,手上赫然出现了三支明晃晃的飞镖,原来他把武器都隐藏起来了。这飞镖来得好快,但西蒙早有防备,侧身一闪便躲开了。
不等飞镖落地,那人又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向西蒙猛扑。西蒙长剑一转,将那人的匕首连同四根手指齐齐削了下来。
那人抱着手痛苦的在地上打滚,观众席上欢呼雷动,人们大喊着“弘顿!弘顿!”
西蒙冷冷问道:“他们在喊什么?”
那人满脸冷汗,颤抖着说:“他们要你杀了我。”
“可我实在不喜欢杀人,给我一个饶了你的理由。说得好我就放过你。”
那人道:“我会讲通用语……也懂弥尔顿语。大人,我可以做你的翻译!”
西蒙把剑一收说道:“好吧,勉强及格。你起来跟我回去。”
那人捂着手,跌跌撞撞的跟西蒙回到休息室。观众抱怨起来,他们没有看到更血腥的场面,感到十分失望。
西蒙见到主人,和他说明了情况。鉴于今天三场连胜的战绩,主人答应了他的要求。跟他来的那人包扎了伤口,西蒙便询问他名字。
他回答道:“我叫哈比恩,在遇到你之前还是个赫赫有名的角斗士。我跟人打斗向来不喜欢硬拼,通常都是以智谋取胜。但现在……”他看了看右手“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了。”
西蒙冷笑道:“谁让你暗算我来的,没杀你就知足吧。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我,别人和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一字不差的翻译给我听。要是我发现有所隐瞒就立即宰了你。等我离开竞技场的那一天会把你一起带出去,然后咱们分道扬镳。懂了吗?”
哈比恩摇了摇头:“离开?说得轻松,哪有那么容易。这里有一千个奴隶,每一个都这么想过。但活着离开的寥寥无几。”
“一千个?怎么会有这么多?”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外面正在打仗,那些俘虏变成了奴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和谁打仗?我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
“打仗的地方离这里还远呢,官方的说法是镇压叛乱。要说叛乱还得从三年前讲起。有一天,竞技场里的一个奴隶逃跑了……”
西蒙又问道:“就是这个竞技场吗?”
“没错,就是这个,伊弥尔只有这一个竞技场。
那奴隶是个百战百胜的冠军,名叫巴塞尔。他打败了所有对手,按理说应该获得自由了。但是天不遂人愿,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天,一位贵族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非要下场和他较量一番。
巴塞尔根本不怕那贵族,一旦他认真起来十个贵族都不是对手。但他清楚这场比赛的性质,贵族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出出风头,自己只要稍微摆个样子挨到比赛结束就自由了。
下场以后他装作很吃力的样子,让贵族占尽了上风。但哪成想贵族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步步紧逼。巴塞尔虽然恼火但很清楚杀死贵族的代价。因此,他退后几步对那人说:‘先生,我无意与你为敌。我只是一个卑贱的下等人,请你放过我吧。’那贵族却笑着说:‘蠢货,你认识拉尼娜吗?’”
西蒙插话道:“拉尼娜是谁?”
第31章 谁与争锋(三)()
哈比恩答道:“拉尼娜是巴塞尔的情人。他俩青梅竹马,自从巴塞尔还是个牧羊的孩子时,他们就成天在一起玩耍。等到十四岁那年,他们在星空和诸神的见证下发誓要永远相爱。
又过了几年,拉尼娜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她像一朵沙漠中的玫瑰一样摇曳生姿。
美归美,这个女人却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爱慕虚荣。每当贵族的小姐从她身边经过,她总会投以热烈的目光。她深深痴迷于珠宝和首饰不可自拔。她总是向巴塞尔抱怨,为什么自己得不到那些美丽的东西。
巴塞尔深爱着拉尼娜,但他只是个贫穷的牧羊人,哪有钱去那些买首饰呢?但拉尼娜日复一日的向巴塞尔倾诉着渴望,在女人的怂恿下,巴塞尔终于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要去打劫一个贵族。
一天傍晚,他蒙上黑纱,准备了一把割肉用的小匕首,埋伏到路边。路上行人稀少,他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巴塞尔感到一阵沮丧,他正想回去,却听得路上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他精神一振,又重新隐藏好自己。只见一个贵族醉醺醺的骑在马上赶了过来。
巴塞尔纵身跳到马前,掏出刀子拦住去路。
贵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不禁笑了起来。巴塞尔虽然身材高大,但当时年纪还小,显得有些瘦弱。
贵族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晃晃悠悠的拔出剑来说道:‘哪来的毛贼?小小年纪就来送死,好,我成全你!’
贵族显然低估了巴塞尔的实力,巴塞尔敏捷的把他从马上拉下来,放倒在地。他对贵族说:‘我不想要你命,只要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贵族眼珠转了转,摘下刻有自己纹章的翡翠扳指递给了他。
巴塞尔用手掂了掂扳指,又搜出几枚金币,便匆匆离去了。
第二天,他拿着赃物来到当铺。老板二话不说便出了一百枚金币来换这枚扳指。巴塞尔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欣喜若狂,把拉尼娜带到城里最好的首饰店任她挑选。那女人沉浸在狂喜中,对钱的来路根本问也不问。等她从城里出来以后,俨然就是一位贵族家的千金。
巴塞尔骄傲的挽着她的手臂,向朋友们炫耀。女人得意极了,她的虚荣心终于得到了满足。但好日子没持续几天,巡警就找上门了。那枚扳指印有贵族的纹章,警察顺着线索很容易就抓到了巴塞尔。拉尼娜哭天抢地,但于事无补,巴塞尔被关进了监狱。抢劫贵族是重罪,等待他的是无期徒刑。
在监狱里度过了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后,巴塞尔向典狱长提出想去竞技场碰碰运气。出于好意,典狱长告诉他监狱里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却比当角斗士强得多。角斗士的命运一开始就被决定了,那就是在残酷的战斗中死去。
但巴塞尔毫不畏惧,对他来说没什么比见不到心爱的女人更痛苦。典狱长答应了他的请求。
不得不说,巴塞尔天生就是个优秀的战士。他没接受过任何训练却武艺过人。凭着野兽般的本能,他战胜了一个又一个敌人。
在最后的比赛中,当贵族提起‘拉尼娜’这个名字时,他整个人便愣住了。片刻后,他不卑不亢的答道:‘我当然认识,大人。拉尼娜是我的结发妻子。’
贵族哈哈大笑‘你的妻子?别逗了,她现在只是我的姬妾。我用二十枚金币就换来了她的芳心。然而自从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后她便闷闷不乐,我今天为了去除她的心病一定要杀死你。’
巴塞尔大叫道:‘不,这不可能!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立刻撕烂你的嘴!’
贵族丛腰里拽出一个香囊扔给巴塞尔。巴塞尔认出了上面的图案,那正是拉尼娜亲手绣的。他一声悲鸣,像猛虎一样扑向贵族。两人厮打在一起。
过不多时,胜负便揭晓了。巴塞尔无情的结束了贵族的生命。
士兵们涌了上来。即使是在竞技场,杀一名贵族也是死罪。但巴塞尔早有准备,他迅速爬上观众席,在众目睽睽之下劫持了一名人质便逃跑了。
巴塞尔逃出竞技场,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想办法隐匿起来,而是去找拉尼娜。他摸到贵族家,蹑手蹑脚的潜了进去。一个个房间把巴塞尔搞得晕头转向。最后,他推开卧室的门,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拉尼娜身上只罩着一层金色的薄纱,美丽的胴体一览无遗。听见门响,她便用慵懒而妩媚的声音问道:‘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她回过头来,却看见了巴塞尔愤怒的、流着泪的脸。女人惊叫一声摔倒在地,向巴塞尔苦苦哀告道:‘亲爱的,饶了我吧,你忘了我们永远相爱的誓言吗?’
巴塞尔眼中布满寒霜,他擦干眼泪说道:‘我记得,但你违背了誓言。’说罢,便亲手杀死了最心爱的女人。
从那以后,巴塞尔亡命天涯,他跑去了夏拉尔人的地盘。夏拉尔族长既不满伊弥尔帝国的统治,也听说过巴塞尔的威名。他们双方一拍即合便造反了。
没过多久,巴塞尔娶了族长的女儿。又过一段时间,族长病逝了,他便继承了部族的统治权。
巴塞尔痛定思痛,认为他一生的悲剧皆因女人和贵族而起。那个女人已经被杀了,但贵族们还在世上逍遥快活。于是他下定决心,发誓彻底摧毁贵族这个阶级和他们赖以生存的伊弥尔帝国。
他在短短几年内便统一了周围的十余个部落,公然与伊弥尔为敌。目前已经控制了一个省。现在外面刀兵四起,而贵族们却依然以观看我们搏杀为乐。
以上这些便是以往的经过。”
西蒙很喜欢听这种故事,他不禁拍手笑道:“哈比恩,我知道你从竞技场出去以后该干什么了,你应该做一名吟游诗人。我保证你能赚大钱!”
哈比恩苦笑道:“谈何容易!你知道吗,上一个靠实力走出竞技场的人就是巴塞尔。”
第32章 谁与争锋(四)()
西蒙说道:“那又怎样?他是个人,我也是个人。我凭什么就不能靠实力离开?”
哈比恩道:“不是我泼冷水,要恢复自由人的身份,必须要取得十五连胜才行。他们往往会在最后一场比赛中给你安排一个最为厉害的角色。那人一般不会是奴隶,而是天下闻名的战士。
前一阵子有两人取得了十四连胜,但都倒在了第十五场比赛中。他们的对手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红衣剑客。最近有人取得了十三连胜,但到了下一场他们就故意输掉。谁也不愿意去触红衣剑客的霉头。
我看了你的前两场比赛,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厉害。但你绝不是红衣剑客的对手。”
西蒙问道:“红衣剑客?他是什么人?”
哈比恩眼中掠过一丝恐惧,缓缓说道:“他无名无姓,平时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他来自何方。此人剑术极高,再强悍的勇士在他手底下也走不了三招。人们都说他是个亡灵国度的恶鬼,来到竞技场专以杀人为消遣。”
西蒙哈哈大笑:“得了吧,我才不信这一套呢。等见到他可得好好较量一番。”
哈比恩盯着西蒙,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狂妄还是自信。这人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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