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对劲。
“一勺儿,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动声色道。
忆韶一愣,面上忽然有了一丝不确定的喜色,他淡淡道:“大殿下又不是我哥哥,阿言都不知道,反过来问我?”
“殿下真是还没睡醒呢,”还是那个小仙娥,一脸喜气道,“自从殿下订下婚期,大殿下就特地从鬼界回来了。”
“我订下婚期后,大哥立马回来了?”我反问道。
小仙娥笃定地点头道:“嗯。”
经她这么一说,那场景倒是立马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微微一笑。
现在,是十二分的不对劲儿了。
“父君母后还说最疼我,到了现在,都不曾来看我。”我撇了嘴道。
那小仙娥又抢了话道:“君上娘娘昨儿个还在陪殿下呢,殿下又忘了?”
她说得没错,这会儿我确实想起了,昨夜母后差点儿要同我彻夜谈心,被父君给连哄带骗地哄走了。
“等一下。”一直沉默不语的忆韶,蓦地叫住了给我梳发髻的小仙娥,他走到我身边来,伸手勾起了一绺黑发,叹道,“阿言,你知道吗?人界的女子出嫁时,会有长辈亲自为她梳头。”
“哦?”我只觉得新奇。
“道是,一梳梳到老,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地”忆韶的声音,柔和得好似梦呓。
“忆韶仙君知道得可真多。”小仙娥们偷笑打趣,“待忆韶仙君娶亲时,可为新娘子亲自梳头。”
“嗤”想到嬉皮笑脸或者冷若冰霜的忆韶柔情蜜意地为新娘梳头发,这场景怎么想怎么都有些奇特,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阿言,我送你的梳子呢?”忆韶突然问道。
梳子?
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只是一瞬,我猛然想起,忆韶曾要我答应他天天用那梳子梳头发。
面上一阵灼烧——我这是违背诺言来了。
慌忙伸手去袖中,笑道:“当然是”
话未说完,我愣住了——因为,我的袖中,空空荡荡,没有梳子,什么都没有!
我抬起眉眼,看到镜中的忆韶正一脸紧张地盯着我,我几乎窒息——梦中里听到的一切,我之前所怀疑的一切,纷纷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快得好像纷飞的雪花,被猎猎的寒风裹挟着,冲我袭来。
“季寻”我喃喃道,一滴泪落了下来。
抬起头来,周遭的一切开始坍塌,那群围着我打转的小仙娥倏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寝殿都开始震动起来,在一切化为泡影之前,我看到了季寻朝我微微笑着的脸。
“季寻”我下意识地伸手。
“阿言,对不起。”他仍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好似一束最温暖最耀眼的阳光,温暖,令人向往,可是他道,“对不起。”
“季寻!”我伸手扑向他,他却猝然消失不见,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大殿,哪里还有什么天界,一片虚空,好似时光的尽头
第136章()
天族福临公主,堪称六界最惨公主。
天生命不好,名声在外,连个亲近之人都没有,就连日常起居的寝殿中,也是乍一看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故而,福临公主的寝殿,一向是最为安静的地方。
这日,这位话题度一直颇高的天族公主,又在九重天上营造了一波新的舆论动态——从鬼界闯了祸回来,结果鬼界派来使直追到天界来了,不但如此,在被南天门的守卫拦下之后,竟打了起来。
众仙一边看着这热闹,一边议论纷纷,跌足慨叹天族这究竟是倒了多大的霉才摊上这么一个公主?
好歹福临公主还算知道出来收拾烂摊子,将那鬼界来使带离了南天门,径直朝她的寝宫而去——想必是找二殿下做主去了。
而福临公主的寝殿中,依旧是静悄悄的。
当值的小仙娥们小心翼翼地隐匿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虽然这座宫殿早被贴了无数条福符,而且福临公主现在有福袋压制晦气,从理论上来讲是很安全的;但,万一有万一呢?好不容易升来天界,可不能因为这个倒霉公主莫名丢了性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咣——”殿内好似传来一个轻微的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小仙娥们面面相觑——该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遥想福临公主刚刚被接回天界的时候,就能折了大殿的廊柱,现在
小仙娥们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可发麻归发麻,既然今日当值,总归还是要看一眼的。
于是,你推我,我推你,互相推诿的小仙娥们,终于合力推出了一个力气小的。
那个小仙娥暗暗地跺跺脚,朝着一同向她催促的小伙伴们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现身于殿中。
然后,她惊呆了——
公主殿下,她,竟和那位鬼界来使一同倒在了地上!
“殿下!”小仙娥惊慌失措,大呼失声。
于是,一众当值的小仙娥们群涌而出,纷纷上前,皆花容失色,慌乱到恨不能自己也一并跟公主殿下躺在这地上,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但躺是不可能躺的,现在九重天上,君上和娘娘外出公干(游玩),大殿下又在鬼界处理事务,唯有二殿下是救星啊!
待云牧听到战战兢兢的小仙娥说明完情况,惊得差点儿一头栽过去:“公主殿下晕倒了?!”
“是”小仙娥哭哭啼啼,“那个鬼界来使也一同晕倒在地,焉知不是一场恶斗两败俱伤?”
云牧此刻简直要背过气去——一场恶斗两败俱伤???!!!
他忙于处理父君和母后急吼吼丢给他的天界的一堆杂事,虽然听闻到了南天门来了什么鬼界来使,但一心想着肯定只会是误传——有他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哥在鬼界镇着,有什么事情需要鬼界来使?故而只遣了个仙侍去南天门看了一下,回禀说已经没事了,他便也没在意了。
可他为什么偏偏没想到,那是冲着阿言来的?
全身的血好似一下子都冰凉了起来,云牧匆匆朝着千言的寝殿奔去,他心急如焚,神思恍惚,若不是如柏在一旁提着候着,他大约真的可以成为九重天上从云头摔下的第一人。
方一踏下云朵,便听到从殿内传来的惊惶之声,云牧心中的不安愈甚,他甚至觉得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入目的便是躺在地上的阿言。
小仙娥们不知所谓,不敢轻易移动,只是围着连哭带怕,竟是连个能干的都没有。
云牧一阵心酸,阿言最是说他最是温柔细腻,可他若是果真温柔细腻,怎么会让自己唯一的妹妹此刻躺在殿内的玉砖上?
飞扑上前,只见,与阿言并排躺在一起的,正是那个季寻!
这等场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正正地打在了他的头上——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除了季寻,哪里还会有什么鬼界来使?
“去请医仙!”云牧勉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地检查了一遍,并不似那前去报信的小仙娥所说的那样,既无外伤,呼吸平稳,何况殿内根本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就像睡着了一样?
云牧定睛仔细看时,阿言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茂密卷曲,分外惹人喜爱;面色白皙红润,甚至还挂着一抹恬静的微笑——阿言少有如此温柔安静的模样,她平日里爱笑爱闹的样子,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如今眼前的阿言,终于像一个天界所有神仙所期待的公主那样,安静、温柔、美得令人窒息。
伸手轻轻将阿言抱到怀中,阿言甚至好似像找到了依托似的,撒娇般地在他胸前蹭了蹭;云牧愣了愣,继而轻轻地将她放至榻上,似是感受到了熟悉的地方,阿言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如同一枝安静绽放的花朵。
“殿下”小仙娥战战兢兢地来提醒云牧,“那个鬼、鬼界来使”
鬼界来使?!
云牧蓦地转身,脸上的温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气息,吓得小仙娥一下子后退到离云牧五步以外的地方,再不敢靠前。
若不是小仙娥提示,云牧还真的忘记了,地上躺着的,竟是他们全家都曾经恨得牙痒痒的季寻!
他早就知道,这个季寻再一次地出现在阿言面前,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上前查看,季寻也似是睡着了一样,就那么躺在地上,平心而论,季寻长了一张极为俊朗的脸,第一次他在佛境里看到季寻,笑容璀璨的样子,好似是生在阳光中的太阳花一样,灿烂而又温暖,让人禁不住地要沉溺在他的笑容里。
可云牧忘了,阳光的背后,从来都不是温暖灿烂,而是阴冷,和黑暗。
五千年了,五千年了,他以为,阿言既然被骗着喝下了“忘红尘”,就算季寻偶尔会出现在阿言的梦中,可阿言终归是不记得他了,阿言,终究是能够平稳地幸福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一杯“忘红尘”,和五千年没有季寻的光阴,终究比不上鬼界中那季寻的偶一露面,只是一瞥,那些被封存的记忆,竟一点点地漂浮了出来。
可是阿言,你若是要想起来,为什么不都想起来呢?为什么,偏偏执拗地忘记了他对你所有的伤害?
第137章()
医仙府的医仙来了七八个,个个看到了阿言,都面面相觑——这分明就是睡着了
“怎么可能?!”云牧有些气急败坏,“睡着了,为什么会叫不醒?!”
“这个”一个年长的医仙德高望重,看着二殿下跳脚的样子,出来解释道,“许是公主殿下太累了。”
“”云牧恨不能将这群医仙立马赶出殿外,忍了满腔的怒火,他沉声道,“那诸位仙卿在来看看这位!”
众医仙一齐看过去,这才发现,方才直奔福临公主而来,竟没注意到,那正殿中的地上竟还躺了个人——看上去还不是天界的人。
“这”众医仙亦是面面相觑。
“也是睡着了?”云牧冷冷道。
那位年长的医仙拭了一把冷汗,虽然,他也觉得此事简直不可思议,但这个年轻人,他确确实实也是睡着了啊!
“好,都去吧。”云牧淡淡道,“一日之后,你们再来。”
众医仙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往殿外走去——幸亏幸亏,明日不再是自己当值,不用再踏入这晦气的宫殿了。
说来也是怪,这位福临公主,向来都是害他们倒霉的命,怎地今儿个反而自己也一睡不起了?怕不是这么多年来,晦气反噬?
诶哟,这自身所带的晦气,连自己都攻击,这霉起他人来,是要得多么的不惜余力!
这般一想,众医仙便顿觉遍体生凉,不由自主地要催着脚下的云朵再快一些,快些离开这个晦气所在的地方,回去焚香沐浴!
云牧听到外头突然风声大起,怎么会猜不到那些医仙是怎么想的?他虽恼怒,却不能为阿言辩驳些什么。
“阿言”云牧静静地坐在阿言的榻前,看着她纯净的睡颜,只觉得心中酸楚——这般纯净可人的妹妹,为什么偏偏有这么令人唏嘘的命运?若是她是普通的神仙也罢,可她偏偏是天族的公主,那就注定,她要担了六界的嘲弄。
战神夫人说,阿言唯一要破解此身晦气的唯一办法,就是寻得如意郎君。
觅得如意郎君,对于其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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