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刚准备进屋,就听到了一道怒意冲天的女声。
“惠袅袅!你竟然敢拒绝宁王世子!你这个不该活着的贼人!”
光听这女声,惠袅袅就知道是谁了。
不过,她不明白,她与宁泽之间的婚事,与惠萧萧何干?
她在这激动个啥劲啊?
冷眼回望,便见惠萧萧已经冲进了还未来得及关上的院门,她的身后,跟着两个随侍的丫环。
她的脸,还是肿着的。
一个用的是太医院的药,一个用的是寻常的药。
一个是被女子打的巴掌,一个是被有男人打的巴掌,还在治过之后,又挨了几下,伤上加伤。
惠萧萧看到惠袅袅已经恢复如常的貌美如花的脸,眼中火焰燃烧,抬手一个巴掌搧下来。
第十二章()
“啪”的一声脆响,闻声赶来欲拦的芸姑和春兰都愣了愣,停在原地不动了,绷着脸,忍着笑。
惠萧萧抬在半空中的手被一只比她的手几乎细了一半的手握着,另一只手捂着自己被打疼的半边脸,“惠袅袅,你竟敢打我?!”
惠袅袅扬了扬唇,啧啧叹道:“不叫姐姐了?我的好妹妹?这是还你的一个巴掌。”
反手,又给了她一个巴掌,“这是还你的第二个巴掌。”
“啪啪啪”连着三下响,惠萧萧懵了。
“打你把我的手打疼了,顺便收点利息。怎么样?现在相信我敢打你了吗?”一双杏眼眨呀眨,单纯无害。
原主与惠袅袅一样,有一双灵动的杏眼。
惠萧萧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你你打我,爹娘会罚你的!奶奶会不喜欢你的!”
惠袅袅笑了笑,“身为长姐,自有教导弟妹们的责任,就如同爹娘有资格罚我一样,我也有资格罚你。不过,我现在手打疼了”就算她不打,他们也一样不会喜欢她,还会欺负她。
“小姐说,奴婢动手。”
惠袅袅诧异地看了春兰一眼,原来春兰不是那么沉默寡言的,此时她眼中还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妹妹不妨说说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要不然,再来几巴掌,也不会有人看出来你被我们打了。”她扫了一眼院门口,“你的两个丫环去报信去了吧。来回还要些时间,足够我们动手了。”
惠萧萧想挣脱被惠袅袅握住的手,无果。头一次发现惠袅袅的力气并不如她的身形和气质一般柔弱。
不对,现在的惠袅袅,哪还与柔弱二字沾边?她刚刚说的话,也不痴不傻。
她瞪着惠袅袅,委屈地红了眼,“你怎么可以拒绝宁王世子?”
“你是想我马上就嫁给他?”
“那更不行!”惠萧萧脱口而出,“就你?怎么配得上他?!”
看她嫉妒到发狂的模样,惠袅袅心中惊讶,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可惠萧萧后来不是成了端王的身边人吗?
这一刻,惠袅袅想到了蝴蝶效应。
因为她的到来,原本应该在那天夜里死去的人活了过来,许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你走吧。我当你没来过。”
有了扰心的事,打脸都索然无趣了。
惠萧萧愣了一下,而后得意了起来,“还以为你变胆大了,还是那么胆小。怕被人知道了受罚,我偏不走,就让你受罚。”
“你想多了。”惠袅袅一拳打在她的鼻梁上,顿时连鼻子也肿了起来,鼻血直流,“二小姐摔伤了鼻子,我受到了惊,不敢出来。伺候二小姐的下人不给力,都该受罚。芸姑,春兰,有劳了。”
芸姑和春兰都好似受到了鼓舞一般,干脆利落地应了。
惠袅袅听出她们声音里的开心雀跃,笑了。
惠萧萧晕乎乎的,好似听到惠袅袅说什么,但没听清,摸到自己鼻子流出的红艳艳,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惠逸等人被丫环请来之后,看到晕着的惠萧萧,又听了芸姑和春兰的话,深信不疑,把两个不会伺候主子的丫头打了几板子赶了出去,让人把惠萧萧抬回去,没有见惠袅袅便走了。
惠袅袅这一夜,又梦到了厉厉死前的情景。
这一次,她看得更真切。
惠萧萧穿的是凤袍!
惊醒后,把厉厉揪了出来,“这一次,惠萧萧喜欢上了宁泽!”
厉厉睁着小奶狗一样无辜而茫然的眼睛,刚睡醒,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惠袅袅说了什么,呆呆地挠了挠头,“她以前也说过喜欢我的话。不过我不喜欢她,直接拒绝了。”
惠袅袅:“”
“那你想起来你是谁了?”
他的头摇得和波浪鼓似的,“没有。只突然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你不知道你是谁,怎么知道哪些才是你要护周全的家人呢?”惠袅袅希望他能再想想
“我不知道”厉厉扁着嘴,可怜兮兮的。可惜用的是端王的脸。
醒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又进发簪睡着了。
惠袅袅倒睡不着了。
索性穿了衣服站起来前往祠堂,天上的月亮已经缺了近一半,明亮的部分还能看到一些暗影绰绰。
惠萧萧在嫁给端王之前,有喜欢的人,那宁泽前世在原主死后娶了谁?
原本还有等她为厉厉了完怨之后回去的想法,但她此时格外清醒,甚至清楚地回忆起了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在那个世界已经消失了
清楚自己回不去了,心情有些微妙。
却没有不舍。
她在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亲人,在这里,却有见过或者没见过的关心她的人,在哪里不是活下去呢?
看着天边的明月,她突然笑了出来,“爷爷,给我找这么多亲人,就不怕我把你忘得干干净净吗?”
这一天清晨,惠袅袅便接到了皇后召她入宫的旨意。
芸姑马上就忙了起来,给她挑了一套半新的淡绿色的点花襦裙,再套上一件半新的素白小袄,梳了个飞仙髻,未着粉黛,面色微白,眼眸一转,楚楚动人。
原主模样原就是生得极好的,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再加上惠袅袅大病了一场,更显出了一股可怜劲儿。
芸姑把妆盒上的东西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一盒合适的胭脂,急得抹了两回汗。
惠袅袅道:“原本就病了一场,脸色红润反倒不正常了。就这样最好了。”
芸姑心知这是惠袅袅在安慰她呢,不过还是停了下来,应了声。
小小姐痴傻软弱的时候,她心疼,现在聪明了,她更心疼。
可这十几年,她也没攒下些什么银钱,倒为了让小小姐吃得稍稍好些,几乎变卖了小姐当年留给她的所有东西,还舍不得买胭脂水粉,发上的饰物也只有那一根槐木簪
“小小姐,这根簪子不是桃木簪,取下来吧。”带着这样的一根簪子去皇宫不合宜。
惠袅袅笑了,“我知道这是槐木制的,无妨的。这支像极了桃木,不细看看不出来的。”
芸姑:“”原来小小姐早就知道了不傻。
惠袅袅看向她:其实原主还是有点傻的。
春兰守在瑾灵院中,芸姑随她去了皇宫,可芸姑不能与她一同进宫,只能在宫门口处等着,一路上殷殷嘱咐她要注意的事情,万不可顶撞了皇后云云,又将进宫的规矩都和她说了一遍,却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惠袅袅乖巧地听着,点头称是,让芸姑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傻呆呆的小小姐了。
她捂着心口,不行,紧张!
“芸姑不必担心,皇后不是我娘的手帕之交吗?一定会对我很好的。”
芸姑无奈地看了惠袅袅一眼:人心隔肚皮啊,我的小小姐。
不过,惠袅袅一脸期待的模样,让她不忍把这样坏心情的话给说出来。
“总归是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希望她的傻小小姐不要像那天和惠逸说话一般与皇后相处,那不是作死吗?
惠袅袅乖巧地点头,“嗯,所以我要仰视她。”
芸姑:“”好像说得也没错
“好芸姑,你就安心地等我回来吧,听说锦鲤能带给人好运,我想要个锦鲤荷包”她撒娇地摇着芸姑的手臂,身体前倾,倾着巴掌大的营养不良的脸,一双大大的杏眼灵动可人。
原主是会绣荷包的,可她不会。
芸姑提到发簪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头上一直戴着这个发簪显然不合适,可厉厉需要个容身的地方。思来想去,只有把槐木藏到荷包里才不会被人注意到。
芸姑却是想到她的小小姐身上没有一件像样的佩饰,这些年做的针线,都换成了银钱,心疼地应下了。
惠袅袅进宫之后,她便挂起了一边的车窗帘,坐在窗边绣荷包。
*
听说跟着宫人行走在皇宫的时候,要低眉垂眼,惠袅袅的确低眉垂眼了,可那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
皇宫,永远都是一个让人向往的地方。
这里有最好的工匠建造出来的一砖一瓦,无处不体现着一个王朝极致的荣耀和尊贵,长长的通道似乎在召唤着渴望走进它的人。一个声音,似乎在说:进来吧,美丽的姑娘。
惠袅袅微微摇了摇头。
她不会为了这些死物而响应这缥缈的呼唤。
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人影,有些眼熟,近了一些,发现是景宁公主。
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宫人都只远远地跟着。
惠袅袅今日的穿着与往日有些不同,进宫的人又都是低眉垂眼的,景宁公主便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个跟着进宫的女子是惠袅袅。
惠袅袅收回放在景宁公主身上的目光,思量着,这位公主是扮演的怎样的角色。
她与厉厉是怎样的关系?
血亲吗?
她也参与了逼死原主的事情,可梦里的场景,她哭得那么伤心
思量间,便进入了长安宫。
在殿外等了等,便有宫人前来唤她进去。
原主从小便将大大小小的规矩学了个遍,第一次进宫见皇后,行礼倒也得宜。
皇后在她行完礼后说了句“免礼”,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打量了惠袅袅一番后,才开口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第十三章()
惠袅袅心知,能坐稳皇后位置的人,必不是寻常人。也知道皇后与她娘亲的情义再好,那也是与她娘亲的。
她娘亲死了十几年,自己又从不与皇后亲近,皇后能在关键的时候为她出那一次头已经很不容易了,乖巧地抬头看向皇后,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这才发现,在皇后的下首还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也不知是宫中的哪位贵人。
小平子站在皇后的身后,看向惠袅袅的目光带着不满和不屑。
皇后和那位贵人看着惠袅袅的模样,均是一怔。
那一双灵动的杏眼,与当年的傅灵瑶如出一辙。
只是几瞬之后,皇后笑着对那位贵人道:“小丫头这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
那贵人年过三十,却笑得明艳动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初头的样子,“只在去提亲的时候见过一面,那会儿,她胆小得很,让她抬头,也是垂着眼,她没见到我的模样自是认不出我的,而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她的眼睛,竟是与灵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
殿里的气氛因着两人话里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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