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万中无一的了。”沈七老儿认真地说道。
其他人尚可,何亭亭听了沈七老儿的话,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想起上辈子从何学口中听到的,三个哥哥的命运。
大哥死在香江,客死异乡、尸骨无存,属于惨死。他们这里是大陆的最南端,再向南就是香江了。老爷子说的,老大不能再向南走,这完全说中了!
而二哥,爸爸说过二哥去了大洋彼岸美国,和老爷子说得也吻合。二哥远离父母,中间隔了一片大洋,可不就是大片的水么。
最后是三哥,他就更不用说了,上辈子被认识的小人冤枉,判了死缓;就是今天,也接连被冤枉了两次,可不就是“多冤屈蒙难”么。
何亭亭顿时满脑子上辈子的悲剧,焦急地看向沈七老儿,“叔公,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什么怎么办?”沈七老儿有些莫名,反问道。
何奶奶和何学等人也看向何亭亭,见她脸色雪白,顿时心痛得不行,纷纷问她怎么了,害怕什么。
何奶奶原本就抱住何亭亭的,这会儿伸出温暖的手抚上何亭亭的额头,“亭亭这是怎么啦?”
那只温热的手像是一剂神药,把何亭亭的神智换了回来,她摇摇头,垂下眼睑,遮住了眸中的惊慌,飞快地转动脑子,“没、没事,我想治好额头的伤疤,但是七叔公说是好面相,是不是、是不是就不能治了?”
“既然是好面相,那就不要医治了。”林玲玲马上说道。
何学则摸摸何亭亭的脑袋,“亭亭拿主意就是。有伤疤虽然是好面相,但是人定胜天,亭亭以后努力,也能自己挣来福气的。”
“这……”林玲玲和何玄白、何玄青都马上看向沈七老儿,何学这话相当于否定了一半面相学,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沈七老儿。
沈七老儿摆摆手,面上有些萧索,
“不用看我,老何这话说得没错,人定胜天!现在改革开放了,还说在我们这里成立出口特区,只是红头文件还没到。将来或许会有很多机会,人只要努力、勤劳、肯干,过上好生活是绝对可以的。”
沈棋生眸光一亮,“真的能过上好生活吗?”
他的第一任凭身份把家人弄到香江去过好日子了,第二任也这么做,只是早被盯上才没能成事。他也一直想拼一把,但是何学劝住了他。
虽然被何学劝得没有动手做,但是他心里也不是不后悔的。尤其是听着有些村民说起过去了那些人日子是如何如何滋润,一天能挣多少钱,买肉买米都能无限买,他的心就蠢蠢欲动。
“你们都可以的,都有盼头呢。”沈七老儿苍老沧桑的面容一点表情都没有,幽幽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050 生活盼头()
这话一出,何玄白三兄弟还好,还没有多少生活阅历,并没能理解他话中的绝望。何学、何奶奶、林玲玲和沈棋生几个大人一时却都怔住了,心中的酸涩直涌上来。
沈七老儿一把年纪了,只有一个反目成仇的儿子,的确是没有盼头了。
可是这样的事,又能怎么样呢?
何亭亭双目泛泪,视线瞬间模糊了。
这些人当中,最能懂得沈七老儿这种没有盼头的绝望心境的,非她莫属。
上一辈子,她听着爸爸说大哥走了,妈妈和奶奶走了,二哥走了,三哥被捉起来了,最后就连爸爸自己也走了,心中就是这般的绝望。
“七叔啊……”何学因为正心酸,所以没看到小女儿目光含泪,他伸手拍了拍沈七老儿的肩膀,“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从你儿子那里接一个小孙子过来养吧。这样一来,你有人陪着,也能堵住沈国庆的嘴。”
沈国庆现在闹腾得厉害,不就是怕沈七老儿真的领养了别人,把捞尸体赚来的钱花在别人身上么?如果沈七老儿抱回去的是自己的孙子,沈国庆的儿子,沈国庆总没有话说了吧。
“那畜生的血脉,我不要。”沈七老儿硬邦邦地说道。
沈棋生开口,“可是也有你和七婶的血脉啊。你养大了,或许他以后能听你的呢。”
他是沈家村的人,也倾向于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沈七老儿领养了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估计村里人不同意会闹到他这里来,到时他该怎么办呢?
沈七老儿木然道,“今年四月份搬来的那两母子,下午我经过他们那,看到那母亲快不行了,若真去了,到时只剩下个儿子……”
“你要收养那个谢临风?”沈棋生愕然道,“那小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跟狼崽子似的。”
谢临风和母亲林蓉也是偷|渡客,不过他们一家是从北方千里迢迢下来的。听说当初一家从红树林偷渡,男主人及大儿子成功偷|渡过去;二儿子死于海上,成为海上茫茫浮尸中的一具;小儿子谢临风和母亲林蓉昏迷了,被海浪推了回来。
母子二人醒来之后不肯死心,一路往东搬迁,寻思着换了路线继续偷|渡。母子二人是十二月份来到这一带的,可是被别的村子赶了好多次,四月份才来到沈家村。
沈家村外姓人多,本地人包容性相对而言比较强,加上又有何学暗地里看护一二,谢临风和林蓉母子倒也住了下来。
何亭亭听到“谢临风”这个名字,却是一怔。
她记得这个名字,因为爸爸曾经说过,谢临风那个狼崽子长大了,变成一头真正的狼,吃得不知多少人连骨头也没留下。
“狼崽子才不会被那畜生欺负。”沈七老儿冷笑道。
“可是他毕竟还小,而且是外地人,连我们这里的话也才刚刚学得差不多,怎么可能比得过沈国庆一个大人?”沈棋生反对道。
谢临风是外地人,沈七老儿是沈家村的人,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沈七老儿越过村里的人,将家财都给了一个外地人。
何学暗叹一声,“这事慢慢考虑吧,我们进房谈谈别的事。”
“好。”沈棋生马上将注意力放到何学身上,暂时不关注沈七老儿了。
之后三个男人进了房说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足足两个小时后才出来。
这时何亭亭已经看完书,有些昏昏欲睡了。
林玲玲和何学一起把脸色凝重的沈棋生和沈七老儿送走,回到屋中将何亭亭给的那张绿色钞票递给何学,“这是亭亭把樱桃送给一个叫苏珊的女人,那女人死活要给她的钱。你看看这是多少钱?”
何学接过钞票一看,“这是10块钱美元。按照现在的汇率,1美元约莫等于1。5元人民币,这10块钱美元,折合成人民币是15块钱。”
这时实行的是一揽子货币政策,此时人民币被严重高估,还挺值钱的。
林玲玲倒抽一口气,亭亭卖樱桃赚到15块钱,何玄连则赚到差不多10块,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了!
她目光湛湛地看向何学,“这美元能换成我们这里的钱吗?”
“可以,但是现在不急着用,先放着吧。”何学说着,将钱还给林玲玲。
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经常变化,今年算是这几年最低的汇率了,放着放着或许能升值也说不定。当然,是否会升值谁也说不动,所以何学并没有告诉林玲玲。
林玲玲听见,连忙拿回房间郑重的收起来。这钱可比现在用的钱值钱,先放着,以后有需要再拿出来好了。
何学见林玲玲去了,便坐在何亭亭身边,问何亭亭和苏珊的交流。
何亭亭不会说英文,和苏珊交流得并不多,当下便一五一十说了。
何学听完了,心中喟叹一声,摸摸何亭亭的小脑袋,默默无语。
这些进来的外国人,肯定觉得这片大地上的劳苦大众都很值得同情,说不准,还是用俯视和猎奇的目光看这里——在他们眼中,这片大地贫穷、落后,或许还属于独|裁,人民愚昧无知而快乐地活着。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百年以来,这片大地的确是落后且贫穷的。
何亭亭不知何学为什么出神,她撑不住了,很快就被何奶奶拉着回去睡觉了。
何学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想起今日和小王先生见到习省长的事。
当时见了习省长,知道他的来意,又谈了一会儿,揣摩出习省长本人的倾向,他经过很短暂的犹豫,就说出了大队暗地里偷偷搞包产到户的事。他忍不住想赌一把,赌包产到户很快会成为政策,改变大家的生活。
包产到户所有人都会更加努力肯干,因为土地出产是属于自己的,多劳多得。现在这种大锅饭,大家都出工不出力,总想着干多了得到的东西是一样的,没必要太过努力。这种想法,极大地打击了干活的积极性。
但愿,粤省各地暗地里搞的包产到户让国家看到,这种方式是适合的,正确的,顺应民心的。
051 被惩罚()
何亭亭早上是被何奶奶快活的声音吵醒的,她闭着眼,继续在床上躺着让自己慢慢清醒。
“真的,我还以为听错了呢,因为双脚都不痛。结果早上起来一看,到处都是泥水,那昨晚是真的下了一夜的雨了。”何奶奶笑眯眯地说道。
她患有风湿骨痛,每逢到下雨天就会痛上一整晚的。
“我感觉也是特别有精神。”林玲玲的嗓子比较大,嗓音里带着愉悦。
“昨晚的汤很好喝,会不会是因为喝了汤?”何玄白的声音响起。
“有可能就是因为那汤!”林玲玲扬声附和道。
何亭亭听着这些讨论,满足地笑了。又见房门还是关着,便闪身进了四季仙居。
哪知进了四季仙居,马上被召唤了去仙居里圆形的房间。
何亭亭进了圆形的房间,抱起跟在自己脚边的小猫,揉着眼睛坐在蒲团上,等待着四季仙居的下文。
她甫一坐下,脑子里就接到了任务——复习之前学过的小篆!
何亭亭听到是这个任务,就将小猫放下来,自己双手狠命揉了揉脸,让自己更清醒了些,就开始了“听写”!
“听写”起初很顺利,到了后头,她额头上慢慢冒出了汗珠。
前面简单的字还好,她还记得。可后面比较复杂的字,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写了。不是忘了这一笔,就是和相似的字搅混了,更有甚者,有好几个字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半个小时之后,“听写”结束,一共“听写”了100字,何亭亭完全写对的只有48个字,其余的或是笔画缺少、或是混论、或是空着,竟差了52个字!
何亭亭沮丧地坐在蒲团上,等待着四季仙居对她的惩罚。
很快,惩罚结果出来了,她除了要重新学会那52个字,同时得另外再学52个新字。在学会这104个字之前,她都不能从四季仙居往外带任何东西了。
何亭亭知道这个惩罚结果,更加沮丧了。她还想着一鼓作气,再偷偷拿点东西出来改善生活呢。没想到,竟然再度被限制了。
不过她也知道,四季仙居可不是能和她聊天的人,而只是默默的发布任务和验收任务无情绪者。
既然四季仙居不能改变,那只能她改变了。何亭亭想了一会儿,很快坐直身体,决定先去重新记忆学过但是被自己遗忘的52个字。
因为曾经有过记忆,此时再记倒也快,过了半个小时,何亭亭就