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亦可听完,不觉诧异,道:“我的事情?难道从我未入军中之前你们都知道?”
“自然。”赵水坪一脸兴致勃勃,早忘记了脚下正踩着冰冷江水前行带来的寒意。其余将士听到赵水坪正与云亦可攀谈,不觉将队形收紧些,以便能够更近些听见谈话内容。“听说,在校尉你跟随鹰霆驻军的将士们营救殿下回来后就得到了殿下的赏识,可是你却不愿意留下来,执意离开,再后来,沼岭郡破,你的家人被杀掉。你伤养好后就去找北荒寻仇,一个人就杀掉十个北荒兵端掉一个岗哨,将北荒吓得毛骨悚然。再后来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事情了,在新军营被惩罚、设计突破围堵重围到桐江畔报信被毒箭射中差点丧命,驱赶蛇鼠火烧沼岭郡……太多了!校尉,你不知道,现在好多兄弟一提到你就很是兴奋!”
云亦可当听到赵水坪说到“你的家人被杀掉”时,竟不自觉的摸了摸悬在腰间的心型香囊,未言语。此时赵水坪说完,她随即道:“你们想来先锋营的想法没错,可是先锋营,你也看到了,时常会有各种任务。所以,除了需要健壮的体魄、精湛的技能外,还得有一个灵光的脑袋,毕竟不是每件事情都会硬碰硬。”
赵水坪恭敬道:“校尉说得是!校尉,那个……”
云亦可见赵水坪言语中有所迟疑,遂道:“有话就说。”
赵水坪看了看走在一旁的侯岱岭、黄肖然及其余将士,压低声音对云亦可道:“校尉,属下对一件事情十分好奇,不知道可否一问?”
“什么事情?”云亦可回头看了赵水坪一眼,她此时正踏着水道中的浅水以及那双灌满冷水的乌皮靴一步步朝前走去。这条水道逼仄,只能容一人通过,席牧走在了云亦可前面,时时回身扶上云亦可一把。
赵水坪讪讪笑道:“就是听说校尉十分讨厌他人拿你相貌说事,让属下不明白的是,校尉相貌不丑,或者说比起女子都要美上几分,可为何校尉会如此反感他人对你容貌的褒赞?”
云亦可听完,顿了顿,却让赵水坪误以为她很生气,连忙满脸歉意道:“校尉不愿说也没关系,是属下多嘴了!”
云亦可轻笑道:“说与你听听也无妨。”
众将士鱼贯而行,除了身下淌水的声音外便是云亦可不疾不徐的说话声,大多将士私下都对此十分好奇,但是却没人敢冒着被揍的危险去问,如今有了赵水坪这个不怕死的“急先锋”开了头,自然都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眼。
“古往今来,人们对美的追求和喜爱都是一样的。所以,当一个人的容貌占了绝对优势的时候,别人便再难以看到这人其他的优点。”云亦可缓声道。
第313章 土壁()
她的语调不高,但在这静寂的水道里犹显悠远深意,那声音乘载着石涧里潮湿的空气回荡,缓缓飘入每名将士的耳中。“当初,我身为一名新卒,最怕被人忽视的是我脑袋里装的东西和手上功夫而非我的容貌。虽然我也很想让上官注意到我从而能够挣得军功,可我也明白容貌带来的是暂时性直视时的愉悦而非长久。正如我的老火长,他即使不如我貌美,但他却能够得到远比我多的尊敬。在军中,我们靠的不是美貌,而是智慧。北荒不会因为我云亦可一人貌美,他就会从沼岭郡撤兵,殿下他也不会因为我貌美,就会将我擢升为大将军,凡事都须脚踏实地,一步步前行!再者,容貌是父母所给予,诸位不必对自己的容貌过分在意。一个真正的男人不是靠容貌来让人信服,而是你自身的魅力。正如我们的殿下,即使外界如何传言他不近女色,哪又有什么关系?大家不是一如既往的原意为他效力吗?”
“对!”赵水坪听罢,大喝一声,率先鼓起掌来。
“说得好。”跟随在云亦可前后的将士也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她之言,均跟着赵水坪鼓起掌来。
“如今,我依旧反感被人谈论容貌的原因是因为我身为上官,我不能让我的将士们以为,我是一个凭借容貌被擢升的人,我要让他们明白,我除了容貌外还有更值得人敬佩的品性。”云亦可不疾不徐道:“所以,诸位,在我们执行殿下交代的任务时,一定要多思量才行。”
“是,谨遵校尉训示。”席牧带头道。
其余将士随即附言。
“校尉,在水道尽头发现了一个空旷的地洞。”
很快,前方传来前去探查兵士的讯息。
“地洞?”云亦可顿时一喜,道:“传令下去,若地洞中无危险,整军宿营,养精蓄锐再前行。”
“是。”席牧立即将云亦可的指示传达了出去。
这条水道足足让云亦可等人步行了一个时辰,天色逐渐明亮,对于他们来说,必须得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憩,避免被无处不在的暗探发现。
云亦可跟随席牧等人进入了前探告知的地洞,那条水道就是到了这里才算结束。地洞里面十分空旷,容下一百五十人是绰绰有余。但是这个地洞似乎也是最后的终点,甚至没有一个出口。云亦可看了看,心中暗自盘算着待众将士休息好了如何离开这里?
云亦可站起身,之前的寒意让她的身体已经麻木,此时入了洞中,竟然感觉里面气息温暖。她循着这地洞四周仔细将土壁看了一遍,发现土壁粗劣毛糙,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不过痕迹很浅。云亦可心中暗暗揣摩着这地洞生成缘由的可能性,伸手去摸了摸土壁,顺势轻轻敲了敲,发现土壁内部略显异样。
云亦可沉吟片刻,对跟在身边的席牧道:“把你的匕首拿来。”
席牧听完,满脸诧异,但还是照办,将随身携带的半尺长的匕首递给了云亦可。云亦可接过匕首,用力刺入土壁,然后用力一撬,大团土块就应声而下。
周围正欲原地休整的将士见云亦可对着一面土壁又刺又撬,心中好奇,皆陆续围拢过来。
云亦可使劲撬了几下,就看见土壁里藏着一束束叠码得很是整齐的木柴,很明显,这是樵夫所为。问题是,樵夫为何要将这么多木柴藏在这土壁后面?
其余将士看到云亦可用匕首撬出了木柴,便站成一排,皆学着她的举动,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对着其余几面土壁猛刺,土壁上的土块纷纷落地,露出被泥封在里面的物件。
“校尉,我这边还是木柴!”赵水坪带着甲队的将士开始开掘,大声道。
“校尉,你快来看,这里面有金银。”
黄肖然则带着丙队将士在赵水坪不远处的一面土壁下撬着,突然高声道。
“金银?”赵水坪等人闻言,顿时涌了过去。
云亦可听罢,忙大步踏去,见土壁后的几只暗红色大木箱已经被手脚利索的将士打开了,木箱里清一色装着各色金银珠宝。将士们哪里见过如此多金银珠宝,皆看得两眼发光,本想争抢,但见云亦可走来,便本能的退到一边。还有个别想要伸手去抓拿的也被黄肖然一掌拍在手背上,吓得赶忙将手缩了回去。
云亦可将那几个笨重的大木箱端详了一遍,又用匕首挑起各色珠宝看了看,道:“这金银来历蹊跷,大家小心点。”
众将士听到云亦可如此一说,当即失了哄抢金银珠宝的兴致,握了匕首警惕的关注着四周的动静。
云亦可回眸对席牧道:“继续撬,看看这几面土壁里都藏了什么?”
“是。”席牧应了一声,随后招呼全体将士纷纷加入挖掘土壁的行列里。
云亦可也没闲着,拿着匕首继续将刚才撬开的壁洞扩大。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云亦可蓦然听见十五火火长唐远惊叫道:“校尉,这里,有人骸骨!”
“骸骨?”不仅是云亦可,就连席牧等人听了都大吃一惊。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地洞中竟然会有人的骸骨?曾经,在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们宿营这里,到底安不安全?
云亦可听罢,慌忙凑过去看了看,发现那些骸骨被乱七八糟的堆在了一起,头颅、肋骨、四肢都赫然可见,却无法分清楚这些骸骨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被胡乱埋骨此处?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堆骸骨中没有孩童。是谋杀?抢劫?偷盗?还是……
“校尉,你看,这个。”唐远用匕首挑起一枚食指长生了绿锈的方形铜牌递到云亦可眼前,道。
云亦可捏住那方形铜牌上的铜链,将其仔细打量一遍,暗道:这铜牌上并无字迹,只有一处暗纹,而那暗纹到底烙刻什么也无法看清楚。“还有其他的物证吗?”
唐远摇摇头道:“没了。”
云亦可将方形铜牌递回唐远,道:“找个布块包起来带回桐江畔。”
唐远又指了指那堆骸骨,问:“校尉,这个怎么处理?”
第314章 休憩()
云亦可道:“就在此处寻个合适的地方重新掩埋。”
“是。”唐远应道,赶紧吩咐同火的兄弟掘地挖埋骨之坑。
席牧见状,又让乙队队长侯岱成带人助力,不多久,一个九尺长、九尺宽的大坑就挖好了。
云亦可立即着众将士把那堆骸骨小心移入大坑之中,因分不清楚那些骸骨的原位置,只能依照推断将其大致作了摆放,竟然是三个人的骸骨。摆放完毕后,众将士随后把那些挖掘出的新土重新回填坑中。席牧命人从水道中取出一块椭圆形的江石作碑石,依云亦可之言,用匕首在上刻了“何来何去”四字。
一切妥当,云亦可以水囊做酒碗,以水代酒,举起水囊绕着那座新坟洒了三圈后再回到坟前,双掌合一,垂首道:“在下盘溪鹰霆驻军前军先锋营校尉云亦可,率军途经此处,多有叨扰,重葺新屋,望尔安宁!”话毕,率着众将士朝那座新坟鞠了三个躬,又敬献了三个白面饼。
事毕,云亦可命将士将土壁中发现的木柴尽数取出来,引燃篝火烘烤衣物鞋袜及干粮,而那几箱金银又用湿泥将其原封不动的封了回去。
云亦可身上只着了一件里衣,靠着土壁坐下,望着闪烁红光且散发暖意的火堆出神。
柳不归、孔武等人因为疲累,在火堆旁啃了些干粮就陆续合衣睡去。倒是席牧、赵水坪、侯岱成、黄肖然等人见云亦可还未休憩,便忍了倦意守在火堆旁。
席牧环视四周一遭,发现将士们基本上都睡下,遂压低声音对云亦可道:“校尉,我发现这地洞好像没有出口。”
赵水坪、侯岱成、黄肖然闻言,皆点了点头。
云亦可轻声道:“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校尉,要不趁将士们都躺下了,我们出去看看?”侯岱成建议道。
席牧、赵水坪、黄肖然听罢,皆拿眼看向云亦可。
云亦可沉吟片刻道:“也好。”话毕,她起身将烘干的外衫和甲胄重新穿戴整齐,拿好兵器,与席牧等人出了地洞,仔细的将四周再度勘察了一遍。
黄肖然打量完四周的情况后,不禁失望的叹了口气,看定云亦可,道:“校尉,果真没有出路!”
赵水坪疑虑道:“你说,地洞里的那些金银和人又是如何进来的?还有那些保存完好的木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太奇怪了吧!这地洞里该不会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存在?”
席牧听完,立即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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