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袅袅扬了扬眉,清楚她口中所说的“她”是魏后,却没有想到,不过一夜,那个人便疯了。更没有想到,楚安安会梦到前世。除夕之夜不就是厉厉消失的日子吗?
楚安安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对她和太子妃微微福了福身,便寻了个由头告辞。
太子妃看到惠袅袅心情很好,心中明了楚安安的状况,也不留她,遣了个宫人送她回去。而后便对惠袅袅招手。
“你快来看看,这是从我母亲的家乡寻来的秦椒,不曾想,你说的晒干的方法已经有人用了,晒干净后的椒不如新鲜的椒软嫩,却格外香甜。还有这些,便是种子了,你想要在哪里宴赏良在辟一片园子?咱们妯娌两个这就弄起来?”
笑着看了一眼惠袅袅,又道,“这些事情,我是不会的,也就是给你寻个种,寻些个宫人去帮帮忙,不要离皇城太远的”
想了一下,她改了主意,“远点也不打紧,在那园子外建个宅子,刚好能借着这个由头去宫外住几天,这宫里,实在是无趣得紧。”
惠袅袅哑然失笑,却也来一兴致,太子妃与她亲近,她便也不客气,“原以为娘娘不愿辟这样的园子,着实是意外。”
太子妃“嗨”了一声,“我带着身子,满心想的都是孩子,当真没有想过这辣椒的事。只是不知怎的,太子殿下突然寻了这么些东西来,我才想起来你说的那件事。所幸现在宫里也没有什么让人提心吊胆的人和事了,我也想把眼睛往宫外放一放。”
惠袅袅见她说得含糊,便不细问了。转而笑道:“我也没种过这个,只听说过一点子种法,要不然,我就先在王府后院里种上一片?春分过后便能播种育苗了。夏秋的时候便能摘果子。若是种得好,明年便再到京城外去寻片合适的地方种起来。”
太子妃称善,便将这几盆东西都叫人给惠袅袅搬了去。
又说了一会话,见宁泽走了进来,笑道:“你看这宁王,倒是一刻也离不得你,才在我这坐了一会,便寻来了,好似我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一定要亲自接了回去才放心。”
打趣的话说出来配上她这一听便知是说笑的语气,宁泽和惠袅袅对视一眼,便向太子妃告辞。
惠袅袅羞着脸垂下头,却也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停留了。
两人出了殿,却见拐角处停着一片衣摆。
惠袅袅疑惑地看向宁泽,见他朝自己微微颔首,便知自己猜对了。
太子见两人走远之后,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行到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原本正笑着和宫人说笑着宁王与宁王妃的事情的太子妃在看到太子的那一瞬间便敛了笑,起身微微朝他福身行礼,而后问道:“殿下怎么来了这里?”
太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只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不过太子妃没有要抬眼去看的意思,便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叫人去拿了记载侍寝的册子来。
翻了翻后,道:“太子今日该去丽良媛那里。”
太子看着先前还笑得如牡丹一般在看到他之后便笑得冷淡疏离的太子妃,心里如同被堵了什么一般,顺不过气来。抬手便将那册子夺了过来,翻了几夜,怒笑出声,“很好!很好!已经排到了一年之后,为什么谁都有,就是没有你?”
他愤怒地撕碎册子。看向太子妃。他不过是被人害了,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原谅他?
却见太子妃已经在宫人的搀扶下跪了下来,“太子殿下息怒。”
殿里的一众宫人也跪了下来求他息怒。
而她的神色,竟好似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猛然想起,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不时地朝她发怒,哪怕她跪在地上因为不适而脸色苍白也不曾息怒。顿时便没了怒火,不知自己怎么又对太子妃发起脾气来了。
“太子妃”
“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想要去扶太子妃的手僵在半空,“是不是本宫不走,你便不起来?”
太子妃没有回答,只是跪着,双手扶着自己越发浑圆了的肚子,面色不太好看,似有些不适。
她心中清楚那些事情的原因。许多东西一但改变了,便再了回不去了。
就比如说,太子一向性情柔软,在纾玉出现以前,便是一句重话也没有对她说过。而现在纾玉已经不在了,太子却依然会对她发怒。
太子踉跄了几步,终是大步走了出去。
宫人扶起太子妃,心中不忍,“娘娘,您这是何苦?”
太子妃摇着头笑了笑,“你不懂。心里边有了疙瘩,再对着也不过是相看生厌。”
她艰难地坐回椅子里,又道:“以后警醒些,远远地看到殿下过来就给本宫提个醒。或者直接拦了他。去帮本宫请张御医过来。还有,寻些个适龄女子的画像来,是时候再给殿下挑两个侧室了。”
*
宫里的事情,惠袅袅并不在意,如今已经过了春分了,正是育辣椒苗的好时候,第三日回门后,在王府后花园里辟了一块地,她便忙了起来。
再加上王府里库房里突增的财物,让她拨算盘拨得难有空停歇。
宁泽也在那之后便开始日日上朝,两人都忙起来,便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了。
不过几日,辣椒苗便从土里长出绿绿的小苗来。
太子妃让人送了一个在她母亲的家乡试过种辣椒的人来,惠袅袅便轻松了许多。据说,这个人,也是太子寻来的。
原本是为了博太子妃一个高兴,却被太子妃转手送给了惠袅袅惠袅袅知道的时候,还担心太子因此而发怒。现在的太子可没有以前的那般温和了。
不过,在得知太子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的时候,放下心来。打听缘由,原来是因着这事,太子妃主动留太子一起用了顿午饭。
惠袅袅:“”
两耳不闻窗外日,日日只待椒花开。
半个多月后,绿绿的椒苗们便纷纷挂了上白色的小花。
太子妃听说了,便摆了依仗过来看。因着自己身子越发笨重,难得地答应了让太子同行。
夜深人静的时候,宁泽听得惠袅袅对椒园的计较,蹙起了眉,“椒园可以建在城郊,就放到我们的庄子里,你不能去。后院的椒由你打理,椒园里的椒,交给别人去打理。”
惠袅袅嗤笑,“我又不住园子里,只是偶尔去看看,你若沐休,便拉你和我一起去。”
放庄子里很好。本就是自家的庄子,挑选人手也方便。
宁泽挑了挑眉欣然应允。只是白日里看到太子妃圆滚滚的肚子,突然想知道惠袅袅挺着大肚子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听得惠袅袅在那嘀咕,“好些花开了之后便谢了,连花蒂都黄了掉了,结不出果子怎么办?”
宁泽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给了个建议,“多播种。”
惠袅袅愣了不过一瞬,便已经无暇再去辣椒结果的事了。
缓过劲来的惠袅袅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成了一朵不知要怎样才能结出果子的辣椒花。
也突然间意识到,花要结果,还得有个授粉过程
又过了两个月,育出辣椒苗活了一半,小辣椒树上已经挂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绿色的果子。有些还开始从辣椒尖红了。
她是分区域种的,不同的区域用的不同的授粉方法,还细心地记录了结出果子的数量。
而后,宫里相继传出太子妃喜得麟儿,景宁公主远赴北歧和亲的消息。
惠袅袅惊讶地抬眼看向宁泽,“你的意思?北歧在大楚的北方,路途遥远,这一去”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了。
对于楚安安,她也难以做到毫无芥蒂。
宁泽摇头,“这一次,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的。北歧与大楚有旧仇,并不是一个会善待大楚公主的地方。我纵是再恨她,也没有动过要让她去北歧和亲的念头。不过,总是要有一个人去的。”
惠袅袅懂了,宁泽没有动这个念头,却也不反对。她想亲自去问一问楚安安的想法,答应教她的辣椒的吃法,到现在还不曾兑现,以前总觉得还有许多的时间,到现在才知道,许多事情,一等便没有终期。
站起身来却突然觉得眼前花了一花。按了按眉心。
她觉得没什么,宁泽却强硬地不许她再出去,让人请了大夫来看。
想说没事,但看到宁泽的神色,缩了缩脖子,怂了
看大夫给她号完脉之后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惠袅袅觉得自己一定没事,可宁泽为什么听大夫说完话之后一直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她?
他逆着光站着,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便大步走了过去,可把宁泽吓了一跳,“有身孕的人了,可不能再走得这样急躁!”
惠袅袅疑惑地看他,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也要有孩子了?
终是没有再见到楚安安,只能将辣椒的一些吃法写下来,又让人移了几株挂着果子的辣椒到花盆里,让人给楚安安送去。
楚安安让人给她带回来一句谢,别的什么也未提。
第二年,庄子上椒园里的辣椒起苗了的时候,惠袅袅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这年夏天,辣椒进入了点星楼。
第三年,京城内外的百姓也开始尝试着种椒了,椒园面积扩大了一倍,除了番椒和秦椒之外,又培育出了新的品种。
不过,京城内外的百姓们都是第一次种这样的东西,不得要领,又是招虫害又是蔫苗
同年五月,椒园里各种椒的种植方法、捉虫备要及灌溉注意事项被编写成册,农事一书在京城内外风靡。与之一同风靡的还有椒园里自己调配出来的能增加产量的营养液,以及能捉虫的杀虫剂。
第一百二十九章()
傅灵瑶站在窗外浠浠沥沥的雨;神情呆滞。
这是秋雨;秋雨总是透着凉意的;只是这连着许多天的秋雨;怎么也比不过她心底的凉意。
秋试过后,很快就会放榜。她与沈笑的婚期原本是要定在这个春天的;可是沈傅两家再三商量后;觉得为了让沈笑安心应考;还是待秋试之后。沈笑心中亦是认同的;还记得上元灯节的时候;他将一只八面美人灯递给她;笑着对她说,“等我考上状元,再迎娶你的时候;你便是状元夫人,而不是一个商户之子之妻。”
她当心中羞涩,很想说她并不指着要当状元之妻,又怕说出来叫人笑话,以为她急着出嫁,便垂眸不语。
尤记得当时路边有一人作画;仅在他们说话停留的短暂时间里,便将他们的模样勾勒了出来;栩栩如生。那作画人拦住他们要卖画的时候;沈笑很是反感;她也有些不喜;但看到那副画,立时想把它买下来。
那人也有意思,在一旁还留了两个位置,让他们落下自己的名讳。
傅灵瑶转身,看向挂在床头的那副画,默然取下,卷起。
如今秋试结束了,她却永远都不可能再与沈笑结成连理了。
承恩侯府的一场菊花宴,给她下了帖子。因为魏惠妃会去,所以她也去了。
魏惠妃较她年长近十岁,两人感情却甚好。却不曾想,她一直视为长姐的人,会在她的茶里下药,让她一睡不知事。
她重重地阖了阖眼,不想去回忆那件事情的经过,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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