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坚持,我便忍不住地又拿起那梳子端详了一番——难道它确实是有永葆青春之效的?一勺儿怕我压力太大,所以才说是骗我的?
嗯极有可能。
“你别乱猜,它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梳子。”忆韶说着,脸上又红了一下。
我更是奇了:“那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忆韶这下不干了,伸手在我额上敲了一下,嚷道,“别跟我转移话题!!!每天都要用,记住了吗?!”
“好好好。”我哭笑不得,不知为何从来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忆韶,突然就对这把木梳起了执念。
左右他已经把这把木梳送给了我,又非让我天天用,那干脆就带在身上,想起来时就揣摩一会儿,我还就不信揣摩不出什么了!
不过执念?
我吓了一跳,飞速地将木梳举到面前看了又看,确定上面流动的只有灵气,而没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才放下心来,又觉得暗自好笑——忆韶那般聪明灵慧,若是这木梳果然有什么不对,那也只可能是我看不出来而不是他看不出来。
“对了,”忆韶突然漫不经心道,“你找到那个那个谁来着?”
“季寻。”我替他说出季寻的名字,心中微微一痛,却也勉强浮出一个笑来,“找到了。”
“那”忆韶的神色有些奇怪,却不肯看我,只懒懒道,“那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季寻的“对不起”从我心头划过,像一片薄薄的刀刃,初看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真正划过时,才觉出痛彻心扉。
“没什么。”我垂下眼睫,已是不敢再继续去想。
沉默许久。
忆韶缓缓开口:“阿言,你很喜欢他,对吗?”
我轻轻一笑,没有作答。
“我从前以为,你喜欢怀瑜,已经是很喜欢了;没想到,你想起季寻,怀瑜就什么都不是了。”忆韶的口气,不知为什么,有一丝莫名的自嘲。
我的头低得更厉害了:“是我对不住怀瑜。”
“没什么对不住。”忆韶轻轻的笑声传来,却没有一丝开心的意味,“他原本就是个傻子,配不上你的。”
我不语,一个因我一句话就莫名成了我未婚夫的人,我没有任何资格对他进行评判。
“只是”忆韶突然扬眉,他看向我,我能感受得到他的目光灼灼,好似要将我烧穿,“我还不知道,你的那个季寻,是不是也是个傻子。”
季寻?傻子?
我微微一笑,佛境中的季寻的确是个傻子,白白因我丢了性命;现在的季寻,大约不是那么傻了吧。
他不傻了,我很高兴,若他一直傻下去,我该怎么放心他在鬼界的生活呢?一个不是那么傻的他,都要生生地去挺那一千多道雷鞭,若仍是那么傻,恐怕
我一阵战栗。
“你知道吗阿言,有时候我很希望他也是个傻子。”忆韶并不等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但想一想,还是希望他是个聪明人,不要像怀瑜那样,让你再一次的伤痕累累。”
我有些吃惊地看向忆韶,却见他突然一笑:“不然,我还要跟你收拾烂摊子,好累的。”
第106章 伤口()
“殿下,怀瑜仙君求见。”
正在我觉得气氛微妙之时,一个小仙娥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恨不能在大殿门口就停下来。
我冲她点了点头,又想起她离我那么远,点头未必看得见,刚要出声,只见那小仙娥已经忙不迭地点着头,连滚带爬地跑出殿了。
“”没想到我这殿内的小仙娥视力居然这么好。
摇了摇头,朝忆韶笑道:“好巧啊,刚说到怀瑜,怀瑜就到了。”
“巧?”忆韶冷冷一笑,“才不巧!”
“”天知道刚才我说的那句话中的哪几个字又惹到这位祖宗了
然后,接下来,我就开始反思我又怎么惹着怀瑜那个祖宗了
“殿下。”怀瑜走进殿内,同我见礼。
我无奈一笑,他应很是不悦,每次生我气时,都要同我分外客套。
“怀瑜仙君。”我同他点了点头。
怀瑜不言,只默默地看着我。
他的目光,向来温柔澄净,今日,却很是不同。
我被他盯得发毛,只得先败下阵来:“到底怎么了?”
“殿下当日在鬼界说过,待寻得季寻,就还回采非的脸,这话可还作数?”怀瑜口中的温和没有半丝温度。
我一愣,浮出一抹苦笑,我早该想到,怀瑜每次生气,都是为着采非的,这此应该也不例外猜对。
“作数。”我轻叹。
阖上双目,口中念了咒语,睁开眼时,便看到怀瑜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好了。”我同怀瑜点点头。
怀瑜愣了愣:“好了?”
我有些恼怒:“若是不信,你可以用如临其境之术。”
话音刚落,怀瑜的眉头却是猛然一皱,双眸之中,尽是疼惜。
我心里一紧,总觉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殿下的术法可全解了?!”怀瑜突然厉声质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愈加恼怒。
“我”怀瑜见我浮出怒色,这才缓和了语气,“殿下恕罪,只是”
他叹息一声,右手在空中虚虚一划,便有光幕出现:正是采非在天无涯的场景。
天无涯虽然叫做无涯,但实际上长宽均不足三尺,转圜有限,之所以被称做“无涯”,是因为它独独地立于无涯之境,若是掉落,那就永永远远地往下掉落,无休无止,故而,被用作囚禁刑罚之用。
采非上次私自用分身逃脱,去鬼界骗我,想来现在应被看守得十分严厉吧。
抬眸望去,我惊诧地发现,采非上次划伤的脸,竟至今未曾愈合——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恶化了许多。本来那伤口浅薄,但现在看来,它竟有些溃烂、向周围完好白净的肌肤蔓延的趋势。
“这”我猛然回过头,“你不曾给采非寻医仙?!”
这话出口,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怀瑜向来温柔熨帖,又怎么会忘记给采非寻医仙?
“找了。”怀瑜看向我的目光,还是有些不信任,“只是什么方法都用了,一直没有好转。”
顿了顿,他望向我,诚恳道:“阿言,我知道上次是采非不对,可她”
“她自作自受!”忆韶突然出声,怀瑜面色沉沉地看向他,他却视若无睹,“伤口是她自己划的,怀瑜你反过来找阿言?你自己不觉得可笑么?”
“我”怀瑜的脸色顿时白了三分。
“你怀疑阿言对采非的伤口对手脚?”忆韶嗤笑一声,轻蔑道,“那你怎么不怀疑是不是采非故意使伤口不好转、正好让你这个傻子来找阿言麻烦?”
“采非不是这样的人!”怀瑜脱口而出。
“那阿言就是这样的人了吗?!”忆韶的眸色一深。
怀瑜怔住。
我看着他的脸色转白,心中到底不忍,刚想安抚他两句,他看向我,嚅嗫道:“阿言,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忆韶嗤笑道。
“我”怀瑜眼睫低敛,“医仙府中的医仙都说伤口并无大碍,可就是不见好转,所以我才”
“都说无碍却不见好转,那就是她故意不让伤口好转的咯。”忆韶伶牙俐齿地接话道。
怀瑜眸中各种情绪闪过,好似对忆韶的话信了三分,但,只是一瞬,他已恢复了平静,坚定道:“不可能。”
“你倒是信她。”忆韶冷冷一笑。
看着这等情景,我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觉得蹊跷,既然无碍,又怎么会没有好转?若是说采非故意使伤口不好转来嫁祸于我,我倒也不信。
不是我觉得采非有多高尚,而是,采非是注重容颜的,万一弄巧成拙,伤口久不愈合最后留下疤痕,岂不是太不划算?
“既然这样,把采非从天无涯解禁吧。”我思忖了一下,若是受教训,依着采非的性子,这段时日被囚在天无涯应是已经受够了教训。
若是她就此不再同我作对,那自然最好;若是她仍是不思悔改,再继续关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难道她一个来禄宫的高徒,禄星君会就这么放任把她关一辈子?
既然早晚是要把她放出来的,那这个好人不妨我来当,兴许她感念在心,就不会继续找我麻烦了。
“嗤”忆韶阴阳怪气地笑道,“天天数你心软。”
我朝他微微一笑,他却是一愣,并不再多说什么了。
我松了口气。
“多谢阿言。”怀瑜的心情应是好了许多。
“不过有条件的。”我顿了顿,看着怀瑜的脸色霎时间紧张起来,不由得唏嘘,若是这都不算喜欢,到底什么才算是喜欢?也不知道怀瑜他什么时候才肯放下紧缚在身的责任,好好看清自己的心。
“什么?”怀瑜紧盯着我。
我轻轻一笑,示意他不用那么紧张:“既然采非有伤在身,又久不愈合,出了天无涯,就好好地调养一段时间,不要再”
我转而看向怀瑜,冲他一笑:“怀瑜,你应是明白我的意思吧?”
怀瑜的脸色一变,好似怕我反悔似的,慌忙点头:“这是自然。我我亲自看着她。”
“好。”我点点头,这样,也好——怀瑜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了,她应该就不会再争风吃醋到我的头上来了吧?
第107章 流言()
“殿下还有心情下棋,啧啧!”
我正在对着棋盘左手和右手玩得开心,头顶上便传来了迷踪鸟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头也没抬,早就习惯了这只鸟在我面前口无遮拦,幸亏也是有它,不然我在这殿中也是空虚寂寞得了得。
“不然呢?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啊?”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语重心长地对它道,“年轻人,要珍惜生命!这九重天上不知道有多少神仙等着我跳灭魂河呢!”
“也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迷踪鸟毫不客气地攻击我。
我抬起头来准备找东西揍它一顿——都怪我平时对它太宽容了,才纵得它对我半点儿敬重也无。
“好死什么好死?”我简直没好气,边找趁手的武器边教训它道,“死就死了,没什么好与不好的。”
“得亏殿下你脸皮厚,不然还真活不下去。”迷踪鸟翻着白眼同我道。
“”我磨磨牙,决定不管了,随手抓起一把棋子给它来了个天女散花,我就不信了,会没有一颗棋子打到它!
“小心眼小心眼!”那厮扑棱着翅膀,到处乱飞着嚷嚷不说,还不忘找机会扑棱我一脸红,委实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我再次磨牙:“我就小心眼,改天就把你炖了!”
迷踪鸟又一次地叫着“杀人犯杀人犯”地扑棱了我一脸灰
我抹着脸上头上的灰和毛陷入了沉思——难道真的是我太好欺负了?远的不说,就说这近的,我自养的一只鸟都欺负到了我头上;再说稍远点儿的,也是这几天在九重天上疯传的,说是我把采非的脸毁了???
真是头疼得紧,在鬼界时被人当做重量级武器到处追;怎么回到天界了,不受待见也就算了,早习惯了,怎么老被当成软柿子捏呢?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都说我不吉,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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