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剑灵吗?这种时候现身,他从哪里来,抑或者是要到哪里去?
不管怎么说,不能再放任他逍遥了!
我猛地推门而出,一把镇魂钉捏在了手里,却不想,剑灵不在,院子里站着两位气质不凡的贵公子,一位红衣灼灼,剑眉星目,下巴微抬,神态中透着凛冽,肃杀之意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另一位白衣翩翩,儒雅俊秀,嘴角含笑,给人一种轻灵飘逸的感觉,因为瞧着舒服,我不免多看了几眼。
他们身上散发出异于妖邪的清正气息,境界远在我之上。
突兀地打了个照面,红衣公子率先扬眉道:“你就是密宗七弟子,梨花?”
我收起欣赏的目光,阴鸷地盯着他们看,“正是。”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久仰。”
“我很有名?”
“天书陵中与青魄上神对局的小徒弟,扶风掌门见到仙友便要炫耀一番,姑娘的美名流传甚广。何况……”他坦然地笑道,“因为剑灵一事,我们已经跟踪你多时。”
怎么,想抢功?
我生硬地说:“我奉日神殿之命来岳州处理分尸案,接的是金色令牌,不管凶手是剑灵还是别的什么灵,都应该由我来收。二位贸然前来,实在是不合规矩。”凡事也有个先来后到,我布了这么久的局,眼看要收尾了,能让旁人把剑灵拿去?
红衣公子冷哼道:“我看你私定终身,忙着嫁人,并没有把剑灵一事放在心上。”
白衣公子轻咳一声,拱手道:“在下林央,是大司命座下一名推演星盘的小仙,奉大司命之命前来缉拿落入凡尘的剑灵。仙命在身,无意冒犯涵。”他瞟了一眼一脸不屑的红衣公子,补充道:“这位是东君座下的仙官,与我一道处理此事。”
红衣公子笑得讥诮:“小仙凮显,日神殿里抄书的,你的那块令牌正是我写。”
同时惊动两位神君,看来剑灵的真身的确是件旷世神兵,幸亏没让那心术不正的占星师得手。
我面无表情道:“既然令牌是你写的,走的是日神殿正规程序,你就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凮显道:“当时没人知道剑灵的身份。现在我要召回令牌。此事关系重大,不是你一个小星位的通灵师管得了的。”
“召回金色令牌,需要更高一级的翡翠令,上面打上东君或者大司命的神印。”这个任务赏金可观不说,迄今为止,耗费了不少心力和感情,我不想让。
“你别不识好歹。”
“那就是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什么都没有,就想让我中途退出,是不把上界的规矩放在眼里,还是单纯对剑灵有了想法,企图收归已用?”
单看两位仙官的气度,不像是奸邪之徒,但事情走到这一步,我实在是没有退路。
林央眨眨眼睛,温言道:“事情紧急,梨花姑娘变通一二,该有的赏金一分都不会少的。”
“不管。从我拿到令牌的那一刻起,岳州就是我的地盘,怎么处理剑灵,我说了算。术士之间争抢东西的事我听过很多,你们非要抢,那就来。我打不过你们,但只要我活着,剑灵就归我。”他们要真动手把我绑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我觉得我必须争取一下。
我已经做好了凮显大发雷霆,把我摁住教训一顿的准备。
岂料他非但没有生气,还和林央递了个眼色。
“给我个准信,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没想到他会松口,我转头看了一眼药房,不太情愿地答道:“快了。等我成亲之后。我答应了李殊,要让他命中有妻,他是个好人,我不能负他。”
林央莞尔一笑:“梨花姑娘是个多情之人。”
凮显也笑了,他长得极为俊朗,这一笑,化去了眉眼间的高傲,在红衣的映衬下,生出一丝惊心动魄的艳。“罢了,我们走吧。”
“什么?”林央吃了一惊,“可是剑灵……”
凮显拿眼白晾我:“她说她会管。我们等着好了,等她阴沟里翻了船,被剑灵弄死了,我们再出手也不迟。省的落个抢功的骂名。”
林央颔首道:“有理。”
“……”
到了嘴边的感激之词硬是咽了下去。他们两个一副来年给我多烧纸的表情,让我感激不起来。我正想说我不会死的,凮显一抬下巴道:“有件事要提醒你。蔡家村又发现了个支离破碎的尸体,人是近几天死的,你必须尽快把他收了,再纵容他杀一人,我会让术士会治你重罪!”
我低头应是。
凮显轻哼一声,再度抬眼望去,他和林央已经匿了身形,消失于浓浓的夜色中。
仙气散尽,庭院中的几道符纸相继炸裂,空气里充斥着邪恶的血腥味。
“其实你早就发现我了吧。既然如此,何必做戏。干脆一点把我收了不就好了吗?”黑暗深处,一个张狂的声音蓦然响起,“让我猜猜。难道——你在想办法救李殊?你怕我一怒之下把他杀了?梨花,你太天真了,区区几张黄纸拦不住我的。”
背靠着木门,我闭上眼,有气无力道:“滚回去。”
“符纸和药物都驱散不了我,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我让你滚回去!”
他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我头皮发麻。在我彻底发怒前,血腥味识趣地隐去,屋里传来李殊翻身起床的声音:“谁在外面?!”
他睡眼松惺地走出来,看到地上烧成了灰烬的符纸,顿时清醒了大半,“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邪灵找来了?你不是把他杀了吗?难道他没死?你……”
他扶住我的胳膊,迟疑道:“你脸色不太好。”
“我们明天就成亲吧。”
“你说什么?”
“明天就成亲。我一天也等不了了。”
第五十七章 化剑归()
李殊已经备好了婚书,但仍有一些杂事需要去做。
写对联、贴窗花、摆果品、通知邻里……他忙得足不沾地,我也端着桌椅在一旁打下手。草草地吃过午饭,我自告奋勇地去洗碗,正想着一会儿是不是要好好地梳洗打扮一番,一位自称喜娘的妇人便领着几名年轻女子上门来了,“我的姑娘,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在新郎家里?”
她们拥着我往外走,李殊一脸为难地说:“她在这里没有亲人,迎亲那一套就免了罢。”
喜娘送了他三个字:“想得美。”
我被带到不远处一座清幽雅致的宅院里,喜娘命人侍奉我沐浴更衣,我始觉情况不对。头发洗净擦干,青碧色的绣花喜服呈了上来,我摸着那厚实柔软的料子,更觉情况不对。
这种地方,这种衣服,李殊是卖身了还是怎么着?否则他怎么出得起钱?
喜娘拉着僵硬的我,不由分说地帮我把衣服换上。她围着我转了一圈,眯眼道:“合适,太合适了。你们这吉日定得仓促,只能去锦绣坊买成衣,没想到穿上身会如此合适,就和量身定做似的。只是这裙子前摆略长,走路须得小心,姑娘的身材委实……”在我锐利的逼视下,她把“矮”字咽了下去,“那个,精致。”
呵呵,纪梨你个死矮子,莲烬也不是个品位正常的。
为了走路不绊着,我思忖着上了花轿之后,偷偷用化形术把腿拉长些,至少弄到络络那么高。
喜娘替我把长发挽成髻,滔滔不绝地夸赞起了我的美貌。“姑娘的皮肤真是好,细白水灵的,都能透出光来。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我见得多了,却都没有姑娘这样的天生丽质。这些天净听人说李大夫捡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子,我还当是打趣,现在看来,他确实是好福气。”
我疑惑道:“让你准备这间房子和喜服的不是他吧。”
她一愣:“是两位气质出众的公子,一位英武逼人,一位温文尔雅。不是姑娘家的人吗?”
我就说不可能是李殊吩咐的。只是凮显和林央,平白无故地,他们怎么会如此热心?不等我把话问出口,喜娘一拍脑袋道:“哦对了,二位公子让我转告姑娘,说是不用谢,账单已经寄到天机崖去了。”
“……”
我眼前一黑,瘫在了椅子上。
完了,且不说掌门师父会怎么想,光是曲寄微那里,不知要费多少口舌解释。
我这边才上完妆,媒人就在门口催,待我整理好头冠,外面响起了爆竹声。一直到媒人催了三遍,喜娘方笑吟吟地塞了我一包花生枣子,扶我上轿。
起轿后一阵喧哗,我听闻她们在商量送亲的路线,忙探出头表示走直线、越近越好,引来众人的哄笑。喜娘一边把我摁回去一边批评道:“新娘子,要矜持。”
我默默地叹气。
人间的礼数不是我等妖灵能理解的,最不可理喻的是,好不容易挨到下轿,随着爆竹的响声,一串暗器铺天盖地地朝我打来,我抓了一把在手心里,摊开一看,是豆子。再一看,满地都是豆子和糖,若不是有孩童争相来抢,我简直要怀疑她们的动机。这真不是存心要让新娘在进门前摔个倒仰?
忍住疑问,我提了提灵力,准备趟豆子阵。
既然花了银子,而且花的还是自己的银子,那就好好地过关斩将,体验一回当新娘的乐趣吧!
岂料。
“背进屋!背进屋!”李殊平日里人缘颇好,这会儿也是,在众人的呼吁下,他不得不弯下腰让我上马。
望着他步履艰难地踩在豆子上,我趴在他背上笑:“你们凡人的婚礼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正如书中所写,到了吉时,就要拜堂。
凮显和林央自称是我师叔,代我师父来观礼,十分无耻地坐在了高堂之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我实在是拜不下去,但看凮显一副“好好成亲你别生事”的表情,我只好草率一拜。
“夫妻对拜——礼成!”
司仪吟唱完毕,李殊惨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好转。他大概是幻想了一万遍我会不会中途暴毙,光天化日的,自己吓自己。我靠过去,握住他汗湿的手,小声道:“我说你克不死我,你就克不死我,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让眼尖的人看了去,立刻拍手道:“哎呀,新娘子等不及想进洞房了!”
意料之中又是一顿哄笑。
我无奈地推了李殊一把,让他按他们这的规矩去宴宾客,自己则在喜娘的引导下坐进了布置一新的卧房,听她介绍洞房花烛夜的注意事项,说到兴奋之处,她用帕子掩住嘴,吃吃地笑了许久。我内心毫无波澜地忍到她说完,在她期盼的目光下,作出害羞低头的模样。
好不容易熬到只剩我一个人,我取下笨重的头冠,解开软玉腰带,把有可能会导致行动不便的大袖衫脱下来叠好,大大地松了口气。
晚点时候,院子里的酒席散去,李殊端着两碗面进来了。
我迅速正襟危坐,他说:“长寿面,要不要吃点?”
我点头,尊重人类的习俗。
动了两筷子,我望着埋头苦吃的李殊道:“你们太能折腾了。这在我们妖……咳,在我们家乡,结亲是两个人的事,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弯弯绕绕。”
他歉然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让你受累了。”
等他把面吃完,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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