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前方有冤案- 第37节

　　　　是放弃了，想来想去，和你当朋友真没什么好处，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拿些东西看而已。苏若洵走到书架子间，想着高大人那份档案该在什么地方，看来看去，因档案的模样看上去都差不多，她实在是找不到，只能求助于令以明。

　　　　高大人那件事你还没死心吗。令以明皱着眉头，似乎对苏若洵的固执感到困惑，苏若洵则是耸耸肩，想来回顾一下自己破的案子是罪吗？

　　　　我私以为你对那件事情的印象应该没这么快就消退。到底她是唯一一个被高大人伤了的人。

　　　　令以明走向另一排书架子，拿下一份档案，递给苏若洵，苏若洵翻开来看，果然是高大人那件事的档案，我真佩服你，这里这么多，你是怎么记下的？

　　　　对着久了。令以明见苏若洵今日说话声音和神情都不太像之前的她，多看了两眼，见她拿着那份档案呆呆的看着，便问：东西到手了，还不回去？

　　　　我纠结。苏若洵的眉头从刚才到现在都是皱着的，她拿着高大人的档案，叹了一声，我有个恩人，我知道他不是好人，而他近来让我做一件看似没什么的事，我很担心我这个举动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什么糟糕的事情，我是不想做的，可他是我的恩人。

　　　　你只说是恩人，我怎么知道是谁，既然不知是什么人，又如何帮你决定该怎么做。令以明话毕，观察了苏若洵好一会儿，见她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大致也猜到她现在是有多纠结了，你既然是问我，那你说的那位别人应该就是我了吧。

　　　　嗯。苏若洵点了点头，你应该还猜到那件事是什么事吧，恩人猜到了吗？猜到了也别说，你不说我就当你不知道。

　　　　当他不知道，就觉得自己好像没出那位恩人，也就心安理得些了。

　　　　我就不信一份档案能奈我何，拿去吧。令以明毫不担心，苏若洵拿着档案看了半天，走到令以明身边，示意他俯身，而后在他耳畔说了她的想法。

【64】自作多情（）　
平时除了判案时就不会到六扇门来的府尹大人到了六扇门，身为里面的捕快，苏若洵自然是要合群的忽略那些感概。

　　　　奇了，平时无事从不来咱们这的苏大人竟然来了，猜猜是为了什么吧。卞守静兴高采烈的，连柔是不爱说这些的，笑笑什么也没说，只是原该对此相当有兴趣的高卓奕石赤瑜二人也不说什么，就让卞守静疑惑了。

　　　　你们不会是因为若洵在这才不说的吧。卞守静见两人不出声，似是默认，啧啧摇头，真怂。

　　　　诶，我伤心啊，我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两位师兄会认为我是那种会向我养父通风报信的人呢？苏若洵捂着心口，一脸痛苦，卞守静见她又装模作样，立刻笑了出来，气氛顿时缓和了。

　　　　苏若洵偷偷打量了石赤瑜和高卓奕几眼，他们被笑话也一声不吭的，看着，还真有些不对劲。

　　　　光是听见苏政息的名字就这么安分，难不成，和苏政息有什么关系？

　　　　苏政息是在平常判案的地方见他们，这不由让苏若洵觉得苏政息这是在审他们。

　　　　他们去到时，令以明已经站在苏政息身旁，还是那副低着头的样子，苏若洵看见了，有些心慌。

　　　　她昨天还自以为善良的把苏政息让她拿档案的事透露给令以明，结果今个儿令以明就站在苏政息身旁了，他们不会私下有什么吧？

　　　　如果有的话，她阳奉阴违的事不就穿帮了？

　　　　不过穿帮了好似也没什么坏处，大不了就是不认她这个养女或是再也不让她做事，无论是哪个，对她现在而言都不是坏事。

　　　　恩情是怎么样都要报的，可如果恩人不是个好人，那报起来就有些纠结了，像他让她拿档案的事，又比如像前两天让她陪着御史大夫的事。

　　　　现在想起来御史大夫那件事还真是恐怖啊，要是苏政息当时觉得他和御史大夫的事之间的利益比她重要，就那么由着她被那个糟老头带走了，那她现在也就不能好好的站在这了。

　　　　这么想，事情还是穿帮了的好，赶紧和她断绝关系，让她当个捕快可比当好吃好住伺候着却不知会有什么下场的所谓养女来得好呢。

　　　　身为高处，低下的人是什么样子，在想什么，思量片刻，也就都清楚了。

　　　　苏政息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只带着笑静静的看着。

　　　　其实今日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只是我念着你们近来辛苦，所以在醉仙楼设下宴席，打算让你们舒服舒服。苏政息见下头的人等他开口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缓缓开口，眼见下头的人表情逐渐变好，心里不由冷笑。

　　　　多讨厌他都好，听到有利益可得，谁不是这副样子呢。

　　　　算起来，下面那些人，包括他的养女苏若洵，加起来都不如一个令以明难对付。

　　　　越是不露声色，就越难看出个所以然来，什么猜测都难以往他身上套，真是让人苦恼。

　　　　令以明知道苏政息在打量他，因为恰好他也在打量苏政息。

　　　　苏政息知道他在示好，却不知他为何示好，今日这功夫，就是为看看他想示好到什么地步而已。

　　　　六扇门不能空着，得留下一个人才是。

　　　　听见令以明如此回答，苏政息思量片刻，看向高卓奕道：你是捕头，立功无数，你是绝不能留下的，他叫高卓奕是吧？让他留下吧。

　　　　这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高卓奕没立功，不重要吗？

　　　　苏若洵听见这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搅乱六扇门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他这是做什么？

　　　　令以明看了一脸吃惊的高卓奕，抿了抿唇，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一行人中，若是有一个人被留下，无论他是什么性子或是因为什么，被留下时，心里都会有些不快，更别论是当面被说无用而后留下的。

　　　　苏若洵也被留下过，不过她被留下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后来知道了原因，心里都会因为觉得她不重要而伤感。

　　　　像高卓奕这样被当面说不重要的也不知道会有多难受。

　　　　令以明一直跟在苏政息身旁，他有回过头看高卓奕，但看见苏若洵在高卓奕身边说话，他就安心了一些。

　　　　有个人安慰，总比没有好些。

　　　　一行人到了醉仙楼内，卞守静兴致还是最高的，之后连带着连柔石赤瑜也高兴起来了。

　　　　苏政息一直是面带微笑的，令以明虽然不笑，但也多说了几句话，倒是苏若洵一直僵笑着，什么也不说。

　　　　他们好像都不在意高卓奕一人被留下，似乎刚才苏政息那番话没有什么不对一样。

　　　　他们的想法和上回她被挤散时应该是一样的吧，不重要的，可以抛弃的。

　　　　他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会这样？

　　　　苏若洵看他们都喝了酒，连平时说话柔声细语的连柔说话声音都大了，就足以知道他们有多高兴。

　　　　也是，醉仙楼可是京城内相当出名的地方，先不说价钱，就是精致的食物就足以让人欣喜。

　　　　可能高卓奕正一个人待在六扇门呢，他们这么快就不记得那位朋友了吗？

　　　　还是说，从根本就没把他当作朋友呢。

　　　　从她进六扇门到现在，几位师兄师姐都是对她照顾有加的，可是上回也是抛弃的足够果断。

　　　　认识是因为同是捕快，熟络是因为几乎是朝夕相处，这么想来，她好像明白了。

　　　　互相照顾是为的培养默契，查案时不会因为被分配和谁去做什么而不高兴甚至是拖慢进度，至于友谊，那其实是没有的，只不过是亲近的产生了像是朋友的错觉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

　　　　苏若洵恍然大悟，心里明白了，自然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说到底，还是自作多情。

　　　　若洵。苏政息见其他人都很高兴，便走到苏若洵身边坐下，悄声道：东西拿到了吗。

【65】真心（）　
拿到了，只是不在身上。苏若洵一怔，想起档案一事，点了点头。

　　　　她和苏政息之间的关系也和他们这些捕快差不多吧，亲近是为了好互相利用，其实并不存在所谓友谊或是亲情。

　　　　这样一想又困惑了，当初苏政息收她为养女时，几乎是立刻决定的，他在那瞬间想到的是救人一命还是该如何利用呢？若是后者，那还真是可怕。

　　　　嗯。苏政息很满意苏若洵的办事速度，只是对她融入不了其他人的样子不太满意，你与他们认识的也算久了。怎么好似不熟一样呢。

　　　　没有啊。苏若洵看向苏政息，笑了笑，拿起酒杯，犹豫片刻，喝了一口后，她立刻就扬着笑脸融入了正在说笑的良好氛围内。

　　　　脸上笑容究竟是虚幻的错觉还是真心，都不重要了，粉饰太平。那明面上也是太平的。

　　　　苏政息笑吟吟的打量着苏若洵，伸手去替她把头发撩到肩后，见她浑身僵硬却也不敢多，笑意更深。

　　　　一个好的棋子。就是该做什么时就做什么，无论别人是不是这么认为的，起码在苏政息心里，这就是真理。

　　　　那个成为了他掌上明珠的棋子。不仅做到了，还做的别人都好。

　　　　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也清楚忠心最要紧，即使看上去心情并不好，也能立刻达到他想要的样子。

　　　　一个把规矩埋进本能里的棋子，若是再丢了，他要上哪去找呢？

　　　　不过懂事归懂事，缺了记忆终归是缺了些经验，若是能把记忆找回来，那他做事就能更方便。

　　　　苏政息拿着冰凉的酒杯，笑着，算计着。

　　　　养女，真是个好名分。

　　　　卞守静和石赤瑜二人喝的最多，看他们的样子，几乎是醉了，而连柔则好些，虽然脸红红的，但理智应该是在的。

　　　　令以明和苏若洵从头到尾都没喝多少，原本以为是最聪明，结果把醉了的两人扶回六扇门的责任就落到了他们肩上，算起来，反倒是最笨的。

　　　　卞守静虽然是不胖，但常年练武，也是结实得很。她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苏若洵身上，虽然有连柔帮忙，但苏若洵真的是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走了一段路后，她身上的包袱突然就轻了。

　　　　师姐你装醉？苏若洵转过头去，见卞守静清醒的站着，蹙眉。

　　　　你是真不知道啊？连柔见苏若洵愣愣的，笑道：我还以为你气喘吁吁的样子是在逗我笑呢。

　　　　苏若洵一脸茫然的站着。

　　　　你也别怪我直说，你那养父。也就是苏大人，他分明是有意要挑拨离间，装醉就能早些结束，也好早些回去和卓奕解释。我和守静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都没看出来？石赤瑜也站直了，见苏若洵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解释了一下。

　　　　哪能看不出。连柔笑了笑，不过是逗她玩罢了，瞧瞧她这样子，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

　　　　好了。回去吧。令以明见苏若洵还没回过神来，出声阻止他们的玩笑，待回了六扇门后，石赤瑜和卞守静还有连柔去给高卓奕解释，苏若洵趁着没人注意，跟上令以明。

　　　　苏若洵有话想问，可是说不出口，她等着令以明开口问她为什么跟着，因为那样她就不得不开口。

　　　　可令以明就像不知道一样，缓缓向前。

　　　　游廊外的竹子与屋檐同高，茂密的竹叶使得月光到了游廊内只剩得细碎，不足看清游廊内缓缓而行的人脸上有着怎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