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弟气恼道:“丞相,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冥域、魔域没有在我域安插暗探?陛下此次独自出行也就罢了,还要带上帝子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跟百官和妖域万千子民交代!”
子夕笑道:“大长使,你跟我担忧的可是两码事。”
“那你说,你担忧什么?”螺弟没好气的问。
“我担心万一陛下带着帝子殿下留在中人界不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子夕小声道。
“呃?”螺弟闻言,顿时一怔。这个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初陛下被他们逼着上位,这数年来日夜操劳,恐怕早已厌烦了这样的日子!“那你还怂恿陛下去中人界?”
“若是我们不帮助陛下完成她心中挂念之事,她迟早有一天会自己去完成,若是受了其他因素干扰,说不定就会不辞而别!”子夕望着螺弟,一本正经道。“你觉得哪样好些?”
“那得告诉煌岢大将军,让他派妖兵跟着陛下。”螺弟提议道。
“妖兵?他们的法力能跟陛下相提并论?你还是放弃这个打算吧!”子夕听完,嗤笑道:“有时候啊,陛下就像风筝,你拽得越紧,她就越是想要挣脱束缚。你就由着她,顺着她,她飞多高,我们就给多大的扶持。你现在也看到了,妖域不能没有她!”
螺弟听完,又问:“那丞相你的意思是,由着陛下?”
“对。”子夕道:“陛下是个重情义的妖,她挂念中人界那些曾经跟她一起生活过的人,让她去看看,没有坏事!”
“好吧,那就听丞相的。”螺弟叹息一声,道。祈祷陛下和帝子殿下一路平安!
在云深生辰前夜,云亦可脱去弁服冠帽,换了一身轻便的布衣,拉着同样身穿布衣的云深从霈都隐秘地道中出城离开,而子夕则派了云亦可身边的琉毓假扮云亦可乘坐帝辇浩浩荡荡的向静思谷行去。
云亦可携着兴高采烈的云深从霈都出来,径直朝着青门方向去了。云亦可心中急切,并未察觉在她身后的夜色中,有一双阴沉的眼睛正盯着她与云深。
云亦可带着云深趁着暗夜施展法力,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中人界盘溪国徽都。
中人界盘溪国的月夕(中秋节),历年都备受重视。妖域因兵祸之故,数年来各类重大节日都未曾大操大办。所以当云深进入霈都,见到这般盛景,早就兴奋得心花怒放,撒开脚丫子在集市上一阵乱窜。
云亦可身着布衣,跟个中人界普通凡人妇女毫无二致,她的目光时时都追着云深,生怕他蹿不见了踪影。
“母……”云深跑了几圈后,停在一个糖人摊上,眼巴巴望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糖玩,舔着嘴唇。他本能想要唤云亦可为“母上”,因云亦可来之前曾嘱咐过他,到了中人界只能称呼云亦可为娘或者母亲,因此,他在意识到自己唤错了称呼后忙改口:“母亲,我要这个”。
云亦可见状,连忙赶了过来,问:“你要哪一个糖玩?”
卖糖玩的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目光精烁。他见云深不仅长得十分惹人喜爱,满身贵气,就连身穿布衣的云亦可也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特别的气度。加之明日就是月夕,难免会有很多贵人乔装打扮出来领略平凡子民的风情。
摊主笑望云深道:“小郎君,想要什么?”
云深左看右看,指着糖盘上一条龙的画像,问道:“这是什么?”
摊主闻言,不禁略显诧异,凝视云深道:“这是龙啊!我们的皇上就是真龙天子,难道小郎君不知道?”
云深听完,抬眼看向云亦可,问:“母亲,龙不是生长在渊泽和荒海之中的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龙也忒丑……”
“深儿,别胡说。”云亦可生怕云深童言无忌暴露了身份,慌忙捂住云深的嘴道:“你要哪个糖玩,我们买了走。”
摊主听云深说话有趣,忍不住问道:“小郎君怎么知道龙是生长在渊泽和荒海之中?”
云亦可不待云深接言,就道:“大哥,孩子听说书的听多了,胡诌呢!别放心上。”
“这孩子不仅惹人喜爱,还特别机灵。”摊主笑道:“我看二位风尘仆仆,应该不是徽都人啊!”
“我们的确不是徽都人。今日我带着孩子来这里,就是为了凑热闹。”云亦可微笑道。
摊主听完,当即笑道:“你来得是时候啊!今日是月夕,全家团圆的日子。而两月后的下元节是当今陛下与贵妃娘娘大婚十一年的吉日。这徽都看来要热闹一段时间了!”
“你说当今陛下是指李元晟吗?”云亦可不确定的问道。那个跟他大婚的贵妃娘娘应该就是西夷王的那位同胞亲妹阙霞公主鹭芸吧!
“对啊。”摊主诧异道:“难道你不知?”
云亦可忙道:“民妇常年深居简出,并不知晓。”
“说起这事呀!关于咱们陛下,民间还有传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摊主笑道。
“什么传言?”云亦可问。
摊主看了看四周,刻意压低声音对云亦可道:“听说啊,当今贵妃娘娘特别像一个人,而且至今陛下都未立皇后。”
“像谁?”云亦可好奇问道。未立皇后又是何故?
“就是那位英年早逝的云麾将军!曾经与当今陛下驰骋疆场,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过听说,陛下喜爱他这位云麾将军,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方,哪怕吃饭休憩都要他贴身伺候。”摊主神秘道:“不过后来,自从陛下迎娶了西夷来的阙霞公主后就很少提过云麾将军了。”
云亦可闻言,心中微愣,片刻不能回神。
摊主见云亦可出神,忙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那你可以告诉我云麾将军的墓地在哪里吗?我想带着孩子去拜一拜。”云亦可道。
摊主听完,笑道:“你还别说,好多人家都喜欢带着子女去祭拜云麾将军!”
“你不是说他英年早逝了吗?为何那些人还要去祭拜他?”云亦可疑惑问。
“因为他功勋卓著啊!更重要的是,这个云麾将军生得特别的貌美,不论儿子女儿若是有他五分姿容就足够了!”摊主道。
云亦可听罢,笑了笑,没将摊主的话当真,又问:“那我们该朝那个方向去?”
摊主朝前方指了指,道:“朝前行三十里,有一处看似宝盆的地方,云麾将军就葬在那里。不过可惜的是,那只是衣冠冢而已!”
“为何?”云亦可又问。
“云麾将军因旧疾爆发而亡,估计是不想让陛下看到他丑陋的模样,所以在临死之前离开了陛下,陛下只能拿了他的旧衣冠起了那座衣冠冢。”摊主道。
云亦可朝摊主道了谢,又问云深道:“母亲给你拿条龙型糖玩好吗?”
云深在旁备受冷落,见云亦可终于关注了自己,忍不住撅起嘴点了点头。那个云麾将军到底是谁?为何他的母上那么在意他?
云亦可带着云深匆匆去了离徽都三十里处,来到所谓的云麾将军衣冠冢前。
这方水土果真可算是风水宝地,与那龙脉相依,差不了历代皇陵多远的距离。
云亦可携着云深步步朝高大的坟冢走去,只见仅板道就有二十丈余长,整个墓地前后左右皆有十余丈宽敞。板道四周林立着众多石头凿刻的将士,跟真人般高矮,个个器宇轩昂,神情貌似出征在即。而在离墓冢三丈余的地方单独矗立着一座石马,那石马成人立状,高昂着头颅仰天长嘶,似乎等着主人驭它征战。
云亦可松开云深,抚摸着那些石头将士,脑海中一一闪现跟她曾经并肩作战的覃得玉、冷山、陶智、陆不凡、赵大海、李幺伟、孔武、夏草、柳不归、席牧、赵水坪、岱成、黄肖然等诸多将士的面庞,场景历历,旧人却不在。云亦可一边缓步行至那座石马跟前,更是泣不成声。
云深紧跟云亦可其后,虽然不明白他的母上为何会对着这些石头做的人和马哭泣,但他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望着云亦可的背影。
良久,云深见云亦可还站立在石马前踟躇不前,便忍不住先跑进墓冢区域中四处打量。云深绕着那座气势恢宏的墓冢转了一圈后,发现墓门上凿刻着一副色泽明亮的画像,画像上有个俊美的少年。少年头戴玄盔,身穿鳞彩玄甲,一手握短弓,一手持短刀,形象十分神气!
这应该就是墓主人的模样吧?原来这么年轻啊!看起来比师父小了好多岁的样子。云深盯着那副画歪着小脑袋想着,看了半响,云深忽然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这墓主人的模样怎么跟他的母上如此像?若非他们一个是男一个是女,他真就会把他的母上认作这墓主人了!天哪,这真是太奇怪了。
云深立即顾不得再吃糖玩,匆匆跑到云亦可身边,抱住云亦可的腰道:“母上,深儿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秘密?”云亦可擦尽眼泪,问道。
云深神秘道:“深儿发现,这个墓主人长得跟母上几乎是一模一样呀!”
云亦可闻言,啼笑皆非,不知如何跟云深解释清楚,最后只得道:“深儿,这世间巧合的事情太多,不必大惊小怪!”
“哦。”云深兴冲冲的跑来,却被云亦可一盆冷水泼得垂头丧气的离开。
“深儿……”云亦可望着云深失望的背影,终有些于心不忍,正要安慰他几句,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依稀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云亦可一惊,慌忙跑过去,将云深抱住躲到墓冢后面。
“母上,怎么啦?”云深问。
“有人来了!”
“什么人呀?”
“母上也不知道,你赶紧化作小白狐掩人耳目。”
“母上,深儿不喜欢将自己装在狐身里。”
“深儿,现在可不能任性。你将这个戴好,若是被人发现了,它能让你保住性命!”云亦可将挂在云深脖子上的月牙型玉石重新系好,柔声道。
“为什么呀?”
“因为它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赠送给母上的。”
“那个人是谁呀?他为什么要赠送这个给母上你?”
“因为母上救过那人的性命,所以他为了表示感谢,就将这玉石赠予母上了。”
“可是现在来的人又不是母上救的人,母上怎么知道他会因为这个玉石而放掉我们的性命?”
“深儿,别在问了。待会儿,你若被发现可不能再说话。”
“为什么?”
“因为会吓着人,让人误以为我们是妖怪。”
“可是母上,我们本来就是妖怪呀!为什么要怕被他们误会?”
云亦可被云深的问题弄得精疲力竭,叹息道:“深儿,等我们回去后,母上再给你解释好吗?”
“哦。”云深闷闷应完后,就将那根糖玩继续塞进嘴里。
云亦可盯着远处,发现来的是两队人马。先后在板道处下马,徒步朝这边大步走来。这些人在墓冢前汇合,竟互相攀谈起来。
“没想到,竟然是庞将军、鲍将军、祁将军你们啊!”
“陛下,属下见过陛下。”
“都平身吧!”
“看来,陛下也是来看望云将军。”
“正是。今日月夕,朕想着她孤零零一个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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