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魔门是如何开启的,苏慕歌料想同他吃了幽都王的魔核有关。
总之,秦铮在没有闭关的情况下强行结丹,同白梅耗了整整五年,才将她杀死。
对此秦铮极为得意,一拍胸脯道:“切,金丹大圆满有什么了不起,到最后,不一样被我杀的神魂俱灭!怎么样,本太子厉害吧?”
苏慕歌由衷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白梅死了。
秦铮还活着。
不只活着,乐观开朗的个性,也没有因那妖妇而改变。
两人纠缠折磨大半生的宿命,就此,算是终结了吧?
不知怎的,苏慕歌心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从当年在聚窟洲,苏慕歌将秦铮带离白梅的世界,她就总是担心白梅再次出现,担心秦铮是否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苏慕歌仍记得上一世,秦铮将她从白梅的地牢中救出时,有一屋子新被抓来的俊秀男修,求他二人出手搭救一把。
秦铮冷漠的抽出剑,眼都不眨,一概杀个干干净净。
苏慕歌以为他天性弑杀,他却不温不火地说:“若是当年有人愿给我个痛快,来世必当结草衔环,报他一剑之恩。”
对于秦铮的过去,她曾一无所知,重生之后才知道,他说的当年,便是被他父王送给白梅做炉鼎的那一年。
白梅对于秦铮的伤害,这世上,恐怕也只剩下苏慕歌记得。
所以她才比谁都怕。
然而苏慕歌如今渐渐明白过来,她这些年,其实有些杞人忧天。
上一世的秦铮,心思深重难测,手腕狠毒阴邪,但却始终翻不过白梅这座心魔大山,是因为他自踏入修真界,便被白梅豢养在身边,从未见识过真正的天高海阔。
而现在的秦铮,早已拜得名师,看尽浮生起落,一颗赤子之心似铁铸,心境的高度令她都望尘莫及,又岂会再次沉沦?
苏慕歌摇摇头,暗自里笑自己愚昧。
“苏苏,你在笑什么?”小青木疑惑着开口。
“没笑什么呀,只是替秦铮开心。”苏慕歌始终养不成俯视他说话的习惯,但小青木实在太矮了,她总不能跪着吧,便将手臂搁在双腿上,猫着自己的小蛮腰,“师叔,您若是困了,便去休息吧。”
桑行之揉了揉太阳穴:“为师觉着,该休息的人是你。”
苏慕歌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方已被一只手掌所覆盖,她不敢再动。
桑行之眉心那一抹银菱印记,绽出丝丝光芒。
手指长短、呈银色的光剑,自他掌心缓缓坠下,直直坠入苏慕歌的天灵盖。苏慕歌浑身打了个寒颤,护体罩被破的轻松愉快,她也不挣扎,任由那柄剑一寸寸下坠。
四肢百骸被剑气撑爆,剥皮抽筋也不过如此,苏慕歌痛的冷汗淋漓。
“师父,您在干吗啊!”秦铮惊了一跳。
“别动,你师父正在尝试为慕歌稳固金丹。”银霄跳出来阻止他。
秦铮听不明白了:“好端端的,稳固什么金丹?”
银霄摇头,方才木曜私下里召集它们,最坏处说了慕歌的情况,还让它们做好再次被封印的心理准备,它这会儿心里正难受呢。
不过曾经的主人遇到这种情况,它们通常是为自己难过。
如今倒是清一色替慕歌忧心。
水曜痛哭流涕的快把七曜空间都给淹了。
五诛剑心()
第一道光剑由头顶百会穴,经心脉刺入丹田过后,苏慕歌以为这痛楚终于结束,没想到竟还有第二道、第三道……
桑行之的掌心中,足足坠下五道光剑。
更狠的尚在后面,光剑分五行方位,同时扎进苏慕歌的金丹。
恐怕针尖刺入眼瞳的痛楚,都不及这百万分之一。苏慕歌银牙咬碎,死死忍住,口腔内血味儿弥散,终究是一声也没有吭出来。
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数十丈外蛩吟如织,苏慕歌凝神屏息,尝试着分辨共有多少只蟋蟀。
“你命还真大。”桑行之见她快要承受不住,传音分散她的注意力,“中了歃血禁咒,撑到现在还没死。”
“歃血禁咒?”苏慕歌正被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一听这四个字,强打起精神,“是不是丹药师的血祭术?”
“你结丹之前,服用过什么丹药?”
“因机缘得来的无极洗髓丹。”
桑行之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神色郁郁地问:“你近来得罪过哪一位魔药师?”
苏慕歌微怔,看来,当真是那颗无极洗髓丹出了问题。
这种级别的丹药,断不是随便一个药师就能炼制出来的。她有得罪过什么高阶魔药师么?没有吧,药师这种稀缺生物,她若是见到,巴结恐还不及。
不对,确实有一个……
药魔!
苏慕歌迷雾重重的双目豁然清明,对,必定是药魔无疑。
之前在熔炉内她曾吐过血,这血被他取来下了血祭。
可苏慕歌想不明白。
没错,她和药魔过去是有些旧怨,但经过那日裴翊的出现,问题难道不是都已经解决了?
桑行之继续追问:“你得罪过谁自己不知道么,说出来,我去杀了他。”
“师父……”苏慕歌心生感动,有长辈撑腰的感觉真美好。
“害死你便罢了,可惜他能力不足,害不死你,却累的我耗损修为,真该死。”
苏慕歌顿时满头黑线。
猜不透桑行之说的是真心话还是玩笑话,但他要去杀人的心,确是真真的。
苏慕歌虽然也气恼的牙痒痒,逮着机会一定要还药魔点儿颜色瞧瞧,但顾念着中间还有一个裴翊,那可是他奶妈一样的存在,自己是不可能取他性命的。
只好尝试着移开话题,可怜巴巴地问道:“师父,徒儿是不是没救了?”
“我对医道一知半解,只能以五诛剑暂时稳固住你的金丹。五诛剑乃天下至刚至阳之气炼制,可固阳定魄,镇邪祛祟,辅之为师设下的保护禁制,短时间内,应是无虞的。待回去后,我去找丹鼎门想想办法,或许你有机缘也说不定。”
“短时间是多短?”
“百十年吧。”桑行之思忖片刻,道,“五诛剑不取出来,你将无法突破金丹中期境界。但是平日里该修炼修炼,该运气运气,没甚妨碍,权且当没这回事儿。”
苏慕歌松了口气:“多谢师父。”
桑行之提醒道:“我说权当没这回事,并不是教你像秦铮那混小子似的胡作非为,干出强行结丹这种事,一旦五诛剑出现碎裂,为师也不在你身侧,便真的回天乏术。”
苏慕歌忙不迭点头:“徒儿知道分寸。”
桑行之施展法术完毕,收回真气。
“慕歌,你怎么样?”师徒二人一直处于传音状态,秦铮听不到。
“她只是结丹时伤了元气。”桑行之抢先一步道。
苏慕歌明白师父的意思,勉强牵出一抹笑:“现在已经没事了。”
小青木只在一旁默默看着,最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桑行之:“你还好吧?”
“能有什么不好?”桑行之纳闷着反问。
“哦。”
小青木嘟囔了一声,狐疑的瞄了他一眼,又瞄了苏慕歌一眼。看来苏苏伤的很重,桑行之居然耗损了自己一大半真气,等从魔域回去蓬莱岛,恐怕得闭关个五六十年,方可恢复了。
这么瞧,这老头子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
彼时,一万里之外,一只巨大的黑鹰正向几人落脚的宝塔飞来。
双翅伸展开,足有百丈长,翅尖在半空划过,颇有割裂虚空的气势。几乎是一展翅的功夫,便进入一城领空,完全无视城市上空的防护罩。
“防护罩被穿透了!”
“天、那是什么?”
魔卫士收到入侵消息之后,立刻全神备战,结果却见这魔兽,轻松惬意的便穿透护城防护罩,一个个全都傻眼。
黑鹰眯缝着眼睛,有些意兴阑珊。无论遇到什么阻碍,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态。
“要不要上禀城主?”
“禀什么禀,那是大长老座下战兽,黑雾大人!”
“原来是黑雾大人,怪不得拥有如此神力!”
此话一传开,几乎满城魔人此起彼伏的伏地而跪。
黑雾喉头咕哝出一声嗤笑,目不斜视的继续前行,它的目标可不是这些喽啰,而是数万里之外的一个凡人道修。
黑雾大人现在心头很不爽。
它黑雾是什么身份,堂堂元婴境魔兽,身体内流着太古魔神兽肥遗的血!
主人竟使唤它来向个凡人下拜帖?
还三令五申让他放尊重些?
尊重?
呵呵,那它可要好生尊重一番。
……
这厢苏慕歌正将自己结丹的经历,简明扼要的讲诉给自家师父听。
当然,这其中隐去了大量关键词。比如裴翊、比如天火石,因此故事便显得有些漏洞百出。当然,以桑行之的智商情商,也不会故意戳穿她,
只问了一句:“你之前为何要去闯幽都?”
苏慕歌正准备瞎编个理由,小青木递给她一个说实话的眼神:“苏苏,我们看到你隐身,应该是冲上了幽都城墙,见里面有阴兵巡逻,才退回来的吧。”
苏慕歌张了张嘴。
“其实我们一早知道你在枯葬山,桑行之说你或许有事,我们不宜打扰,才一直没有进去。”小青木解释着,“大约半年前,我们在赤炎城,遇到一个名叫浮风的魔人,是他告诉我们的,还说你可能有危险。瞧他的样子,原本是想去帮你,见到我们之后,才转了方向。”
桑行之接着道:“据我所知,枯葬山内隐世着一位炼器名师,你去寻他,八成是为了询问手中骨头之事。而他大抵告诉你,魔神殿内有一条冰蚕蛇,取它精魄,或许有用。”
苏慕歌又张了张嘴。
突然觉得在师父面前说谎话,根本就是在作死。
虽然并不像裴翊一样有着两世经历,但师父的阅历,绝对不比裴翊少。毕竟裴翊一心扑在报仇上,而师父却是真正的潇洒恣意山水间。
怪不得区区一千五百岁,便能得道飞升。
苏慕歌只好老实全招了:“对,弟子原本打算闯魔神殿,但经过探查,我连门都进不去,所以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魔神殿是什么地方?”秦铮难得有耐心听了许久。
“一个遍地宝物的魔门圣地。”桑行之笑道,“五百年前,我可是从里面抢了不少宝贝出来,你和慕歌手中宝剑,便是我从魔神殿内偷出来的天火魔石所铸造。”
秦铮的眼眸果然一亮:“那还等什么,慕歌,走,咱们这就去!”
苏慕歌头大:“不要说风就是雨。”
岂料桑行之却跟着起哄:“闯一次魔域,不去一趟魔神殿碰碰运气,的确遗憾。不过殿内险恶重重,单凭你们两人之力,肯定是不够的。”
“那您同我们一起去?”秦铮提议。
“我不去。”桑行之摇头,“其一,我答应过从此不在魔界生事,做人还是得有点信用的。其二,你们去寻机缘,我带路对你们并无好处。其三,我得帮你们绊住一个人,若没有此人在,你们此行应会顺利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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