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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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请笑纳- 第1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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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渺渺推开泠崖的手,绕着他转悠,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你这妖凭什么能活那么久?”

    “凭我是天神。”

    云渺渺眨巴着眼睛,说好一起做妖的,你却偷偷摸摸成了神?

    “不过我被剔除了神籍,是堕神。”

    “为什么?”云渺渺愣愣地问了一句。

    泠崖没有回答,云梦泽药尊甘愿放弃神籍,沦为堕神的原因,世间鲜有人知。

    “到了。”泠崖站在云崖居门口,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灯,显然是药徒已经将酒送来了。

    “云崖居。”云渺渺恍然间竟觉得那云字,是属于她的。

    真是可笑,云渺渺笑着摇头,将这些奇怪的念头甩出去。

    泠崖领着云渺渺进来,院子里的海棠树叶婆娑。

    看来你也知道她回来了。

    “这树”也太高了吧,都快与夜空融在一起了。

    “三万多年了,这海棠树守在这里三万多年了,可云棠在这不过住了三年”

    云渺渺才活了一百多年,却能明白那是一段怎样漫长而孤寂的岁月。

    “你就用那三年的时光,活了三万多年?”

    泠崖点头,落寞的神情转瞬即逝,“进屋吧。”

    云渺渺安安分分地进了屋,有些拘束,安静地等着泠崖安排她坐下。

    云棠第一次踏进他的屋子时,也是这副样子的吧?怯生生的,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泠崖开了酒封,酒香四溢,云渺渺馋了,眼巴巴地盯着泠崖手里的酒坛子,她还是第一次闻见香味如此浓郁的桂花酿。

    “这酒不会封存了三万年吧?”

    “上千年罢了。”泠崖一边给云渺渺倒酒,一边解释,“云棠是沾酒就醉的人,醉了还要耍酒疯,她不敢碰酒,只是我偶尔拿酒逗过她,所以我没有酿酒的兴致。”

    “人族的姑娘?”

    “公主可知人族有一支特别的血脉,被称为人族异类。”

    “知道,辰州五族,除了神族,皆有三魂七魄,而人族中的异灵族一脉还多了三元精魄,传闻这三元精魄可以造神,亦可以灭神。”

    “异灵族世代居住于炎凉城,三万年前,炎凉城最后一任城主姓许,与魔族公主相爱,却被魔族公主背叛,魔族攻入炎凉城,血屠异灵族,城主浴血奋战,最终死于魔族公主之手,被剥离了三元精魄。”

    “两天后我路过炎凉城,见了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被一个披头散发、像个恶鬼一样的人抓住了衣袍,她要我救她,可是我这向来自由散漫的天神不爱管这闲事,只是这只恶鬼的眼神太过决绝了,以至于我肯问她一句为什么。”

    “她说只要我肯救她一命,她所拥有的一切都给我。”

    泠崖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那天还飘着朦胧的雨,湿了他的衣衫。

    “你已经家破人亡了,还拥有什么呢?”

    “我的命!”

    “本神要你的命做什么?”

    “可我能给你的,只有我的命”

    泠崖低头看着那只死死揪住自己衣袍的手,很瘦,裂了很多口子,沾了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鲜血,脏了他的白衣。

    “你一生的时间都给我吗?”

    恶鬼使劲点头,泠崖蹲下身子瞧她,是一个姑娘,脏兮兮的,清瘦的脸颊上看不出美感,却格外坚毅,尤其是那双眸子,冰凉如万年的井水,凉到人的骨子里。

第227章 天要其亡;她便亡天下() 
可是泠崖却因这双眸子动容,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冷清得与他如出一辙。

    泠崖将恶鬼姑娘带回了云梦泽,费了很多心思,用了很多丹药,才留住了她的命。

    “那只恶鬼就叫云棠,她许诺将一生的时间都交付于我,便就在我这院子里住下来了,她伤得很重,灵力尽废,即便被我强行留下了性命,身子骨也很虚弱,她很怕冷,可云梦泽的山巅常年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很冷。”

    冷吗?为什么她不觉得?

    “可我怎么没看见云梦泽山巅的雪?”

    “原本有的,可因为那只恶鬼怕冷,我就用灵力幻化出了云雾,终年缭绕在云梦泽的山巅,便就不冷了,积雪融了整整一个多月,才露出地表原本的样子,可云梦泽却发了大水,整片整片的药田都被淹没了。”

    那云梦泽不就毁于一旦了吗?云渺渺想起自己一路上经过的药田,放眼望去无边无际,“你不心疼?”

    泠崖摇头,呼吸间都是桂花酿的香气,“我本就不是正经修炼上来的炼药师,这云梦泽不过是我闲来无事鼓捣出来的,毕竟我活得太久了,见到过、得到过的天材异宝、灵丹妙药太多,毁了也不在乎。”

    原来活得久也是一种资本啊。

    “不过我唯一郁闷的是,我不在乎云梦泽会不会毁于一旦,可那只鬼凭什么不在乎?我是为谁引来云雾、消融积雪的?她这个受了我这么大恩情的人,凭什么无动于衷?”

    那时,云棠就裹着被子,缩在美人榻上,捧着一杯热茶,慢慢地喝着,冷漠地看着雪水漫过药田里葱茏的植物,炼药师东奔西跑,尽力挽救,忙得焦头烂额。

    可云棠只是冷漠地看着,没有丝毫的愧疚和难过,但她也并不高兴。

    泠崖看着窗边那女子的背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个见证过自己全族被灭的人还能这样冷眼旁观?

    后来泠崖才明白,原来那个人不是冷漠,而是因为她无能为力,她连自己的苦难都无法救赎,更别说要去救赎其他生灵的苦难了。

    可泠崖有时候也在想,那时的云棠看着漫山的雪水,心底里是不是也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天要其亡,她便亡天下!

    云渺渺感叹,“你这神比我还没心没肺,你其实不仅不在乎药田里的植物,更不在乎人族的生死。”

    泠崖承认了,“可云棠是个例外,我这一生,唯有她是例外。”

    云渺渺回味着桂花酿,神色迷离,“那位云棠姑娘很幸运”

    “不,她比我还要没心没肺,我的冷漠是因为漫长的孤寂消磨了我的热忱,可她的冷漠是因为绝望。”

    “后来呢?”

    “雪水汇集在山脚,成了一片汪洋,后来又与其他水系贯通。”

    “这便是那梦川?”

    “名字是云棠取的,说是极配云梦泽这座山,后来我就将抓来的两条蠃鱼养在梦川了。”

    “上古的凶兽,你说养就能养的吗?”

    “他们打不过我。”泠崖表示自己是一个很厉害的天神,不仅会炼药,还很会打架,“我与他们定下契约,我身归天地那日,就放他们自由。”

    难怪那两条鱼见面就问泠崖打算什么时候殉情。

    “她不想报仇吗?家破人亡,全族被屠,这样的深仇大恨岂能轻易放下?”

    “她从没有说过要报仇,从我在炎凉城捡到她开始,到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云梦泽,她从未说过一句要报仇的话。”

    “可你知道她一定会去报仇。”

    “是,我知道。同样孤独的人最是了结彼此了,她的确是把自己一生仅有的温暖给了我。我常在院子里煮茶,她便偏要凑过来蹭茶喝,有时听我讲一些事情,有时两个人都沉默着。”

    泠崖以前最爱云游四海了,可是把云棠捡回来以后,整整三年不曾踏出过云梦泽。

    “云棠说院子里太空荡了,觉得冷清,便蹲在那里亲手种了一棵海棠树。”泠崖从窗子里望出去,就着屋子里的烛光,恍然间又看见了那道身影,“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从未觉得院子冷清,因为我在她身边,所以她不曾思念过我,可是她怕她离开以后,我会觉得这里一下子冷清下来,便种了海棠树给我留点念想。”

    云渺渺看着屋子里的摆设,莫名觉得熟悉,好似她曾经住在这里,每一处地方、每一样物件上都有她留下的痕迹,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她在他身上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痕迹。

    可笑,太可笑了

    云渺渺舍弃杯子,直接抓着酒坛子灌酒,她一定是醉得太厉害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不过有时候我也疑惑过,她真的会离开我去复仇吗?她背负着血海深仇,却从未哭过怨过,就好像那些族人的死亡于她而言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可这样的人是最决绝的。”猛兽隐忍、蛰伏,只等时机成熟,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所以她可以连自己都放弃,连她的喜欢都可以说谎,她陪我看云梦泽的山,看云梦泽的水,其实都是为了利用我,她要成为我的软肋,要我为她报仇雪恨。”

    “我承认,她做到了,即便我知道她只是曲意逢迎罢了。”

    泠崖红了眼睛,仰头将坛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晒草药的时候,她就蹲在花圃里浇水,我炼药的时候,她就拿着一把小扇子扇风,花圃里的植物不需要浇水就能活得很好,药炉里的火本就不是蒲草扇可以扇动的。”

    泠崖又喝空了一坛酒,云渺渺极上道地递了一坛新酒过来,泠崖接过,与她碰了碰酒坛子,酒还没喝,就摇摇晃晃地摔在了地上,云渺渺索性陪他席地而坐。

    “可是我却很喜欢她在我身边晃悠,即便做些无用功,有时候她还要和我抢东西吃,夜里饿的时候非逼着我下厨,可等我做好红烧肉、蒸好红枣饭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我又气又无奈,竟还不敢叫醒她。”

    泠崖这一生从未受过委屈,也无人敢让他受委屈,只栽在云棠这里了,憋屈得紧,又甘之如饴。

    “我真的是无数次地想要把她赶出云梦泽,可我根本就舍不得她,离不得她了。”

    “你是因为替她报仇才被剔除神级的吗?”

    泠崖摇头,有些嘲讽地开口,“我们这种做天神的,其实从未把其他四族生灵放在眼里过,不过都是些可有可无的蝼蚁罢了,贱若尘埃。”

    世人皆崇拜天神,却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天神不屑一顾。

    “那是为什么?”

    “云棠离开那天,云梦泽下了很大的雨,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她的踪影了,我便知道她去了魔族地界。”

    “我去寻她时,她又变成了恶鬼的样子,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可她偏生穿了一件红衣,被血染成深色,沾染了很多尘土”

第228章 你还有我;小恶鬼() 
泠崖闭上眼,那天的场景即便是被万年的时光洗礼过,也依旧清晰得可怕。

    “她被魔兵团团围住,手里握着我的破风剑”

    云棠右手的袖子残破不堪,被寒风吹着,鲜血沿着她的手臂流下来,划过她的手背,染红了白森森的剑刃,又被漫天的雨打湿

    “是本尊疏忽了,竟让你苟延残喘到现在!”

    三万年前,魔族的魔尊还是司明,那时候的释天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魔。

    “你屠我全族,我要你血债血偿!”云棠握紧了破风剑,直指魔尊司明。

    “呵,不自量力,你灵力全废,不过是靠着手里的神器才走到这里的,竟还敢大言不惭?”看来是他太仁慈了,以至于让这女人杀了他这么多魔兵!

    司明祭出火系灵力,破风剑争鸣,两股神级的力量还未碰撞在一起,可带起的威压却要将云棠的手腕折断!

    漫天的雨珠突然静止悬浮,冻结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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