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狡猾?竟然用这么个盒子把她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不消他说就自己跟了进来。
若是他直接对她说要睡大觉,她定然不会跟进来的。可这会儿再出去又太过扭捏,更不合适了。
宁泽挑了挑眉,轻笑出声。
说他是狐狸的人不少,却少有人会当着他的面说还让他不排斥的。她那娇嗔的语调,让他觉得她似乎是在撒娇。
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有些狐狸的特性。听她多唤上几声狐狸倒也不错。
往床上一躺,拨弄一下床上挂着的荷包,轻轻阖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惠袅袅听到厉厉“哇哇”的怪叫声,抬起头看过去,见厉厉在床顶上荡秋千,弯起了眉眼。
看到宁泽安静祥和的睡颜,不自觉地放柔了神色,就连开盒子的声音也尽量放轻了起来。
目光转到盒子里,怔了一下,眉眼更弯了。
比虎符更重要的东西
这不是她还未绣完的两个字吗?
再次嘀咕了一声“狐狸”,坐到窗下绣起字来。白日里的光从窗口照进来,多云的天气里的光如蒙烟雾霭一般,笼在她的身上,让她显得有些迷蒙缥缈。
厉厉终于看到惠袅袅了,可这会儿是白天,他只能从荷包里探出头来看着她,和她说话,偏她只是竖着食指在唇边对着自己“嘘”了一声,而后便开始绣字。
厉厉哼哼,“你才能听到我说话,那个大笨蛋睡他的,我们说我们的。”
惠袅袅看了他一眼,觉得有道理,便由着厉厉说,自己只是点头摇头亦或是绣字。
厉厉说了一阵之后,没等到惠袅袅答应一声,终是泄了气,荡着“秋千”安安静静地看着,又看了看宁泽,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真是个碍事的大笨蛋。想到总算没让自己完全见不到人,暂且原谅他吧。
看着惠袅袅笨拙地在绣绷上爬针线,他又觉得格外有趣。忽地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委屈地道:“千秋,我想去祠堂”
一双奶狗似的眼睛眨啊眨,天下间最可爱的厉厉想要去祠堂了,袅袅快看过来看过来!
惠袅袅手下动作顿了一顿,有些懊恼,怎么把厉厉去祠堂的事情给忘了?
看了一眼正沉睡着的宁泽,觉得他应当没这么快醒来,便起身收了绣绷,小心地取了荷包,向外行去。
厉厉得意地朝宁泽哼哼,瞧,袅袅更在意厉厉的!
惠袅袅行到门口,想了想,转到桌边写了个告知去向的字条放到桌上,这才走出去。回身关门的时候,见桌上的字条不见了,复又进屋查看,环视一周见火盆里残留着半截字条,懊恼地抚额,重新写一张,压到杯盏下,才重新走出去。
厉厉懊恼地哼哼,怎么偏就让袅袅看到字条不见了呢
到香案上的厉厉总算开心了,从荷包里探出头来,满足地吸着,一双桃花眼看向惠袅袅,眼中带魅,“你要嫁给大笨蛋了,还会想我吗?”
正在认真绣字的惠袅袅乍然听到这么一句,心下一惊,刚穿过绣面的针就在大拇指上戳出了一颗血珠。
忙吮了,偏头看向厉厉,“胡说什么?你不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吗?”这两天失的血有点多,一滴也很珍贵的!
这回轮到厉厉不说话了。
钦天鉴选的婚期真是巧了,正是他前世终结的日子,若是他在那天消失,惠袅袅会难过吗?
他默默缩回荷包里,飘动的青烟一缕缕地钻入荷包里。
惠袅袅又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就是惠袅袅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厉厉的声音才从荷包里传了出来,“你本来就是惠袅袅嘛偏偏还要和厉厉说自己叫惠千秋。”
袅袅失笑。觉得自己有些愚钝。这样的事情,她早该发现端倪了。
如果她与原主不是那样的关系,仅仅是为厉厉了愿,他怎么可能这样对她呢?原主的身体与她自己又怎么会那么契合,一点适应的时间都不需要呢?
两厢静谧无言,却分外和谐。过了许久,惠袅袅才又开口道:“厉厉,别再骂自己笨了,惠逸倒了,宁梅也被揪了出来,宁泽和大将军府都已经知道了楚元勋和皇后的野心,皇帝也起了疑心,不会再如前世那般了。”
说到这里,她顿住。厉厉的心愿已了,不是要进入轮回了?
厉厉过了好一会才应声道:“大笨蛋总算是聪明了一回,没有把你弄丢!”
他哼哼了两声,“可他让净元老和尚把我困在这里,还是个大笨蛋!连自己的醋都吃!”
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却忘了,自己亦不曾饶过他嘴里的大笨蛋,与之杠至今日。
提到净元大师,惠袅袅便追问了厉厉与他约定的会面时间和地点。
厉厉不愿说,“你带我一起去”
惠袅袅自是不会同意,这么弱的厉鬼,送过去是给恶鬼当了食物,她就更打不过了。
厉厉在荷包里握拳不甘,“厉厉很厉害的!”
惠袅袅用哄孩子般的语气道:“嗯,厉厉很厉害。”
第九十九章()
芝兰玉树的人背着光;呼吸微急,见到祠堂里坐在蒲团上的人;松了一口气。
目光扫过香案,几步走过来,蹲下身来;包住她的手,原本要责问她为什么要开溜了话,变成了温柔简单的问询;还带上了一丝担忧;“为何来了这里?一双手这样凉。”
厉厉缩在荷包里不说话了。
他做了太久的厉鬼;不知冷热,忘了惠袅袅是一个会怕冷会怕热的人。
惠袅袅从他进来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见他如此;努了努嘴,示意他看绣绷;“这就是比虎符更重要的东西?”
宁泽颔首,“于我而言,确实如此。”
若宁梅偷走的是别的,他必是蛰伏起来,撒个网,等着没有偷对东西的小贼自投罗网。可偏偏是这个。
惠袅袅这才注意到;他说的一直是于他而言更重要的;不是于宁王府而言。并没有夸大。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你知道这绣得是什么吗?”
宁泽抱起她往外走;“你可以把它念出来。”
惠袅袅“啊呀”一声,“你快放我下来!”
“念出来,你绣的是什么?”
惠袅袅看了一眼周围经过时自动垂下头去的下人,“你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们都在看路,不会看我们。”
“我自己走”她把头往宁泽胸口埋,觉得没脸见人了。
“又不是第一次这般,他们早就知道了。”宁泽对她的抗议不以为意。
在金龙寺的时候,他便是这般抱她回去的,彼时她已经冻僵。宁姚贴身的侍女早便知晓这样的事情,他并没有让人禁口,不过,那侍女也不敢随便编排,只是对府中的关系相好的说上一嘴罢了。是以,多少总会有些人知道他们之间是这般亲密。即便先前不知,从今往后,也便是知道了。
厉厉在祠堂里看着两人远去,懵了。他竟然就这样被忘在那里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却发现两人已经走远,惠袅袅听不到他的哭声了,便又扁了嘴,缩回到荷包里。只要他能突破这符咒的禁制,还怕不能到惠袅袅身边吗?
惠袅袅因着他的话觉得羞赧,“那次是意外,这次我能自己走,宁泽,你就放我下来吧。”
“念出来。”
“嗯?”反应了一下,惠袅袅才想起来他把话题又转到前面那个去了,“你不知道我绣的是什么?”
他不会和厉厉一样,觉得自己绣的是爬虫吧?
“既是不知道,我就不告诉你。”她仰着脸,傲娇地抬了抬下巴。被宁泽的目光扫过来,她又心虚地看向别处。
宁泽扬眉,“念出来,便放你下来。”
嗯?!
惠袅袅看向他,眨了眨眼,似在判断他这句话的真假。
过了一会,试着念了出来,“之舟。”
小心地看着眼前人的神色,不知他有没有认出那两个字,不知他知道她绣的是这两个字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嫌弃还是
哼!他要嫌弃,就不绣了,绣了也不给他用!
宁泽“嗯”了一声,并没有要将她放下来的意思,依旧往前走着。
惠袅袅愣了一下,又说了一遍,“之舟。”
心中思量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不放他下来
拿着绣绷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绣的就是这两个字啊,念出来了,你看看”
“唔。”宁泽终是将她放了下来,“往后,就念这两个字。”
“嗯?”惠袅袅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带着往里走。
宁姚见两人进来,立时站了起来,“哥哥”
看着两人拉手进来,以及宁泽面上如沐春风的神色,她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些许。
经过半天的修整,又上了些脂粉,好歹将她面上的憔悴给遮掩了过去,可她脸上的神色不如以往那般灵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宁泽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和惠袅袅都坐下用饭,一张圆形的木桌,三人只坐了一半的位置,宁泽坐在中间,宁姚和惠袅袅分坐两侧。
看着满桌的食物,惠袅袅才意识到自己早饭未用,这会已经到了正午时分,真真是饿了。眼睛往桌上转了一圈,看了一眼宁姚和宁泽,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到,只管就着自己面前的菜吃起来。
宁泽见宁姚不说,便没有要催她说话的意思,把饭碗往她面前一推,示意她吃饭。
下人端进来一盅汤,在宁泽的示意下放到了惠袅袅身边。可惠袅袅正默默地扒拉着自己的饭,压根就没有发现。
她正觉得人家兄妹要说悄悄话,自己待在这里时机有些不对,还是快些吃完开溜吧。
宁泽侧脸看她,见她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小口小口地吃着,那模样,好似一只饿极了的小猫,甚是有趣。
撑着头看了一会,发现不对了。小野猫吃得太快了,桌上的菜品,有许多都还没有动过筷子,方才夹进去的分明是块姜片,她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疏展的眉头聚了起来,抬手拦住了惠袅袅面前的碗。
惠袅袅鼓着腮帮子疑惑地抬头看他,嘴里的饭食还没有咽下去,说不出话来,只拿目光问他:怎么了?
暗自腹诽:两兄妹要说悄悄话,所以不让她吃饭了?
好吧
好在她也吃了五分饱了,这么压抑的气氛下吃饭也吃不痛快,不吃就不吃了吧。
便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假装做出吃饱了的模样。
把嘴里的饭食咽下去,刚准备说出自己吃饱了的话来,便见宁泽把一个汤盅推到了她面前,“喝了。”
顿了一顿,补充道,“都要喝完。”
她瞅了一眼,好家伙,当归乌鸡汤,这一盅汤有点多,她又揉了揉肚子,有点发愁,方才吃得太快了,早知道要她喝这么一大盅汤,她就不吃五分饱只吃三分饱了
眼睛转了一转,看以宁泽和宁姚面前都没有汤盅,眼睛一亮,“这是三人份的吧!”
宁泽好笑地看她,“你觉得我能喝这汤。”
惠袅袅抓了抓耳朵,“对哦,那就是我和阿姚的。”
“阿姚的汤与你的不同。只有你才没长大。”
惠袅袅的手僵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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