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很美吧?可惜我永远也看不见,你穿婚纱是什么样子。”
“所以许如笙……我再不强求,你结婚快乐。”
这些日子,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他一个人的强求而已。
所以到现在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他只是她人生旅途里的一个过客,曾经没有抓住,便再也无法留住她了。她的终点,再不会有他……
许如笙目光闪烁,里面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她一身单薄站在那里,脸庞沉静如水,看着他的脸,有半秒的失神。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男人好像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很少会说这样多的话。
好像还都是发自内心的言语。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傅斯年当着她的面,说一些什么心理感言,可终于,她还是看到了不是吗?
只是她再也不会因此而欣喜,所有的情绪糅合在一起,不过叫做忧伤而已。
她一张清透的小脸上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平静,脸色苍白,看着男人淡漠的脸庞缓缓开口。
隔着那么近的距离,看着他深邃到极致的眼睛,微笑,“婚礼时间定了,如果你要来,我送一份请柬给你?”
眸光剧烈颤动,傅斯年看着她平静好看的脸,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请我?”
这女人是有多残忍。
“认识这么久,我结婚,你不来吗?”
就当是在所有宾客里当一个背景,目睹她这辈子第一次也许也会是唯一一次的婚礼。
“你亲自送请帖给我?”傅斯年难得的微笑,目光柔和,心口被不可名状的疼痛溢满,无法纾解。
原谅捧花的我盛装出席,只为错过你……
“嗯,我亲自给你。”
她勾唇,浅笑淡然的模样,和记忆里的那个女孩恍然重叠。
傅斯年缓缓点头,转身,步伐不稳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许如笙浑身发软,一下子顺着扶手滑了下去。
埋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哪怕她再恨这个男人,哪怕她还是没办法原谅他,可这一刻,还是要了命的难过。
心好痛,痛得她都不能呼吸了……
就在她整个人都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男人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她头顶缓缓响起。
“难过?因为傅斯年?”
他给她和傅斯年两个人留了这么久单独聊天的时间,总以为她可以优雅解决一切,却没有想到,傅斯年一走她会这么伤心,哭得这么厉害。
她心里难不成还有他吗?
许如笙面色惨白,一只手紧紧抓着简少寒的手臂,低低啜泣。
哭声越来越小,她把着简少寒的臂膀站起来,一头卷曲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肩膀上,白色的脸蛋上清晰地挂着两行泪珠。
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滴,睫毛上沾着泪水,一眨一眨地格外惹人怜惜。
“我情绪有点不稳,少寒你别问我了,我自己一会儿就好了。”
简少寒一张脸黑得厉害,眼睛里含着深深的冷漠。
可他又不能再追问些什么。
她的性子他不是不清楚,这么多年,她何尝对他坦白过半点心事和情绪?
没有,甚至很多时候都是温婉如水的样子,生气,难过,这些情绪他几乎都没有见到过。
可这次带她回云城,自从知道她和傅斯年的事情之后,这些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情绪,却总是时不时的会冒出来。
给他重重的一击。
似乎是在告诉他,她的过去,他永远都无法触摸。
她泪眼斑驳,也不是为他。
她那颗七巧玲珑心,装着的,哪怕是曾经装着的,也都不是他!
嫉妒的火焰在心底越燃越旺,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好不容易才可以娶她,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可以谋划未来的机会,如果因为他嫉妒而破坏了,那他这辈子可就真的再不能拥有她了。
而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等她把那个男人淡忘,等她心底全然没有那个叫做傅斯年的男人。
他才可以一点,一点的侵占她的世界。然后填满。
“好,我不问。”叹息,简少寒把她横空抱起,“先去吃早餐,免得饿坏了肚子。”
“嗯。”许如笙埋在男人温暖的胸膛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办公室里有些冷清,男人一只手转着钢笔,一边写请柬。
想起傅斯年白日里的样子,简少寒提笔,在请柬上凤舞一般的写了三个大字。
傅斯年。
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
傅斯年,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自己放弃了又挽回不了的女人,是怎样一身白纱朝我走来与我执手的!
秦小语找到简少寒的时候男人正从会议室里面出来,一脸疲惫,一张脸上冷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迈着小步子跟了上去,秦小语用了很大的力气拍了一下简少寒的肩膀,当然,是踮着脚才拍到的。
男人拧眉,正要发火,却发现是秦小语这个小女子。
推开办公室的门,简少寒伸手扯了扯领结,一边揉着额头走向办公桌那边,低声开口,“小语,你不在家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来找你当然是有事啊!”
“少寒哥哥,你是真的要和那个在摇着简少寒的肩膀,男人的身体微微晃动。
简少寒捉住秦小语的手,拧眉,“小语,这不关你的事。”
“还有,以后把你心里的念头给我取消,你这辈子是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
即便没有许如笙,他也不可能和小自己十几岁的女孩儿结婚。
秦小语拧眉,“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就不能喜欢你了吗?”
简少寒第一次觉得女人如此让人头疼,他看着对面年少如花的十八岁少女,心头滋味有些复杂。
“小语,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
他这把年纪了,自然知道自己能要的是什么,该要的是什么。
像秦小语这样的女孩子,他只能拒绝。
秦小语又哭,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少寒哥哥你太伤人了。”
女孩哭个不停,转身就跑了出去,不过几秒钟又跑了回来,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男人的办公桌上。
吸了吸鼻子,“生日快乐,少寒哥哥。”
说完就哭着往外跑。
这一次,简少寒没有追,目光静静地落在那个黑色的礼品盒上面。
伸手拿过来,打开,入目的是一块金色的手表。
款式很新,表的内侧刻着他的名字缩写。
闭了闭眼睛,心头闷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有的人喜欢你,可是你偏偏不喜欢。
有的人你喜欢,可是你偏不被喜欢。
这就是最平常的事情,爱而不得,你想要的,终究只是你想要的。
…………
婚礼近在眼前,许如笙迟迟没有把那张属于傅斯年的请帖送去。
要结婚了,倒是理所应当地又去了一次爷爷的墓地,这一次,还带了小白去。
把刚买的花放在墓碑前面,许如笙带着小白跪在墓碑前面,介绍,“小白,这是妈咪的爷爷,你的祖父。”
爷爷在世的时候总是说,“笙笙啊,你真是爷爷的乖孙女,比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好多了。”
她知道,爷爷有个独子,二十几岁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带着女人私奔。
可是女方背后的势力太大,到最后,男人在那场故意谋划的车祸里死亡。
而女人却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那个家。
听说之后闹了几次自杀,最后昏迷了好几年,醒来之后出国,爱上了自己的心理治疗师。
便再也没有人提起爷爷的那个儿子。
爷爷也不怎么会提起……
而她,只是爷爷在孤儿院里领养的一个孩子,因为她长得和爷爷从前的恋人有几分相似,便跟了她名字里面的笙字,叫如笙。
她没有父母,爷爷也孤身一人,两人感情日渐深浓,倒比普通的爷孙更多了点情意。
小白盯着墓碑上慈祥和善的老人看了几眼,小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祖父好。”
墓园里很空荡,吹着风,几片叶子在天空里飘来飘去,迟迟不肯落下。
下山的时候正好遇到苏曲曲。
女孩的手里捧着一束火红的郁金香,鲜艳得让人不敢直视。
气氛有些尴尬,许如笙牵着小白微微侧身,什么也不说,但意思也已经够明了了。
她就让人三分,让她先走吧。
苏曲曲捧着郁金香,鼻端全是那浓郁的香味,让人眼眶泛酸。
这些日子,其实她也想通了很多,她不能因为姐姐的死就把一切的责任都归结在许如笙的身上。
当年她不在云城,可能有很多事情她都不清楚吧?
她只知道姐姐死了,斯年哥哥和这个女人有着情感纠缠,所以一直以为是她介入姐姐和斯年哥哥的感情,然后才让姐姐发疯,变得不像自己。
可是现在她好像明白了,一切似乎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因为每一次看到她,她带给人的感觉,就不是一个坏人的样子。
她总是那么理直气壮,也总是那么轻易让她感到挫败。
而至于姐姐的死……
她想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想通。
生与死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是姐姐先想杀了许如笙,她才会失手杀了姐姐吧?
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想要努力让自己活。
而这些天她对许如笙的怨气,不过是因为斯年哥哥一直围在她身边,缠着她,对她好,她嫉妒而已。
姐姐只是导火索,而傅斯年,才是她之前那么生气的主要原因吧!
而现在,她都要结婚了,她似乎,也不用那么生气了。
从此以后,除非穷途末路非见不可,那就见面当做从未相识吧!
擦肩而过,苏曲曲捧着一团火红色的花朝着苏弯弯的墓地走去,嘴角带了点微笑。
她在仇恨和嫉妒里活了这么久……之后,她不要再这样活。
…………
“妈咪,你认识刚才那个阿姨吗?她好像哭了。”
小白拉了拉许如笙的衣服,皱着眉有些疑惑的问道。
许如笙转身,看着那个女孩越走越远的身影,抿唇,缓缓开口。
“认识。”
“那你们为什么不打招呼呢?”
小白眨了下眼睛。
如果认识的话,见面不应该打声招呼的吗,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
许如笙蹲下身子,抬头看着小白的脸,伸手捏了捏,扯唇,温柔浅笑。
“因为,妈咪和阿姨的姐姐以前不是好朋友……呜,就是互相不喜欢,所以阿姨也不太喜欢我。”
“阿姨的姐姐为什么不喜欢妈咪呀,妈咪你也讨厌阿姨的姐姐吗?”
讨厌……苏弯弯吗?
最开始的时候,她不讨厌那个女人。
只是之后苏弯弯一次又一次的来找她伤害她,所以……就开始讨厌了吧?
笑着牵起小白的手,两人肩并肩一起朝着山下走去,女人的声音在山风里逐渐变小,消散。
“嗯,等小白再大一点,妈咪就告诉你。”
“那拉钩……”
“拉钩,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