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有些困倦的轻声回答:“恩。若是能这样就好了。”
见她累了,华徴嫆也就不再多说,将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身上,和缱绻并排躺在一起,不再去想其他,安心的睡了。
第二日,楼下又闻吵闹声,董妈妈痛心疾首的指着绫罗的鼻尖大吼:“绫罗啊绫罗,你怎么这么糊涂!不知自爱便算了,你还要留人过夜!你当你在落香坊呆了这么多年就可以藐视落香坊的规矩,胡作非为了吗!”
绫罗被骂的一声不吭,神色复杂的低着头站在原地。两步远的距离开外,君轻尘优哉游哉的坐着吃瓜看戏,身后跟着双狼和一个身材瘦削但看着精悍的蒙面男子。
华徴嫆看到这场面,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偏生她在楼上往下看的时候,君轻尘也往上看了一眼,刚好与她对视。
她先是被人发现自己偷看一样别过了脸,默默退回了屋子。
缱绻刚整理好妆容,用的是华徴嫆放在桌上那一套。见华徴嫆退回来,她还嘀咕了句:“没想到啊你用的竟然不是韶青制的胭脂?不过这用起来感觉更独特,应算是顶尖的胭脂了吧?哪个客人给你的?可真大方。”
没听到答复,再回头看,只见到华徴嫆脸色苍白的靠着门咬唇。缱绻扯了扯披帛走过去,“你这是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华徴嫆低声道:“好像是绫罗将客人留在房里过夜,被董妈妈发现了。”
“被董妈妈发现?”缱绻戳着自己的下巴无辜的眨眨眼,“那不是很正常吗?”
华徴嫆心情沉重的将身子让了开,露出后面的门板。
“等等……”看着华徴嫆的神色,再听楼下的吵闹声,缱绻仿佛终于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绫罗留人过夜,被董妈妈当着其他人的面斥责了?”
“是。”华徴嫆道。
这下子,缱绻的表情可不一样了。
倒没有嘲笑,也没有过多的担心,只是很难以置信,立刻开了门出去,拿梁柱藏了下身子后悄悄从另一侧楼梯下去走到一半,远远的看着前面董妈妈怒气冲冲的样子。
075。她死了()
绫罗背对着她,她看不见此时绫罗表现如何。
但是落香坊的大门紧闭着,这是几乎没有过的事。如果落香坊的大门关了,那定是发生了十分了不得的事情。
若她猜得没错,此时落香坊里的其他客人应该也被请出去了。除了……
缱绻美眸微眯,将目光落在君轻尘身上。
董妈妈一脸的气急败坏,右手一抬,鱼儿立刻将藤条递给了她。平时她只会挑着性子软的打几下,让她们机灵点,这还是头一次落在绫罗的身上。绫罗被打的疼痛难忍,一边叫着想躲,一边又不敢躲,眼泪都落了下来,断断续续的解释:“董妈妈……绫罗与君少爷……当真只是喝了些酒,喝得有些多了,才……才不小心睡过去了,绫罗、绫罗什么也没做啊!”
“你还要狡辩!你在这呆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老娘多讨厌狡辩的人吗!错了就是错了,你这次留人过夜还被旁的客人瞧见,这落香坊最重要的规矩都被你彻底坏了,你狡辩也没用!”藤条一次次的抽在绫罗的身上,可是半点都不领情。虽然没到皮开肉绽的程度,但看那衣服上快要破损的痕迹,也能想到这一场皮肉之苦定然会让她好一阵子不能接客了。
如果她还有资格接客的话。
“君少爷,您帮奴婢求求情……您明明是不行的,绫罗怎么会和您做过那档子事?帮奴婢求求情啊……”绫罗不断的换着地方捂自己身上的伤,叫唤得声音都哑了。
董妈妈又是一藤条狠狠的抽上去,“不用想了!谁求都没用!你几次三番在我头上动土,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今日之事我说什么也不能饶过你!两条路自己选,要么撤去头牌之名艺妓之称去拿身子接客,要么死!”
“死”这个字音咬的当真是重,令在场的不少姑娘都浑身打了个哆嗦,开始琢磨着自己犯下的那些事是不是该藏得更隐蔽些。君轻尘吃完瓜,擦了擦手,悠闲的站起道:“哎,春晓姐,您也看在我的薄面上,少给绫罗一些惩罚嘛。您的惩罚可是有些重了,再这么抽下去,恐怕绫罗真的在这里被打死也是迟早的事。人来人往的地方闹出人命恐怕不好吧?”
“君少爷想让我饶过绫罗?”董妈妈气极反笑,“好啊,那您娶了她!把她娶到手,告诉所有人她绫罗是您看上了,您不再允许其他人碰,那我姓董的就无话可说,还要厚礼奉上!”
君轻尘噘着嘴眨了眨眼睛,又挑眉看向绫罗。绫罗正在可怜的拿乞求的目光看着她。
“君少爷,奴婢待您不薄啊……”绫罗嘤嘤哭泣。
君轻尘点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笑:“我知道。”
而后转眼便换上了一张冷漠的面孔,拇指随意的指了一下绫罗,对董妈妈道:“就算留下她接客,坏了的规矩也无法挽回了。春晓姐不如果断点,还是弄死她吧。如此还能以儆效尤,告诉外人落香坊的规矩就是这么撼动不得。”
绫罗听得瞪大了眼睛,脸色也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君轻尘话音落下,她已然面目狰狞,“君轻尘,你这话……你这……唔!”
忽然被君轻尘蒙着面的护卫捂住了嘴,绫罗拼命的挣扎想要把到嘴边的话全部吐出去。可她身后的男人力量大的出奇,捂得她直翻白眼,别说说话了,呼吸都困难。
过了一会儿,君轻尘慢悠悠道:“降魔,轻点,你那力气一般人可受不住。”
就在他说完这话的一瞬,刚好绫罗停止了挣扎。
降魔松开手,绫罗立刻瘫软了下去,倒在地上声息全无。
满座姑娘俱是骇然。
君轻尘也有些意外的扭头看了地上的绫罗一眼。董妈妈则是吃了一惊,往前走了两小步,却没敢多动。
降魔蹲下身子一探鼻息,面无表情的看向君轻尘道:“主子,她死了。”
“啊——”周围立刻有姑娘发出惊叫声。降魔闻言瞪过去,把那姑娘吓得掉头就跑。
“死了?”董妈妈先是伸出脚尖踢了踢绫罗软绵绵的身子,而后也蹲了下去。翻了一下绫罗的身子使她脸朝上,惊骇的发现她的双眼还暴睁着,翻着白眼,脸色铁青,面容狰狞。
董妈妈与絮姐都是见过世面的。但这个样子,絮姐看了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一旁穆韶青伸出手遮住了娘亲的眼,默默的搀着娘亲转了个面向,往自己的屋子里走。董妈妈则是脸色难看了一点,但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道:“既然死了,就把她的家当什么的翻出来,再多添一百两银子,一并给她家人捎过去吧。”
“那尸首如何处理?一道送回去?”一青楼打手问。
董妈妈转了转眼珠,改问君轻尘:“事情是君少爷造成的,您打算如何处理?”
“春晓姐是明白人,不是么?”君轻尘神秘的笑着道。
董妈妈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一摆手道:“尸体就不送回去了,直接去山里挖个坑埋了,对外和对她家人说……就说绫罗和人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言罢,她又唤来几个打手:“去和这楼里的所有姑娘说,今日之事万不可宣扬出去。只要有一个人忍不住说出去,那她们就要和落香坊一起完蛋!”
“是。”打手已经许久没见到过董妈妈这么凝重的神色,当即领命去挨个屋子里警告了。
大门关着,正堂里的姑娘也都被哄回了屋子。绫罗的尸体被搬走之后,董妈妈冷笑:“君少爷,为了我们徵嫆可真是费了一大番苦心啊。值得吗?”
“好像不止一个人这么问过我了。”君轻尘故意歪着头作无辜状的遐想了一会儿,“若说只是为了徵嫆的话,确实不值。”
“那君少爷的意思?”
“别有用心,顺水推舟。”君轻尘笑的无害。
静了静,董妈妈道:“此处到底隔墙有耳,君少爷与姐姐去花厅一叙,如何?”
“没有好茶的话,不去。”
“……”董妈妈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鱼儿,去沏一壶今年新来的观音碎!”
观音碎?那可是董妈妈新弄来的宝贝,就那么几两,多了都没有。鱼儿听说是要给旁人喝,都觉得替董妈妈心疼。但是落香坊的老板娘喜欢喝茶这件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君少爷却不见得知道董妈妈究竟藏了什么茶。董妈妈想把这么好的茶叶拿出来招待他,定然是有原因的。
鱼儿默默的褪下去拿茶叶了。
“君少爷,请。”董妈妈面色不善道。
“好。”君轻尘倒是越来越笑的和一朵花似的。除了双狼,就连降魔都要被自家主子这魅惑的笑容掰弯了。
只有双狼知道,主子越是这么笑,越是笑得开心,往后就准没好事。
原本君轻尘说要带着双狼来找绫罗姑娘的时候,双狼是觉得不开心的。以为主子变心了,可明明徵嫆姑娘更好不是?但是从主子要吃下药后,留在绫罗的屋子里不住的给她灌酒,又在酒里头掺了迷药开始,双狼就知道,主子的想法没那么简单。
再是千杯不醉,一包药也能搞定。主子这是在为徵嫆姑娘报仇?还是……他有意要灭掉这个眼线,或者是他受了谁的委托,要灭掉绫罗?
君轻尘已经随着董妈妈在往花厅走了。降魔自然是贴身的跟着。双狼思索了一会儿,过去低声问:“主子,要不要属下去与王爷报告一下?毕竟……”
“不用。”君轻尘飞快的回答,继续不动声色的往前走。
不用告诉王爷,那是王爷吩咐主子的?如此就不是他一个护卫该多问的了。
双狼没再多想,将想法止在这里,默默的跟在了后面不再言语。
正堂的楼上,声音已经散去多时了。华徴嫆才开了屋门,正巧周围这一圈也有几扇门后藏着探头探脑的姑娘。一个打手往这边走来,到了华徴嫆的房门口,阴沉沉的警告:“姑娘,今日之事,董妈妈吩咐不可外出张扬,否则死路一条,望您好自为之。”
发生了什么事,至于这么警告?华徴嫆心下惊愕,但还是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
打手走后,华徴嫆在屋子里转了两个圈,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瞬间气氛这么诡异。是董妈妈给了谁重罚?不会是君轻尘被浸猪笼了吧?方才她钻进门后也没敢多听,就跑到了窗口胡思乱想了一通。想过之后觉得还是应该了解一下真相,可没想到真相已经出来了,被她错过了。
焦急的想也没有办法。华徴嫆决心去找无双问问情况。可到了门口才想起来无双被韶青派出去暂时监管他的胭脂店整装了,昨日离开后应该还要个一两天才回来。想了想,好像其他能问的,只有缱绻。
但是缱绻和绫罗的房间挨着,被此时的绫罗瞧见她,会不会又给自己下绊子?
076。他们不是一种人()
原本是有顾虑的。但想到万一董妈妈一怒之下真的就将君轻尘按照落香坊的规矩处置浸了猪笼,那她还被蒙在鼓里岂不是要后悔死?
壮了壮胆子,华徴嫆还是去了缱绻的门口敲门。
一个敲门声,几乎惊起了一排的姑娘开门。她们皆是神色警惕,把气氛更是衬得阴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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