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信，你就照照镜子，你这衣襟上都沾了油渍。”
云渺渺愣愣地接过那面小巧精致的镜子，上面的花纹和宝石都似曾相识，云渺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恍惚间看见了自己的前世。
可是哪有什么前世今生啊，都是话本里骗人的故事
“这镜子”
“这是铃台镜，看着就像是女孩子家用的镜子，但却能够验出世间任何一种毒，我回云梦泽便是去拿这面镜子。”
“即便是无色无味之毒？”
泠崖点头。
云渺渺松了一口气，泠崖说只要知道秦夫人中的是什么毒，他就能解。
“说来这么贵重的镜子，云梦泽是怎么肯让你带出来的？”
“本就是我的东西。”
云渺渺反复把玩着手里的铃台镜，泠崖这妖怕是身份不简单，听这口气这么嚣张，怎么着都不像是被云梦泽赶出来的炼药师啊。
“这验毒的镜子为什么要做成这般精致的样子？”
泠崖不说话，他以前做天神的时候，偏爱花里胡哨的东西，拿这铃台镜哄过不少女孩子开心呢。
“不过，很久以前，是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拿铃台镜当梳妆的镜子用。”
云渺渺好奇地看着泠崖，“我以为你这清心寡欲的妖是不爱那些风花雪月的。”
“不爱，可她来过我的生命。”泠崖目光深沉地看着云渺渺，认真地穿过万年的时光看着这个女子，“所以就爱了。”
云渺渺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地打了一拳，很疼，以至于她紧紧地握着铃台镜，光洁的镜子照着她，一如三万年前的那个女子。
许久都是沉默，四目相接，泠崖眼里的深情和哀伤让云渺渺心慌意乱，她为什么为什么会想去触碰眼前这个妖的灵魂？
夜风吹过，云渺渺脸上冰冰凉凉的，她率先移开眼，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竟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哭了？
镜子里的姑娘红着眼，泪水打湿了她的睫毛。
“云”
“我没事！”
云渺渺想要遮掩，便低头把玩着铃台镜，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就瞥到了手柄上的字符，云渺渺好奇地打量着。
“云棠？”
泠崖动容，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了。
云渺渺看着泠崖眼里的泪光，突然就明白了，原来泠崖这妖的风花雪月，便叫云棠。
云渺渺将铃台镜还了回去，这镜子承载着特殊的涵义，不是她能够触碰的。
泠崖看着被还回来的镜子，苦涩地笑了，果然，你的主人已经不认得你了，不过她也将我忘记得很爽快
云渺渺起身进了屋子，泠崖看着她的背影融进温暖的烛光之中。
“云棠”
“明知上天肯让我与你重逢已经是无上的恩赐了，可是眼睁睁看着你走向别人，竟会是这么痛苦”
“我如约来寻你，可是你却有了自己命定的轨迹，与我无关”
第二天一早，泠崖就去了天武将军府，秦扬川已经恭候多时了，请他进了院子。
秦夫人正在听人说书，见泠崖来了，起身相迎。
“夫人今日面色很好。”
“是扬川有心了，为了逗我开心，昨日是请了戏班子来，今日又请了风月楼的说书先生来，人这一心情舒畅啊，便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病痛了。”
“夫人真是好福气。”
秦夫人笑容满面，“先生请坐。”
秋和给泠崖倒茶。
说书先生见秦夫人有客，便起身告辞了，丫鬟送他出了院子。
“你们都下去吧。”
“是，公子。”
秋和领着院里伺候的丫鬟都退下了。
秦夫人不明所以，“怎么了？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秦扬川落座，握着秦夫人的手，“娘，你明知道自己中毒了，还要强颜欢笑做什么？”
秦夫人变了脸色，又看了泠崖一眼，“娘就知道瞒不住你。”
其实，在秦扬川第一次请泠崖来为她诊病的时候，秦夫人就猜到了。
“娘，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也不管你想要袒护谁，我绝不会允许你出事的！”
“扬川！”
“娘，你不想追究，那我可以帮你隐瞒，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毒发身亡的！”
“夫人，二公子一片孝心，夫人就成全他吧，也是成全自己。”
“我这毒，先生真的有法子吗？”说完，秦夫人又急着解释，“我没有质疑先生的意思，只是我”
“在下明白，夫人不必多虑。”泠崖道，“只要知道夫人究竟中了什么毒，在下就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其实泠崖基本知道秦夫人所中之毒，只是需要确认而已。
“那，就有劳先生了。”秦夫人自然想活得长久些，她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
“这是铃台镜，可以验出世间任何一种毒，只需要夫人将自己的血滴在镜面上。”泠崖又取了一根银针出来，递给了秦夫人。
秦夫人刺破指腹，将血滴在铃台镜上，泠崖将灵力注入，秦扬川的心高高悬着，紧张地看着那面镜子。
铃台镜后面的夜明珠亮起，光辉凝聚，成了血红色，镜面上的血珠散开来，血液在光滑的镜面上游走，扯出极细的线条，一朵血色的花朵灿然盛开。
“果真是水月镜花。”
“先生知道此毒？”
“这花名叫水月花，千年才盛开一朵，以它为原料，能够研制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叫水月镜花，毒入身体毫无症状，久而久之，毒侵灵海，会使人出现无穷无尽的幻觉，最终在睡梦中死去。”
“这毒竟叫了这么好听的名字。”秦夫人感叹。
“这毒虽是慢性毒药，却霸道得很，能将药转变成毒，若非夫人有头痛之疾，吃了大量的药，使水月镜花的毒素迅速积累，骤然爆发，吐了黑血，否则真的毫无症状。”
那样的话，根本没有人会知道秦夫人是中了毒。
“那这毒如何能解？”
“解药需用焰蟾果、石凋花和朱雀血炼制。”
可这每一样秦扬川都没有听说过。
“公子不必着急，这每一样药材我手上都有。”泠崖也不是白活这几万年的，早就囤积了各种天材异宝，“只是，这解药需得用死火炼制。”
第215章 天地至尊之火（）
“死火？”
秦扬川皱眉，世间之火分为凡火、异火、灵火、鬼火、死火五等，凡火随处可见，可灵火已然难得，鬼火更是稀缺，当今世上只听闻昆仑墟掌门鬼卿，也就是苍靖黎修炼出了鬼火，可是唯独那死火，至今不曾有人能够炼化。
传闻死火是创世之火，亦是灭世之火，能够创生万物，也能够焚烧万物。
“死火是这天地间最独一无二的火焰，自创世以来就焚于南荒之界，至今未有人能够将其收服炼化。”泠崖知道，要想取得死火，比登天还难。
“无论如何，我都会将死火取来的！”秦扬川坚定地看着泠崖。
“秦扬川！死火何其强大？那是灭世之火，是连天神都不敢触其锋芒的啊！娘不允许你去冒险！”秦夫人是万万不会同意秦扬川去送死的。
“所以娘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而什么都不做吗？”
“娘年纪大了，生死早已看开，我这一生顺风顺水，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没什么可以奢求了，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娘就安心了。”
“可我的心如何能安？”秦扬川红了眼睛。
“创世以来，都几千万年了，世人都知死火在南荒之界，趋之若鹜者何其之多，可又有谁将那死火收服了？”
“我不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去试一试！”
“你明知道这件事是连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的！”秦夫人心疼极了，“扬川，做母亲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秦夫人收拾好情绪，看向泠崖，“先生，我离毒发身亡还有多久的时日？”
“夫人若是好好修养，便还有一年。”
“一年”秦夫人叹气，眼里起了雾气，“其实也够久的了。”
“先生，除了死火，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用鬼火不行吗？”
泠崖也很无奈，“水月镜花只有这么一个解毒的方法，鬼火无法代替，也没有延缓毒发的方法。”
“那渡命呢？”
泠崖摇头，“那样只会增加夫人的痛苦，一旦毒发，便是煎熬。”
“一年的时间也足够了，上天待我也算是仁慈，这一年，你就好好陪在娘身边，这样，娘这一生都没有遗憾了。”
秦扬川赤红着眼睛，沉默了许久，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会一直陪在娘亲身边的。”
泠崖看了秦扬川一眼，暗自叹息，终是沉默不语，秦扬川这人又怎会是真的放弃呢？哪怕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秦扬川也会勇往直前的。
秦夫人握着秦扬川的手，使劲地点头，眼里的泪水忍不住掉下来，秦夫人拿了手帕去擦，可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娘”
“没事。”秦夫人慌张地遮掩着，“院子里风大，眼睛进了沙子罢了。”
“在下先告退了，夫人若是有任何的不适，派人去殿下府上告知在下一声，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好，多谢先生了。”秦夫人起身相送，“扬川，你送送先生吧。”
“好。”秦扬川叫来秋和，“扶母亲回房。”
“是，二公子。”秋和见这几人神色古怪，又见夫人伤心，什么都没有多问，伺候秦夫人时更是小心谨慎。
“先生请。”
泠崖随秦扬川出了院子。
“夫人的事情，我很抱歉。”
“不怪你，是我没能好好保护母亲，才让她受了这样的委屈。”
“水月镜花是出自云梦泽的，我问过药宗了，两年前曾卖出一颗，买家神秘，不知身份，但用的是天家铸造的黄金，应是帝都中的人，而且非富即贵。”
秦扬川冷笑，“先生，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争，我和大哥就能相安无事，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太离谱了”
泠崖叹气，秦家兄弟俩的事情，他能看得明白，也知道秦扬川的处境和苍靖黎很像。
“我只希望二公子不论站在怎样的高度上，都能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
“多谢先生告诫，秦扬川铭记于心。”
“死火为天地至尊之火，千万年来，葬身其中的人、神、魔、兽、圣灵皆不计其数，如果公子想凭一己之力收服死火，是万不可行的。”
“先生知道如何收服死火？”
“不知，世间怕是无人知晓如何收服死火。”
秦扬川也说不上失望，他本就不敢所有希冀，毕竟那是死火啊！
泠崖和秦扬川走到门口时，秦漠和秦涵柏正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从军营里回来的。
泠崖与秦漠打过招呼后就告辞了，由管家林叔送他出门上了马车。
“扬川，你娘又病了？”秦漠满身疲惫，问话时眉头紧锁。
“母亲没事。”秦扬川道，目光落在秦涵柏身上时竟淡漠得看不出任何仇恨和埋怨。
秦漠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我这几日忙得抽不出身，不能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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